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各方经过一番磋商,敲定了分工协作方案:
由西班牙的马尼拉殖民领负责统筹提供粮食、淡水等后勤食物补给;
荷兰开放小流求与巴达维亚的港口,供联军舰队轮流泊靠休整;
同时集合七国联军的军工厂,开足马力赶制火器弹药;
葡萄牙的卜加劳铸炮厂以精湛铸炮工艺闻名,由荷兰巴达维亚殖民领统一调配矿石、钢材等核心原材料,交由它主导铸造大口径攻城火炮与舰载主炮,确保攻坚与海战火力。
马尼拉火器工厂则负责提供枪械,随即灯火通明、机器轰鸣,全力生产火绳枪与火药,所需的铁料、硫磺、硝石等关键物资均由巴达维亚通过海上航道统一调配运输。
各方专门制定了详细的账本,明确记录物资消耗与投入成本,约定战后在明国的利益分配中,荷兰将因提供核心基地、战略材料与港口支持,额外多得一成份额,其余国家按出兵比例均分,众人对此均无异议。
不得不说,联军统帅理查德·费尔法克斯确实具备卓越的统帅之才:
他既能凭借自身威望与外交手腕,协调好七国指挥官间的利益分歧,让联军行动步调高度一致;
又能在谈判中巧妙为盟友荷兰争取合理利益,同时兼顾其他国家的诉求,让各方都心服口服、毫无怨言,着实稳住了联军的团结局面。
而丹麦与瑞典虽国力有限,无法提供补给、基地等关键支持,也不愿沦为联军中的“边缘角色”。
两国经过商议,决定派出数十名经验丰富的军事教官,专门负责训练南明叛商组建的雇佣火枪兵,将自身引以为傲的排队枪毙战术、火枪操枪技巧与队列训练方法倾囊相授,力求在短时间内提升这支仆从军的战斗力,为全面攻取明国贡献专属力量,也为战后分赃争取更多话语权。
桑切斯攻明计划的根儿,本就是耶稣会一手炮制出来的野心产物。
六十五年前,几艘挂着十字架旗帜的帆船从亚齐港扬帆起航,耶稣会的传教士们站在甲板上,望着东方天际线,满心渴望将天主教的福音播撒进大明那片广袤的土地。
可彼时的万历皇帝,对这些金发碧眼的异域传教士满是骨子里的轻慢与疏离——
即便利玛窦早已放下所有宗教架子,脱下教袍换上儒衫,苦学汉礼、研习经史,甚至取了中文名、行科举礼,百般迎合大明的风土人情,依旧没能换来朝廷的最高礼遇,终其一生,连面见天子的机会都寥寥可数,传教事业更是处处受限,只能在民间小范围传播。
这份来自东方帝国的刻意冷落与折辱,让向来标榜神圣尊贵的耶稣会颜面尽失。
消息传回罗马总会,教士们怒不可遏,纷纷拍案怒斥大明的狂妄无礼。
在他们看来,自己带来的是“神圣的教义”,是“文明的曙光”,却被这般轻视,这不仅是对个人的羞辱,更是对上帝的亵渎。
怒火中烧之下,他们当即下定决心,要给这个目空一切的东方帝国一点颜色瞧瞧,用武力让明国人俯首称臣,被迫接受天主教的洗礼。
巧的是,当时的西班牙正处于鼎盛时期,无敌舰队刚从美洲大陆满载金银珠宝归来,舰炮上的硝烟未散,锋芒正盛。
在欧洲,西班牙的殖民军队战力堪称顶尖,版图横跨新旧大陆,从欧洲伊比利亚半岛到美洲阿兹特克故土,再到亚洲的吕宋岛,处处都插着西班牙的旗帜。
更重要的是,西班牙王室向来是罗马教廷最忠诚的信徒与爪牙,对教廷的指令言听计从,双方可谓一拍即合——
耶稣会提供大明的地理情报、社会结构与苦心经营的传教网络,西班牙则出动精锐舰队与殖民军队,目标直指一举征服这个人口稠密、物产丰饶的东方国度,将其彻底纳入天主教世界与西班牙的殖民版图。
于是,那份野心勃勃、细节详尽的桑切斯攻明计划,便在宗教狂热与殖民贪欲的交织中应运而生,字里行间都透着对东方财富与权力的觊觎。
可天不遂人愿,就在计划即将启动之际,不列颠人却在暗中煽风点火,偷偷资助尼德兰地区的反叛势力,鼓动他们脱离西班牙的统治。
一场突如其来的叛乱,瞬间打乱了西班牙的全盘部署,让他们不得不分兵镇压。
为了惩罚不列颠的公然挑衅,也为了稳固自己在欧洲的霸权地位,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下令,让无敌舰队浩浩荡荡远征不列颠。
可命运却开了个残酷的玩笑,舰队行至比开斯湾时,突然遭遇英军的埋伏与海上风暴的夹击,战船接连被击沉、撞毁,最终几乎全军覆没。
经此一役,西班牙元气大伤,国库空虚,兵力与战略重心都被迫收缩回欧洲本土,忙于应对欧陆的纷争与叛乱,那份精心谋划了许久的桑切斯计划,终究没能付诸实施,只能被束之高阁,在档案馆阴暗的角落里积满尘埃。
而这,也成了耶稣会厌恶不列颠人的最初根源——
在他们看来,若不是不列颠人横插一脚、挑起战乱,大明早已沦为天主教的稳固教区,耶稣会的荣光也早已照亮整个东方,哪还会有后来神谕会的崛起与如今的诸多麻烦?
这份怨恨,几十年来始终埋藏在耶稣会众人的心底,从未消散。
罗马教廷与耶稣会本就一体同心、利益绑定,对不列颠人的“无理行径”同样恨之入骨。
在他们看来,桑切斯计划若是顺利落地,欧洲不仅能多一块广袤肥沃的东方殖民地,源源不断掠夺丝绸、茶叶与矿产,还能借大明的庞大人力与资源牵制奥斯曼帝国,让其无力向西扩张、发动宗教入侵,欧洲的宗教与政治局势定会一片大好。
可偏偏是不列颠人的叛乱与阻挠,打乱了全盘部署,间接帮了奥斯曼人的忙,简直是在为敌人张目,这笔账,教廷与耶稣会记了整整六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