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准备现在就动身?”
宋馈下意识地问道:“这个消息你上报到专案组了么?不等着开案情会议,和补充证据提供后,制定详细抓捕方案再说?”
“告诉了韩支,现在去重凤也只是看看情况,费成刚不一定住在那边。
“主要是问问他亲戚,能不能知道他现在的居住地。”
孟钢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好不容易有条有用的线索,不去看看还有些不太放心,怕夜长梦多。”
“……”
宋馈明白了,这是兴奋的睡不着觉,也闲不下去,所以必须找点儿事情做。
他弯了弯唇角,明白这种感觉,“那就马到功成。
“但——路上注意安全,多留心。”
“哈哈哈……小宋你这也太谨慎了!
“不过谢谢,有新消息后再联系你。
“先挂了,回见。”
孟钢利落地挂断电话。
电话听筒中传来一片沙沙忙音,但又马上随着暗下的屏幕戛然而止。
唐谕起身收走了桌面的碗筷和汤匙,丢进厨房的水池里。
身体微微前倾,打开了水龙头,光洁的脖颈暴露在北方清晨微凉的风中。
宋馈也站起来走到厨房门口,但他没有进去,而是依靠在墙边,静静地看着。
哗啦啦的水流声中,他的心底居然渐渐地生出一种久违的安宁感,而这种感觉从他开始接手第一起案子时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上辈子他总是在忙碌,兢兢业业,很多次游走在死亡边缘。
任务中的每一步,都像是在走在薄冰上。
从来就没有过可以安稳度日,身边也有个可以帮他分担这种压力的人的念想。
可现在,不知为什么,他又感受到了却有了安宁。
就好像他可以不再形单影只,也有了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朋友甚至是亲近之人的权利。
但他真的配拥有么?
宋馈没有答案。
他只能垂下眼睛,错开了视线,强迫自己将这样的想法挤出脑海。
注意到他异常的人将瓷碗放入托盘沥水,擦干手,从厨房走了出来。
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
宋馈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随即抬眼看过去,不动声色地说道:“只是在想老谭说的一件事情。
“发现地下工厂的那天,老谭打过电话给我,说崔建业的死亡时间比其他受害人早,而且死后被长期丢在低温的环境下。
“地下工厂里面为了存放原材料,是有冷藏室的。
“我们假设,崔建业不是劫财的那两个人所杀,而是另外有人杀死了他的话。”
“那不知道,这两个嫌疑人会不会知道点儿什么。”
一丝冷酷的神色飞快地掠过他深褐色的瞳孔,让人不寒而栗。
“你的意思是,有可能有人会觉得嫌疑人们可能会知道了什么,进而对他们进行阻击?”
唐谕读出了那几分言外之意。
“也许吧。”
但宋馈的回答却有些微妙,“看看到底都有谁知道吧。”
唐谕挑了下眉头,他感觉这句话说得有些怪异。
忽然间,他想到了刚刚宋馈在和孟钢通话时说过的一句话:【这个消息你上报到专案组了么?不等着开案情会议,和补充证据提供后,制定详细抓捕方案再说?】
这句话乍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像极了正常的工作沟通。
不过现在仔细的想起来,宋馈的真实意图可能就只在那句【这个消息你上报到专案组了么?】
唐谕陡然一惊。
如果真是他所猜测的这样,那宋馈应该就是在缩小知道费成刚这个人的人数范围。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在怀疑什么?还是说——他觉得孟钢他们此行会出现意外?!
这个想法让他感觉到了一丝荒诞。
唐谕看了过去,直接将疑惑问了出来,“你觉得孟钢他们此行会出现意外?”
宋馈注视着他片刻,才缓缓说道:“那要取决于孟队他们这次会不会将费成刚抓捕回来。”
“……”
唐谕没有马上就说话,良久后才问,“为什么?”
他问得有些没头没尾,但宋馈却理解了意思。
叹了口气,他又缓缓坐回到椅子上,才又说道:“你还记得汪擎是怎么死的么?”
“去待回秦奋的路上,出了意外,车祸而亡。”
唐谕的记忆里一向出众。
宋馈再接再厉地问道:“那秦奋是怎么死的?”
“跳楼。”
唐谕没有犹豫。
“但当时撞上汪擎他们公车的卡车司机,却没有死亡,只是轻伤昏迷被送到了重凤的县医院。”
宋馈短促地笑了一下,“然后当天晚上,同在县医院的秦奋就跳楼了。
“这一下,彻底让春河灭门案成了死案。
“所有可能有关的人员都不在了,是不是太巧合了?”
唐谕微微张开唇,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明白宋馈的担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