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陈卉迟便来到了安远侯府。
还是沈静姝的主意好使,她跟母亲说,几个室友要为程青澜办平安醮,皇上皇后对程青澜赞誉有加,如果这时候她不去的话,会显得她无情无义,母亲都不曾犹豫,便同意她来了。
陈卉迟进了侯府,侯府果然在做法事,下人说,小姐们在后院,让她到了便去后院找她们。
陈卉迟进了垂花门便原形毕露,开心地一路小跑:“沈姐姐,妱妱,若芸,我来啦……”
没曾想穿堂处突然冒出一人来,陈卉迟没收住脚,一头撞了上去。仿佛撞倒了一堵墙,撞的陈卉迟眼冒金星。
“对不起,这位小姐,您没事吧?”
一道淳厚的声音头顶响起,同时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她。
陈卉迟揉着鼻子,嘟哝着抱怨:“我鼻梁都快撞断了,你身上藏了什么东西,这么硬。”
一抬头,却是对上一双明澈的眼。
陈卉迟不禁怔愣住,好一个英俊的男子,一身银色铠甲,面如冠玉却透着战场的风霜,剑眉星目间透着浓浓地关切。
“对……对不起,我刚到家,还未来得及卸甲,。”少年将军后退一步,拱手作揖,神色极为诚恳。
“啊?哦……没……没事儿,你刚才说这是你家?”陈卉迟后知后觉。
“在下陆寻,是妱妱的六哥,您是……陈小姐?”
“你认得我?”
“不是认得,是刚才妱妱说,陈家小姐会来,陆某猜的。不过,现下算是认得了。”
“陈小姐的鼻子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陈卉迟忙摇头:“不用看了,现在没那么疼了,那个……陆公子,我先去找妱妱了。”
陈卉迟捂着鼻子跑了,再跑慢一点,鼻血就要流出来了。
陆寻看着陈卉迟匆忙离去的背影,勾了勾唇角,她这冒冒失失的模样倒是跟妱妱有几分相似。
看来他去北境这两年,妱妱过的不错,都交上好友了。
以前这满京城的闺秀,妱妱一个都看不上,不是嫌她们矫情做作,就是嫌她们无趣。
陈卉迟来到妱妱的房间,几个好姐妹已经开始干活了。
陆妱妱负责报数目,庄若芸负责算账,算盘打的劈里啪啦,沈静姝负责核对。
“我来了,沈姐姐,需要我做什么?”陈卉迟笑道。
陆妱妱瞅着她:“卉迟,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咦?你流鼻血了?”
陈卉迟擦了擦鼻子,她还以为进门之前擦干净了呢。
“没事儿,就是不小心撞倒了一堵墙,血已经止住了。”
沈静姝薄嗔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大白天的还能撞到墙上去。”
陈卉迟讪讪,心说:因为这堵墙会动啊。
“你先一旁歇着,我们查完这本鱼鳞册,下一本你来报数目。”沈静姝道。
陈卉迟一把夺过陆妱妱手里的鱼鳞册:“还是我来吧,妱妱你歇着。”
陆妱妱求之不得,上面的数字看的她眼都花了。
就在沈静姝等人紧锣密鼓的算账的时候,风尘仆仆的萧泽和程青澜来到了水门巷的宅子。
白风等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之前只知道大人和程姑娘脱险了,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大家并不知晓,如今看到大人和程姑娘全须全尾地站在眼前,悬了多日的心终于落回到胸膛。
“大人,您可算回来了,您还活着的消息还封锁着,司里的弟兄们都以为您不在了,大家都清楚是谁要害您,这阵子都卯足了劲在收集证据,要为大人您报仇,属下还没见过北辰司的兄弟们办差如此高效。”白风道。
说完,白风自己嘿嘿傻笑。
萧泽凉凉道:“你的意思是,我活着的时候,大家偷闲躲懒,我一死,就都变的勤快了?”
白风张口结舌:“大人……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的意思是,大家为大人报仇心切……”
众人忍不住偷笑,连一向以冰块脸示人的无锋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萧泽看白风急的都出汗了,这才轻笑道:“行了,那就说说你们这阵子都查到了什么。”
大家进屋说话,飞凌先给自家老大倒了杯凉茶,再给萧泽倒茶。
白风开始禀报:“根据漕帮提供的消息,而且程九之前奉程姑娘的命,一直盯着康王府,我们在元和附近的山里发现了康王私设的兵器作坊,这几年,康王通过漕帮朱老二运送精铁,走私私盐,而且,兵部每年上报的用铁量有很大的出入,粗略估计有三成都进了康王的兵器作坊,届时只需查一查兵部制造监的账目就能理清数目。”
萧泽看向程青澜:“你早就发现了?”
程青澜莞尔:“一开始我只是为了查清朱老二背后的靠山是谁,后来发现问题严重,就让程九继续盯着。”
墨尘禀报:“今早安远侯府送来消息,这些年驻守北境的崔家军,存在两成左右的空饷,且崔家军与乌达勾结,以战养战,杀百姓冒领军功骗取朝廷奖励,卖掉新粮换旧粮从中牟利,桩桩件件,证据确凿。”
萧泽闻言:“所以,陆寻回来了?”
墨尘道:“是的,大人,陆将军昨夜回来,证据连夜就送到了北辰司。”
“辛苦他了。”
程青澜道:“陆寻是陆妱妱的阿兄?”
萧泽点头:“嗯,陆寻此人文武双全,安远侯原本想让陆寻参加科考,走仕途,也好为陆家留一血脉,皇上也是允了的,陆家六子一女,已有四子战死沙场,如今只剩四公子陆超,六公子陆寻。但太子收到密报,崔家军很可能与乌达有勾连,所以,秘密派陆寻去了北境。”
陆寻能收集到这么多证据,还不被崔家发现,还能顺利把证据带回来,实属不易。
程青澜暗暗感慨,陆家,当真是满门忠烈。
“大人,还有一件事,就是您吩咐属下秘密调查的事已经有了眉目。”白风说到这就停住了。
萧泽道:“这里没有外人,你直说便是。”
“是,属下查到,当年宁国公的三弟曾任羽林卫统领,安仁之乱的时候,这位宁三爷护着当时还是妃子的太后出逃,曾与大部队走散长达半年之久。”
程青澜正喝着茶,一口茶呛到气管,剧烈的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