车缓缓输入席家所在的别墅区，远远就看到席家一楼亮堂得不似寻常。
发动机熄火。
宋予朝着某个方向微微一笑，没什么作为，直接下来给席柔景拉车门，和她撒娇：
“姐姐，今天很开心，还有，下次课程的时候我再来找你怎么样？或者你来找我。”
“嗯。”
席柔景点头，显然也是发现了今天的家里有点奇怪。
往常即使会给她留灯，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张扬，就好像是所有的房间灯都打开了一样，在招待什么极其重要的客人似的。
她意识到什么，但没有很慌张。
“春假期间，我可能会找你很多次，宋予，我会尽量挑你有空的时候。”
“我什么时候都有空~”
宋予说着话就又要过来和她贴贴，而且他又爱蹭人，弄得她有点痒。
但她没拒绝，反而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像是安抚什么乖乖蹭过来的宠物一样。
之前她说宋予让她不安全，他似乎是真的在用心改。
对其他人来说很可怕的人，面对她的时候总是故意露出自己最无害的一面，让她觉得可以轻易掌控他。
“姐姐姐姐，白承欠下的筹码，我会去找他要回来的，等我要到了就发给你，全部给你。”
“全部？”
席柔景微微皱眉，在说下一句话以前，宋予就已经先开口讨要别的奖励。
“我是真的不想要啦~那些钱对我来说只不过能够让我账户里的数字再增长一点点而已，比起那个我更想要其他的，木京、姐、姐。”
他的尾音不同于以往的上扬，轻飘飘的好似羽毛挠过耳廓，带来酥麻的痒意。
气氛似乎变得暧昧和危险，又回到之前了一样，但席柔景没犹豫，已经想好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宋予想要什么都很正常，毕竟他的的确确放弃了这么一大笔巨款，而且，她也愿意试着相信他，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她抬眼，和几乎要把自己圈在他怀里的宋予对视，他的长睫毛让眼眸中的情绪没有那样明朗，她想要猜测他真正要提的要求，却还是猜不出来。
“我等你说，宋予。”
微风在两人之间吹拂，她的话比柔和的风更加温柔。
少女好像叫身边人几乎都是叫全名，却从来不会给人疏离的感觉，正相反，每一次被她用那样的嗓音称呼名字，都会让人觉得自己是她最珍视的人。
心弦也总是随之被勾动。
宋予说出了那个早就想好的奖励：“我想要你和我说，我很有价值，你不会抛弃我，可以吗？”
这个要求简直简单倒不能再简单。
席柔景因为这出乎意料的回答有些讶异，她甚至紧紧盯着他试图确认这是不是真的。
然而面前那张精致的脸似乎并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
他想要的好像就只是这些。
被她肯定、得到她的承诺。
宋予眸光闪动，误会了她的态度传达的意思，开口补充：“不是说一定要真心话，其实说谎也没关系的，我都会相信。”
他说这些的时候笑眯眯的，简直就像是玻璃橱窗里摆放着的不知何时会碎裂的展示人偶，还在扬起自己最好看的微笑，想要为店里招揽客人，甚至都没抱希望能有人把自己买下来，发挥着自己最后的余热。
仅此而已。
“宋予。”
“嗯。”
“人偶”迫不及待点头，满眼期待，眼神亮晶晶的，等着相信她口中说出的谎言。
夜风中，少女郑重其事说出的话是：“即使你没有价值也没关系，你还是很重要。”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宋予心上。
“……什么？”
他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愣愣多问了一句，于是得到的是席柔景不厌其烦的重复回答。
“即使你没有价值也没关系，你还是很重要。”
她又说：“宋予，不是谎言，是真的，所以你可以相信。”
两人之间安静了好几秒。
宋予后退几步，脸上的表情一片茫然。
在她那样的视线中，他转身落荒而逃。
车门关闭，他没有给任何回应，发动机轰鸣声响起，车子疾驰而去。
后视镜里少女的身影倒映其上，她似乎对这场景早有预料，因此只是目送车身远去，而且就好像知道他在看一样，还朝他挥了挥手。
宋予还在愣神。
他私下一个人的时候从不吃糖，此刻却含着一颗甜蜜到让舌尖发涩的糖果，这样都嫌不够，他又塞了一颗。
放在支架上的手机亮了亮，来自被置顶而且还有特殊提示音的那个人。
屏幕上的消息闪了三次。
【不管别人怎么想，即使你没有价值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宋予】
【我说的是真的】
【还有，今天很感谢你，我很开心】
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几乎用力到指节发白。
车窗打开，劲风灌了进来呼呼作响，一半的路灯光也逐渐照到车内。
另一半陷在阴影里的脸，有湿润的眼泪沿着白皙精致的下颌划下来，被风吹滴落。
油门一踩到底。
他第一次做了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