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这是我的男朋友”,像一枚核弹,在百万人的直播间里,轰然引爆。
弹幕,消失了。
不是卡顿,而是真正的,因为信息量过载,导致的,长达五秒的空白。
紧接着,是火山喷发般的,彻底的疯狂。
【????????】
【我聋了?我瞎了?我出现幻觉了?】
【卧槽!卧槽!卧槽!是真的季宴修!他他他他穿着睡袍!啊啊啊啊啊!】
【男朋友?她居然敢说男朋友?季宴修你被下降头了吗!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我的妈呀,年度最大爆料!狗仔队全体失业!正主亲自下场锤自己!】
季宴修的大脑,依旧是一片空白。
他能听见直播间里,那山呼海啸般的弹幕提示音,能感觉到,余清歌勾着他脖颈的手指,那微凉的,带着一丝戏谑的温度。
他甚至能通过那条,已经彻底驯服的魂体锁链,感受到她此刻那份因为看到网友们这种反应的愉悦感。
真是够了。
季宴修有些无奈,但眼神很是宠溺的看着她。
可那颗,因为被拽入镜头而,骤然悬停的心,却缓缓地,落回了原处。
一种,从未有过的尘埃落定的松弛感,包裹住了他。
他不用再挣扎了,也不用再,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才能用最体面的方式,去公开,去保护。
因为她用最直接,最野蛮,也最有效的方式,替他做出了选择。
将他,从那个名为“三金影帝季宴修”的,完美无瑕的,冰冷的面具下,彻底拽了出来。
余清歌没有理会直播间的暴动,她侧过头,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对上季宴修依旧带着一丝茫然的丹凤眼。
“怎么?”她故意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说,“影帝大人,不配合一下?你的粉丝可都看着呢。”
季宴修看着她眼底,那狡黠的,促狭的笑意。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他没有推开她,反而,顺着她的力道,微微低下头,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
他抬起手,覆盖住她勾在自己颈后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一个安抚的,纵容的,占有欲十足的动作。
这个小小的互动,通过高清镜头,被无限放大。
直播间,再次沸腾。
【啊啊啊啊啊他碰她了!他还摸她的手!这不是演的!这是真的!】
【所以,不是私闯民宅,不是为爱疯魔,就是情侣同居的普通早晨?】
【我不信!我不信!哥哥你快说话啊!】
一个Id为“老婆救救我”的用户,送出了一百个“宇宙之心”。
那浮夸的,价值百万的礼物特效,瞬间,刷满了整个屏幕。
将所有恶毒的咒骂和质疑,都压了下去。
余清歌看着那熟悉的Id,挑了挑眉,视线,落在了季宴修的脸上。
季宴修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
他移开视线,看向镜头,清了清嗓子,第一次,在私人直播里,开了口。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沉稳,清晰。
“嗯,她是我女朋友。”他承认了。
没有丝毫犹豫,用最平淡的语气,肯定了,她最大胆的宣告。
“是我追的她。”他又补充了一句。
短短两句话,却比任何公关文案,都更有力量。
直播间里,那些叫嚣着“余清歌倒贴”“贱人滚开”的黑粉,瞬间,哑火了。
正主亲自下场,一锤定音。
余清歌笑了起来,她凑过去,在那片,迅速蔓延开的,绯红的耳根上,轻轻,亲了一下。
“乖。”
季宴修的身体,猛地一颤。
一股电流,从耳根,窜遍四肢百骸。
通过那条锁链,余清歌清晰地感觉到,他那颗故作镇定的心,瞬间,跳得像擂鼓。
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好了,介绍完毕。”她重新看向镜头,那双狐狸眼,弯成好看的月牙。
“我们要去吃早饭了,各位自便。”说完,在百万人错愕的注视下,她干脆利落地,掐断了直播。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咖啡机,还在发出轻微的,运转的声响。
空气里,那股嚣张对峙的火药味,散得一干二净。
季宴修还维持着那个,微微低头的姿势,耳根的热度依旧未退。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心里那份因舆论失控的恐慌,已经被一种更汹涌柔软的情绪所取代。
“胡闹。”他终于开口,语气里却听不出一丝责备,只有无奈的宠溺。
余清歌松开他,退后一步,靠在流理台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怕了?”
“怕你的股票,跌到退市?”
“怕那些粉丝,把你的公司大楼给拆了?”季宴修摇了摇头。
他走上前,将那个还在调侃他的小骗子,轻轻,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不同于昨夜的疯狂和绝望。
它温暖,而坚定。
“我怕她们,伤害你。”他把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闷闷的。
“网络上的刀子,有时候比真刀子,还伤人。”
余清歌安静地,靠在他怀里。
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香,混合着她自己洗发水的栀子花香,形成一种,令人心安的味道。
那条锁链,正传来他,最真实的心疼和担忧。
她抬起手,轻轻回抱住他。“季宴修,我看起来,像是那么脆弱的人吗?”
“再说。”她顿了顿,仰起脸,冲他狡黠地眨了眨眼,“我现在,可是有护身符的人。”
“谁敢动我,我就让你,痛不欲生。”她的话蛮不讲理,却让季宴修低低地笑了起来。
胸腔的震动,通过紧贴的身体,清晰地,传递给她。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好,我的护身符。”
就在这时,被设置成免打扰模式的手机,锲而不舍地亮了起来。
屏幕上,“秦峰”两个字,带着一种,即将奔赴刑场的悲壮。
季宴修松开她,拿起手机,终于接通了电话。
“季宴修!”秦峰的声音嘶哑,破碎。
“你告诉我,我刚才,没有出现幻觉。”
“我没瞎,对不对?”
季宴修看了一眼,正端起那杯咖啡,悠哉喝着的余清歌,语气平静。
“你没瞎。”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类似心碎的,抽气声。“完了。”
“全完了。”
“公司的公关部,电话已经被打爆了,服务器瘫痪了三次,股票……股票已经不需要看了。”
秦峰的声音,带着哭腔,“祖宗,你毁了你自己,你知道吗!”
“没有。”季宴修看着余清歌,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坚定。
“我的人生才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