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哮顿时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吧，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不是陪哪吒打游戏，就是教他如何使用智能手机。
那陪齐诗在这里吹吹夜风也行吧。
原来是心情不好，难怪刚刚看她时觉得表情不对。
以前她总会蹦蹦跳跳，笑嘻嘻的，一脸期待地跑过来问他，寿命恢复了吗？
胆小贪寿，又不让人讨厌反而觉得可爱，杨哮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一笑。
还好齐诗没看到，她现在心情非常低落，如果看到这笑，只会觉得是嘲讽。
她闷闷地开口：“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你们都不喜欢我，想把我赶紧打发走。”
杨哮抻了抻脖子，又不敢动胳膊，就差起誓了：“天地良心，你冤枉人，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你了？”
其实支起胳膊，泪盈于睫的眼眸看他，距离很近，目带认可：“那你是喜欢我吗？”
杨哮一噎，脸好不容易被夜风吹凉下去，又腾起红晕来，他咳嗽两声，侧头看别地儿，还在想该怎么回答。
齐诗继续说：“看吧，你也答不出来，我不讨喜。”
“我爸妈大概嫌我待家里时间太长，怎么看我抖不顺眼，就想让我去家里公司学习，还想让我一毕业就相亲结婚！”
齐诗说到这里，就万分愤慨。
家里卫生有阿姨搞，爸妈说她懒。
又没有上班，起床这么早干嘛，爸妈说她赖床，非要让她起床刷牙吃个早餐。
说她不务正业，她又不是没有在找工作，她想先发掘一下自己真正喜欢的行业，而不是按部就班听家里安排。
反正怎么都是错。
前几天更好，爸妈直接安排了一场相亲，她到了餐厅门口才发现，原本要见的亲戚变成了一个年轻小伙。
她又气又烦，打个电话想找赵谭救场，让他假扮一下她的男朋友，把这场无妄相亲挡过去，却被赵谭直接拒绝。
“齐诗，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我，但感情不能勉强，你不要使这样的手段了，也祝早日找到真心爱你的人。”
电话“啪”地挂断，她一整个人愣在当场，被冤枉的委屈又袭上心头。
还得忍下情绪，走进餐厅跟人周旋，虽然很讨厌，但不能拂了爸妈的面子。
杨哮视线微抬，入目的是深蓝色的天空，漂浮着沉重的深色云朵。
他一动不动，当个合格倾听者，听她诉说苦楚，把肩膀借给她。
说着说着，齐诗来了一句：“就连狗都不喜欢我！”
杨哮胳膊僵了一僵，说话都有点结巴：“胡……胡说，怎么就狗不喜欢你了？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它们都喜欢善良做好事的人。”
齐诗紧了紧挽住杨哮胳膊的手，中秋的夜晚还是有点冷，“我曾经养过一只狗，是只短毛细犬，对我爱理不理，但不影响我喜欢它，但一次散步时它突然跑了。”
她真的很伤心，全心全意照顾它，结果它不领情。
她是很重情的人，才几天时间就非常难受了，狗又是寿命有限的动物，如果真养到寿终正寝，她恐怕更难受。
所以就这样跑了，不一定是坏事，可能他找到真正的主人了。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连狗也不喜欢她？
杨哮闭口不语，不知该如何告诉她，他就是那只狗，也不是因为讨厌她才跑的。
风火轮在夜空中飞速移动，哪吒追了十几里，都没再发现什么异状。
他挠了挠火红的头发，真是奇怪，他明明察觉到一股浓烈的妖气，怎么突然就没有了？
没了动静，哪吒打道回府，见了杨戬就说没找到什么线索。
垚善本来带了点期望，结果哪吒一摇头，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杨戬点头，侧目望了望身后：“哮天犬呢？”
哪吒诧异：“他没回来吗？我嫌带上他麻烦自己去追的人，他提着垃圾去扔，我以为他早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杨哮后脚推开门走进来，杨戬问他怎么这么久，他解释垃圾车走了，费了点时间追上去。
没再多说什么，杨哮提着步子往房里钻，胳膊上那一片沾湿的布料也早已干了，但热度仿佛还残留在上面。
青天观里，邓浑还在闭眼调息，他知道人们现在管这叫冥想，阿紫也在房内帮他温茶。
门窗出了点细微动静，他一睁眼，就看到熟人来了。
黑色帽兜边缘因风带起层层浪纹，隐藏在里面的薄唇开口：“跑到道观里来还真把自己当世外道士了？别忘了你给我的承诺。”
邓浑皱眉，又很快平整，“我知道，答应你的事不会赖账。但你也知道，我还没恢复好元气，怎么是杨戬的对手？让我杀他不是痴心妄想吗。”
何止是痴心妄想，简直是送死，他不想才出来享受了几天自由，就像饕餮和梼杌那样被重新封印回去。
黑衣人来回踱步，“现在杀不死他，那就去指引他们使用倒锚。”
“倒锚是东海宝物，只有龙血才能启动它的法力，让垚善去用。”
他信不过那只泥鳅，指不定信息指引错误，说出只要使用人的一滴血就能启动的蠢话。
还得让混沌去再上一层保险。
邓浑把盘起的腿放下，捶了捶，还有点麻：“你让我这么做，总得告诉我原因吧？”
没什么可隐瞒的，黑衣人坦然：“倒锚有穿梭时空的能力，既然鲛灯不起作用，倒锚总能打破龙族壁术，唤醒她的记忆了吧？”
邓浑知道这个她是指谁，“所以垚善真的是龙族？”他想起当时潜入垚善家，找到画卷时跟饕餮对话，饕餮就提起过垚善身上有龙息。
饕餮本就是龙族旁支，自然不会认错。
黑衣人头微抬，五官仍隐没在阴影中，“还不算，”他转头看邓浑，“所以要你推波助澜一番。”
邓浑不解：“她是不是龙族，又对你们有什么影响？”
“他有用途。”短短一句话黑衣人不再解释，反而把目光放在一直保持安静煮茶的阿紫身上，“我们的谈话被她知道是不是不太好？”
黑衣人周身隐隐四起杀气。
阿紫敏锐察觉到危险，扶着茶壶的手僵住，连头都不敢抬起，整个人都跟冰冻住了一样，后背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