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突然意识到何忆柔身上的气息不对,木清身影一闪,手放在她的头上,边让她放松边探入神识。
果然,在她的识海里面看到两棵树。
“堂堂建木,躲在这里动弹不得就算了,竟然连自己女儿被困住了都处理不了,真给我们神族长脸。”
倒也不必如此直言不讳。
略大一点的树,晃了晃树枝,发出沙沙的声响,听着像是在抗议。
“怎么?退化得连话都说不了了?”木清十二万分的惊讶。
“真惨,真真惨。你是怎么混的?”
“告诉我,让我引以为鉴一下。”
“……”
“你需要帮忙吗?”
“需要帮忙你要开口呀?”
“你不开口我怎么知道你需要帮忙?”
“我不知道你需要帮忙我怎么知道要帮你?”
“我不帮你你怎么能出来?”
“你不出来,我不就能一直看热闹了,这多冒昧呀。”
“……”
这世上,能让木清瞬间变成话痨的,除了三大神树之一的建木,就问——还——有——谁——
以为见到了救星,原来是来拉踩的。
算了,都毁灭吧。
木清看着越发有活力的树一下子又蔫了,稍稍意识到自己过了。
“现在先不管你了,我带你女儿出去,顺便去找你外孙,我们回头再叙旧。”
你管这单方面的输出叫叙旧???
兔子,做个人吧。
木清从何忆柔的识海中退出,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
“你就从没想过,为什么你脑海里会有两棵树?”木清问道。
何忆柔愣了一下,眨眨眼,小心翼翼地说:“你看得见?我一直以为那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怕说了,被人当成疯子……”
她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看她,声音轻轻的,“你是……神仙吗?”
“不是。”能不能回归神位还是未知,做个人挺好的,“快到子时了,我们要加快动作了。先出去再说吧。”
“这个密室,我试过很多次,就是出……不去……”
何忆柔看着木清猛然一挥,突然出现的火焰凝成一把剑,剑气劈向密室的墙壁。一时之间尘土飞扬,整个密室剧烈地震动起来,隐隐有坍塌之兆。
木清收起赤魂剑,抬手按住何忆柔的肩。
下一瞬,两人已从密道中闪身,出现在回廊之上。
身后,密道在轰鸣中被挤压、塌陷,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何忆柔回头望着那片崩塌,神色复杂,心绪难平。
这么大的动静,是个人都能听到声响吧。
“难道我们不应该悄悄走吗?”
“你不想救你儿子了?”
“当然想。”
“不引开他们,怎么下手?”
声东击西。
身形一晃回到了客房。离开前,隐约听到回廊深处有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霍景霆和陆子钰看到木清带着何忆柔突然出现,脸上有些疑惑。
“阿霆?”
“?”霍景霆一脑袋的问号。
今天何忆柔在门口接他们的时候那冷淡疏离的模样,哪像现在,声音里满满是见到他的惊喜。
“之前见到的是假的何忆柔。现在这个才是真的。我现在要去处理汪予初的事,你们待在这里哪都别去。记住,谁敲门都别开,包括我。”说完木清给房间布下结界,身影一晃直接消失在原地。
“不知道木观主这一手能不能教我?我从小就羡慕多啦A梦有个任意门,如今看来,木观主的这能力,简直比任意门牛逼一百倍!”陆子钰两眼放光,话语中充满了羡慕和惊叹。
毕竟有了任意门,还得有个百宝袋,不然门装哪里呢?
霍景霆白了他一眼,转向何忆柔,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怎么回事?”
何忆柔沉默了一下,开口道:“你还记得我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在很小的时候走失了吗?”
聪明人就是心思通透,简单一句话,霍景霆便已经明白了可能发生的事。
“所以,这些年,我见到的一直是她?”
霍景霆和何忆柔这些年交集不多,如果不是这次木清要来汪家,他根本不会主动联系何忆柔。
“这十年,都是她。”
***
某个地方。
十五岁的少年,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像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被抬上了血迹斑斑的祭坛。
祭坛的表面全覆盖着血色阵纹,阵纹的边缘闪烁着微弱的红光,散发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少年被安置在祭坛中央,安静地躺着,仿佛沉睡一般。寒气顺着身下密布的阵纹弥漫而出,微微颤动的红色光芒像无数细小的蛇,蜿蜒着缠绕上了他的四肢。
这座祭坛,只为炼制容器而存在。
而所谓“容器”,是邪像亲自挑选出来的——活着的人,被剥夺意志,被炼化了血肉,只为成为邪灵重归世间的肉身。
少年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他还活着。他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呼吸细弱,像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却又倔强地坚持着。
在他周围,几道黑色的虚影飘荡着。
那些都是邪像的魂体,它们在审视,在挑选,在等待那一瞬间的附体。
一个理想的容器,要求极高。
血肉必须与邪灵契合,体内的灵息要能自然隐匿,不泄半分。唯有如此,邪像一旦入驻,才能遮掩天机,白日行走于尘世之间,不被天道察觉。
而失败的容器呢?
只需几个呼吸,血肉崩解,魂魄被炼成邪灵的养料,尸骨无存。
少年就是在这时醒过来的。
他猛然张开眼睛,周围的昏暗让他瞬间失去方向感,那种压迫感几乎让他无法呼吸。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他忍不住干呕着侧过头,想要摆脱那令人窒息的气息。剧烈反应之后,他的眼睛微微适应了昏暗的灯光,视线渐渐清晰。
眼前的景象让他惊住了。
他躺在一张血迹斑斑的祭坛上,四周散发着阴森可怖的气息,阵阵冷风吹过,带起一股死寂的压迫感。
他强迫自己喘了几口气,试图稳定自己的情绪,然而,浓郁的血腥味再度涌上喉头,让他几乎失去理智。他侧过身,强忍着干呕的冲动,低头看去,血迹已经渗透了祭坛的每一寸空间,泛着可怖的黑红色,像是在提醒着他这里曾发生过什么无法言说的恐怖仪式。
而在祭坛旁边,几个穿白衣之人悄无声息地站立着。他们从头到脚都被白衣严密包裹着,连一丝皮肤都不曾露出,唯独留出一双眼睛,黑暗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像是在审视着猎物,冰冷而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