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还有房间吗?”
寅时(凌晨三点到五点)的薄雾还未散尽,寂静的夜色中,寅时的更鼓声还在耳畔回响。
此时悦来客栈的木门却突然被轻轻叩响,发出一声低沉的“笃笃”声,惊扰了夜的宁静。
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醒了蜷缩在柜台后打盹的掌柜。
掌柜睡眼惺忪地从桌子上抬起头来,伸了伸因久坐而有些僵硬的懒腰,眼神迷离地望向大门。
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身着奇异服饰的俊美男子。
男子身着一身精致的狩衣,头戴立乌帽子,这独特的装扮在微弱的灯光中更加显眼。
在民间,阴阳师既被人们敬畏着,又被人们怀疑着。
他们被认为拥有驱鬼辟邪的神秘力量,可同时也有人质疑他们不过是借着人们对未知的恐惧来骗取钱财的骗子。
掌柜的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试探:“先生,您这身装扮……小店可不接待那些搞驱鬼之类玄乎事儿的。”
说话间,掌柜的还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仿佛害怕男子身上真有什么邪门歪道的东西会波及到自己。
男子像是看穿了掌柜的担忧,轻轻嗤笑一声,那笑声宛如山间清泉,清澈而明亮,瞬间驱散了掌柜心中的疑虑。
他不紧不慢地说:“掌柜的多虑了,这身服饰只不过是在下看着新奇买来试试,我这次来也只是住店而已。”
听着男子这般说辞,掌柜的也是勉强接受,毕竟客户的爱好,和自己也没有太多的关系。
只是掌柜的实在对阴阳师有些敏感,毕竟风水之事据说可是会影响财运的。
再次确认男子没有要驱鬼的想法,掌柜也是办理了登记,说是登记,不过就是挂个名方便查账。
然而,男子如此奇特的入住时间,还是让掌柜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一般来说,赶路的行人要么在日落前投宿,要么也会尽量在夜深人静前找到落脚点,像这样快天亮了才来住店的,实在是少见。
掌柜的忍不住多看了男子几眼,试图从他身上找出一些线索,可男子始终面带微笑,让人难以捉摸。
不过,当男子递上一小锭足色的银子作为小费时,掌柜的那颗还在疑惑中徘徊的心,瞬间就定了下来。
他接过银子,掂了掂分量,脸上堆满了笑容。心中暗想,说不定这是一位有钱的公子哥,只是出来寻欢作乐晚归罢了。
他不再多问,迅速为男子安排好房间。
男子接过掌柜递来的钥匙,微微颔首,算是致谢。
男子来到二楼的上房后,迅速关上了门,并从行李中拿出厚厚的黑布,将窗户牢牢盖住。
确认房间不会有阳光透露的可能性,逸久便将头上的立乌帽子摘了下来,老实说这种高筒帽子配合着还是狩衣还是很适合的。
随后逸久便瘫软在床上,喃喃道:“真有意思…人类的社会,还有这些娱乐。”
距离逸久和樱子分开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这段时间逸久不断游离在人类的城镇和村庄之间,这个城镇只是逸久旅途的第三个城镇。
以逸久的脚力,其实哪怕是一天到一个城镇也是十分轻松的。
不过打听消息也是挺耗费时间的,而且还总有些小面包喜欢糊弄他,拿着现编的谎话就敢来领钱,所以逸久也总是无奈加餐。
在城镇与乡村的辗转之间,他见到了许多曾经在书中读到、却从未亲眼见过的奇妙事物。
那些热闹非凡的夜市,更是成了他每晚的期待。
在夜市里,他品尝着各种美食,看着小面包们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容,感受着那热闹而温馨的氛围,这对于逸久来说都是全新的体验。
不过可惜的就是他似乎无法吃下太多人类的食物,一但吃的太多,就会不受控制的吐出来,他的胃早已适应不了除了人以外的食物。
所以他每次都是浅尝而止,知道味道便好。
现在,逸久打闭目养神,静候着夜晚的到来,他很期待这个新的城镇。
渐渐的窗外传来悠扬的乐声,逸久算算时间,时间也差不多是晚上了,看来今天的夜市会很有意思。
逸久慵懒地伸了个腰,慢悠悠地从榻上起身。
他抓过一旁的阴阳师服饰,穿在身上,随后又仔细检查一遍后确认好好穿在身上。
虽说阴阳师只是伪装,但也要好好扮演,毕竟正经阴阳师是一定会保证服饰的整洁。
他抬手细细摩挲着腰间的平安符。确认玉佩稳稳当当后,他这才迈步推门,木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掌柜依旧端坐在柜台那头,眼睛虽盯着账本,可余光早留意到楼上一举一动。
瞅见逸久下来,他赶忙合上账本,脸上瞬间堆起热情似火的笑,快步迎了上去,那动作,活脱脱像只闻到腥味的猫儿。
得知逸久想要打探消息,便说道:
“客官,这附近有家大酒楼,菜香从早到晚都往人鼻子里钻,热闹得很。”
掌柜顺势推荐,眼神里闪着精明的光,“人越多,消息就跑得越快。您要是想打探啥,问店小二就行,他们成天在人堆里钻,消息灵通得很。”
说到这,他喉结动了动,刻意加重了后面的话,“只要小费给得到,保准啥都知道。”
逸久何等人物,早就看穿掌柜那点小心思。只见逸久掌心随意一翻,几块碎银就轻飘飘地落在桌上,银块在月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映得掌柜眼睛直发亮。
他头也不回,步伐沉稳地融入晨光里,那背影似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掌柜捏着碎银,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银面,回想起方才逸久阔气模样,直咂舌。
这年头,钱不好赚,像这般出手豪爽又不拿架子的主儿,打着灯笼也难找。
酒楼飘来的香气混着街市的喧嚣,热闹的气息一点点漫过街角,也漫进逸久心里,他今日的旅程,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