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傅景澄会来找我,毕竟我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清楚、那么绝情了。
他是听不懂“永远也回不到过去”这几个字的意思,还是不愿意接受现实。
他的病还没好完全,又喝得酩酊大醉,意识完全不清醒,无论别人跟他说什么,他都只会嘟囔我的名字。
基于他喝酒的情况,我更倾向于后者。
傅景澄就是,被狠狠伤害又不愿意接受现实的男人一枚啊。
我在心里安慰自己,脱敏行动取得的效果越来越显着,从前是我对傅景澄死缠烂打,现在情势转换,我竟然能做到无动于衷。
我可太棒了。
已经是下班的点,这段时间公司不忙,员工都已经各回各家了,只有我和雨竹还在,甚至准备就着大雪,煮个小火锅,食材都已经买好了,不料……
有不速之客。
雨竹看着醉醺醺的傅景澄,眉头打结。
“聪明的我早就说过了,是你单方面结束了这段关系,人家可不一定接受,这不,上门来耍酒疯了。”
说着她费解地盯着傅景澄仔细琢磨,“不过,傅大总裁为情所伤,竟然能落魄到这种地步,这实在让我没想到。”
“为爱买醉可不符合你的人设啊。”
我叹了一口气,“别说风凉话了,和我一起把人扶进去。”
雨竹立刻上前抓住我的手,“霜啊,你是不是又忘了自己才说过什么,你跟他已经没关系了,你不应该管他。”
“不能管!”
“是不能不管。”我深吸一口气认真道:“这么大的雪,气温这么低,放他一个人在这里,他会冻死的。”
“哪里至于冻死,他都这么大一人了,难道连生活自理的能力都没有吗?而且……”雨竹为难道:“我有点怕你破功。”
“之前你跟我讲你在医院的事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她眼疾手快,不顾我惊愕的反应,踮脚一把抓住傅景澄的衣领,“看看这是什么!”
白皙的皮肤上,红色的吻痕依然明显。
我也是服了傅景澄这个神经病……吻痕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好保养的…………
“被我抓到把柄了吧!你跟他果然有事!”雨竹一脸恨铁不成钢,“当时我问你细节,你开始支支吾吾我就怀疑了,现在你还敢抵赖吗?”
“南霜!你知不知道,沉迷一个男人的肉体,就是沉迷一个男人的开始!”
“不能这样的,就算现在你的理智已经被磨练得很强大、你不会再被对傅景澄的感觉牵着鼻子走,也不能这样!”
雨竹仿佛在对我谆谆教导,我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但我们不能就这么放任他在这,搞不好会弄出人命的,你就当……”
“他不是傅景澄,只是路边一个可怜的流浪汉,行不行?”
“我把他当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发自内心这么想,重要的是你的想法,知道不?”雨竹长叹一口气,无奈道:“我也是服你了……”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傅景澄另一边,准备和我一起用力扶人,嘴上的话不好听,但力气一点也没少使。
雨竹的语气夸张至极,“你的心经历了这么严重的情伤,怎么就不会变冷变硬呢?我告诉你哦,南霜你要是一直这么善良,那不止傅景澄,随便一个人都能简简单单拿捏你。”
“因为你的心太软了。”
“就算傅景澄是有苦衷的,但他明明对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结果现在只是卖卖惨、装装可怜你就没办法拒绝了。”
“那以后他故伎重演,你肯定也拿他没招。”雨竹一脸肯定,“反正道理就是这样,吃到甜头的人不会轻易放弃。”
我摸上傅景澄宽大的手掌,只感受到一片冰凉,“别说了,先把人扶进去。”
雨竹皱起鼻子,“他真的醉得很严重吗?我对此表示怀疑……这不是稳稳站着吗?”她说着伸出指头戳了戳傅景澄,结果高大的身子立刻向我这边倾倒,像一尊雕像,直直倒下。
我睁大眼睛,但还是下意识伸出手想接住。
可我一个人的力量怎么敌得过傅景澄的体重和地心引力,还好雨竹反应也快,紧急关头在她那个方向伸手拽住了傅景澄。
我们两个一拉一推,这才勉强把傅景澄稳住。
我喘着粗气,艰难道:“现在你相信了吧。”
雨竹苦着一张脸,“好啦好啦,是我的错……”
我们两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把傅景澄搬进悦动,让他上二楼休息是不可能了,那截楼梯对我们来说无异于天堑,只能把我之前加班用的行军床找出来,让傅景澄将就着用。
我在楼梯上上下下拿枕头搬被子的时候,雨竹只是站在行军床面前,盯着傅景澄看,一动不动。
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难道雨竹竟然要步我的后尘?被傅景澄那张脸吸引的下场可惨了,我就是前车之鉴!
用干毛巾把傅景澄身上的雪花掸掉,再给把被子给他盖上,我假装不经意又观察了一下雨竹在干什么……
她还在盯着傅景澄看!
我的心已经凉了大半,“你在干嘛?玩一二三木头人吗?”
雨竹听见我的声音,总算回过神来,“我就是觉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傅大总裁这么……”
这么好看???这几个字在我心里呼之欲出,结果雨竹却只是长叹一声,说话间甚至有几分沧桑感。
“……这么可怜……”
哈?我不敢相信地扯了扯自己的耳朵,“你在同情他?”
雨竹摇头叹息,“谁家总裁做成傅景澄这样啊……大冷天的差点变成雪人,被发现之后还只能睡在这样的床上,他不止是脚没地方放,他连腿都没地方放,整个小腿都悬着。”
我默了默,“你这是在抨击我矮吗?”
我明明一点也不矮,接近一米七的身高,明明是傅景澄这家伙长得太长了,长长一条,行军床根本没办法容纳他。
再就是这行军床确实小了点……我之前睡在上面的时候也需要曲腿,那对傅景澄而言就更……
雨竹一脸凄苦,“我是在抨击我们穷酸。”
她不知何时掏出了那张黑金卡,“就算是为了傅大总裁的舒适度着想,我们也必须改善一下我们的办公环境。”
我听得眯起眼睛,“你确定是为了傅景澄考虑?”
“自然。”雨竹重重点头,“为了防止今天的事件重演,我们必须在一楼也增设一间休息室,里面必须有豪华的装潢、又大又软的沙发,总之傅总这个身份应该享受到的东西,里面都得有,然后顺便再……”
她嘿嘿笑起来,笑容颇有几分“奸诈”,“顺便再给整个一楼都重新装潢一下。”
“这叫顺便?这样给傅景澄买沙发才是顺便的事吧!”
雨竹举着黑金卡晃了晃,“花傅大总裁的钱,让傅大总裁享受,谁能说我做错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