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她会不会又要回到以前那种没吃没喝、处处低头讨好的日子了!
越是往深处想,内心就愈发不安。
越想就越觉得委屈,眼眶泛红,眼泪止不住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她的手无意识攥住了袖角,用力到指甲都在隐隐发痛。
她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又一遍,嘴里也开始不断重复着萧亦琅的名字。
“萧亦琅……萧亦琅……醒来啊萧亦琅……求你了……别丢下我……”
祭司家的位置距离庄院有点远。
步行过去要一刻钟左右。
这段路上并不太平。
尤其夜里常有诡异动静,但事不宜迟,南笙拼尽全力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在昏黄灯火映照下。
眼前的男人依旧浑身紧绷。
额头爆出一根根突起的青筋,动作越来越剧烈,疯狂地扯开自己的衣服。
“萧亦琅,你听得到我吗?是我,小婉……我在这儿。”
她的声音轻轻响起。
红透的眼睛终于缓缓地转了过来,停驻在她脸上。
他目光呆滞、无神,却在某一刻突然定住了。
仿佛终于认出了她是谁。
可他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是盯着她一动不动。
季婉看着他这样的反应,心头一阵酸楚。
不再顾及心中的恐惧与害怕,立刻扑近几步,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萧亦琅,是我呀!我是小婉!”
她的语气中满是哭腔。
“你千万别有事啊,你还答应过要养我一辈子的,记得吗?你说过不会让我吃苦受罪的……可千万不能出事儿啊!”
眨眼之间,空气仿佛骤然冷却下来。
原本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的萧亦琅突然剧烈地喘息起来,。
紧接着,浑身上下开始喷发出浓浓的黑气。
那黑气如毒雾一般缭绕周身。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他便完全变了模样。
一双猩红的眼睛取代了往日温润的眼神。
整个人化作了一个狰狞的怪物。
他不再是他,不再是那个谈吐优雅、风度翩翩的男人。
而是一个形貌扭曲、面目全非的怪物。
他露出长长的利齿,牙尖森然、锋锐如刃。
就在季婉还来不及反应的瞬间。
他已经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动作快得几乎看不到身影。
接着,他猛地将她按倒在床上,力道之大,几乎令她骨头都快散架。
她惊得连最基本的尖叫都发不出来,身体不断颤栗着。
她此刻终于明白了当日为何程听澜会吓得当场魂飞魄散。
最终死在了自己的屋中。
她心中疯狂挣扎着想要大声呼救。
但她的声音却被那只冰凉的大手牢牢堵在喉咙深处,根本喊不出来。
那模样已不成人形的萧亦琅一步步靠近。
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笼罩住她全身。
这一刻,季婉觉得人生从来没有比这个夜晚更可怕的时光了。
她心里想着,自己这次大概是活不过去了。
在这种生死一线的危急关头,季婉只能紧紧闭上眼睛,生怕只要睁开眼,就会看见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
就在她绝望之时,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小婉……救我……求你救我……”
这一句话将季婉从死亡边缘拽了回来。
她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几乎是用尽全力,缓缓睁开了眼睛。
出乎意料的是,眼前已是重新恢复人样的萧亦琅。
那张脸虽然苍白虚弱,但却没有一丝妖异之气。
而刚才那只红眼怪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被什么幻术所害?
还是说他遭遇了某种邪祟附体?
不对啊……
季婉心中疑惑重重,暗自思索。
如果真的是鬼怪缠身的话,以她的手段也不太可能毫无察觉。
难道他是碰上了某种陷阱?
比如说,春药一类的奇门毒物?
可问题是,就算是中了世间最烈的春药,也不该是这样的情形吧?
一般来说不该是脸红耳赤、气息紊乱,满床打滚、急得不行吗?
怎么会变成一头模样狰狞的怪物呢?
不管怎样,这个男人可是她接下这单任务的目标,更是她目前最大的客户。
季婉心里紧张起来,一边猜测内情,一边不由得在心里念叨着。
金主老爷,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的麻烦恐怕也会不小!
季婉心中思绪翻腾。
她清楚地明白,如果萧亦琅真的不幸身亡,自己的下场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毕竟,雇主可不会在意一个失败的手下是否无辜。
与其落得那样悲惨,还不如在这床上跟他一起走!
既然决定了要拼死一试,她不再犹豫,咬紧牙关,合上双眼,义无反顾地向前靠去。
将双唇轻轻贴住了萧亦琅冰冷的嘴唇。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一瞬间,萧亦琅竟然又变了。
再次化作那只熟悉的红眼怪。
它的眼睛通红,如同燃烧中的血焰;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被抽空。
季婉只觉得自己正被一点点拖入深渊。
耳边,却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小婉……你在哪里?我在找你……小婉……”
此时,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正被什么东西吞噬着。
那种感觉撕扯着他的意识。
让原本清晰的思绪开始混沌起来,理智被一寸寸磨灭。
而在脑海深处唯一没有被这混乱抹去的画面。
就是季婉的模样。
“我在这里,我是小婉,我没走远。”
季婉低声说着,
她明白萧亦琅现在的状态异常危险。
而他越是情绪失控,对两人来说都越是凶险。
她怕萧亦琅真的会在这股力量中失去自我,甚至……丢掉性命。
她是真的担心他。
“你撑一下,南笙已经去请河祭司帮忙了,坚持住。”
她用尽所有力气双手轻轻托住萧亦琅微微抽搐的脸庞。
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鼓励的话。
“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不会丢下你,我一直都在。”
她终究还是开口说出了这句话,声音很轻。
可话音刚刚落地,空气中便骤然传来一阵寒意。
冰冷的鬼气瞬间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扑打着她的全身。
那种压迫感,仿佛整个房间都开始扭曲。
一个时辰过去了。
当夜色已深,暮光褪尽时,南笙终于带着江蓠赶回到了庄院。
两人快步踏入庄园时,空气中的紧张气氛还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