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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悬停。

并非雨歇,万千雨滴在触地前一瞬,被无形力量钉在半空。一粒水珠悬于陆川眼前,倒映出他骤缩的瞳孔。

瞳孔深处,烙印着街角的灰影。

一名身着刺眼荧光环卫工服的男人,佝偻着背,动作却精准,正用扫帚慢条斯理清扫地面。

扫帚柄非竹非木,通体黝黑,刻满扭曲如蛇虫的古老甲骨文。帚尖扫过,景象诡异——第七科特工温热已僵的尸体,连同身下染血地砖,无声无息消失。

不是爆炸或沉陷,是彻底“消失”,像铅笔痕被橡皮擦掉,只剩令人心悸的空白。

一股寒意如毒蛇,顺着陆川脊椎窜上后脑。这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存在”被否定的战栗。

“违章派送员,陆川。”

声音响起,似老式磁带进沙砾,音节生涩滞涩。清洁工缓缓抬起压低的鸭舌帽檐。

帽檐下,无眼无鼻无嘴,只有冰冷光滑、泛幽光的青铜平面脸孔。说话时,带铜锈味的粉末簌簌落下,如坏机器渗出的碎屑。

“你在非指定区域,遗留了……”青铜喉管滚动,“……一百三十七处因果污染。”这宣判如淬冰钉子,戳进陆川耳膜直抵心脏。

因果污染?陆川脑中闪过其含义——他万界穿梭送出的快递,引发的连锁反应,留在时空缝隙的烂摊子,就是“污染”。

“嗡——!”

肩头一沉,器灵婴儿青铜绒毛炸起,发出幼兽濒死嘶鸣。一股苍茫厚重气息在陆川身后爆发,九州鼎虚影凝实,符文流转、嗡鸣。

丹田内,筑基期灵力本能疯狂运转。陆川眼中,“万界扫码”灵光骤亮,世界结构成流动数据流。

扫描灵光聚焦在扫帚上。

信息洪流涌入脑海,带来撕裂剧痛。

材质:不周山断柱(共工怒触所崩,洪荒天柱碎片)

附加:捆仙索(上古缚神之器,现代聚合物形态伪装)

陆川倒抽冷气,指尖冰凉。这哪是扫帚,分明是洪荒凶煞,能搅动天地秩序!

“正在计算清除方案…”

冰冷机械音再次响起。清洁工胸前沾污渍的工牌亮起,美团与饿了么标识扭曲交融,化成不祥青铜太极图。

他动了。

手中扫帚随意一挥。

没有风声光影。

但整条繁华步行街,空间如被巨手攥住揉搓撕扯!大厦、招牌、模特、行人残影……像被揉皱撕碎的快递单,“滋啦”声中,分崩离析,空间碎片纷飞湮灭。

陆川汗毛倒竖,死亡寒意笼罩全身!脚下灵光爆闪,“缩地成寸”本能发动,身形化作光影后急退。

然而,脚尖将落地时——

脚下柏油路面软化、塌陷、分解,还原成散发原始气息的甲骨文“尘”字,落脚点消失!

“警告!记忆锚点被清除——!”器灵婴儿凄厉尖叫,身躯膨胀,喷涌出混乱数据流。

“呃啊——!”

陆川太阳穴如被重锤砸中!剧痛伴着破碎画面冲入脑海:

三日前黄昏,便利店老板娘递热咖啡,背后慈悲法相一闪而逝,此刻皆消散。

冬日深夜,城郊旱魃焚尸炉火光冲天,现被扫帚擦成惨白。

现实坍缩!

陆川感到灵魂撕裂。他身上快递单符文如剥落鱼鳞,带着灼痛从身体剥离,化作光尘消散。

“你他妈敢——!!!”

陆川怒吼,丹田筑基台轰鸣!狂怒点燃力量,化作三百张燃烧快递单,印着“顺丰同城急送·加急!”

它们如燃烧蜂群,扑向青铜无面清洁工。

但快递单触扫帚瞬间,如扑火飞蛾,化为苍白灰烬飘落。

清洁工反手抽出高压水枪,扣下扳机。

“嗤——!”

喷出的是散发洪荒腥气与死寂的弱水,裹挟着古老兽皮书页,书页上异兽图纹挣扎哀嚎。

*竟是混杂《山海经》篇章的弱水!陆川心沉谷底,这是灭绝!

千钧一发之际!

“咿呀——!”

器灵婴儿发出决绝凶戾尖啸,化作青铜流光,扎进恐怖弱水洪流。

意外发生了。

弱水力量被器灵婴儿吸收,它身躯膨胀、扭曲、变形!

绒毛变骨刺,嘴巴裂开,露出獠牙!一股洪荒凶戾之气爆发!

膨胀的青铜凶兽咆哮着,咬向清洁工青铜左臂!

“铛——!!!!”

獠牙与青铜臂膀碰撞,发出震碎灵魂的锐鸣,周围空间撕裂出时空裂缝,乱流喷涌。

这间隙!

陆川“万界扫码”灵光暴涨,刺向环卫三轮车!

“滋啦——!”

车载屏幕亮起,被掩埋监控录像播放!

画面中,巨大培养舱林立,舱内数百身影,皆着荧光环卫工服,面无表情,机械演练抹除动作。

画面一角,白大褂背影冷漠记录,那是父亲!

二十年前……父亲实验室……这些抹除者是批量生产的?!

“违规操作。清除力度,上调至甲等。”

清洁工青铜头颅转动,冰冷机械音响起。他脸上裂开二维码。

这二维码出现,激活无形开关。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整座城市,快递柜门同时弹开!

无数青铜手臂从柜门探出,抓向与陆川有因果联系的包裹!

刑天的生发液瓶被捏爆,应龙尾羽折断,朱雀真火熄灭……

“噗——!”

陆川受重击,喷出鲜血!丹田筑基台破裂,符文编码扭曲蒸发!

痛彻骨髓!

这是对他存在根基的抹杀!

“你以为……抹得掉?!”

绝望点燃陆川狂怒!他咬破舌尖,精血涌出,凝结成玄奥图谱——终极物流路线图!

缩地成寸灵光扭曲,拐入时间长河!

陆川逆时光狂奔,从过去拉扯回记忆痕迹,“粘贴”回坍缩现实。

这举动撼动了清洁工!

他头颅后仰,如被巨锤砸中!环卫车水箱炸裂,弱水书页四溅!

“吼——!”

器灵巨兽吞噬弱水书页,身后九州鼎虚影凝实,鼎腹内壁浮现父亲手写指令:

【试验体回收程序 最终阶段】

“检测到……管理员权限!”

指令贯穿清洁工核心!

清洁工僵直,扫帚化为青铜粉末,工牌龟裂。

其脖颈后条形码暴露,陆川“万界扫码”灵光刺入。

一幅画面出现:遥远维度,父亲冷漠站在光屏矩阵前,操控无数青铜清洁工光点。

“原来……你们都是……” 陆川被荒谬和剧痛淹没,嘶吼着,灵力化作锁链缠向清洁工,读取其深层记忆。

灵识触碰核心数据库瞬间,毛骨悚然感袭来!

他“看”到,被清除快递员的意识、力量、躯体组织,被回收熔炼重组,成为新的清洁工!

这是残酷绝望的回收链,是父亲打造的因果清理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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