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君端,其实你不说我们也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陶利不打算在绕圈子了,他直截了当地拿出一张现场图,声音严肃地问道:“你还记得这张糖纸么?”
赵君端看过去,点了点头,言语挑衅,“怎么?警官,这次你一个人来,能行么?”
陶利闻言并不恼火,“那这张有你dNA的糖纸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会在田玲家呢?可能是我顺手给她的吧。”
赵君端耸了耸肩膀,“再说刚刚这个问题我不是已经回答过了?警官你不会忘记了吧?”
“……”陶利弯了弯唇角,“我可没有说是在田玲家里发现的,我只是说出现在三个案发现场——但你为什么下意识就觉得这张糖纸是在田玲家里发现的?”
“……”赵君端的眼睛动了动,再度保持沉默。
“你以为你一直不承认,不说话,我们就拿你没办法,然后拖过48小时,就完事了是么?”
陶利冰冷地说道:“别做梦了。
“只要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据链完美闭合,就算没有你的口供,也可以将你定罪。”
赵君端不慌不忙,“你们有证据么?单凭这个有我dNA的糖纸?那不过是我给田玲糖的时候带上的,怎么能证明是我杀了她呢?”
陶利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将最新的报告抬起,几乎贴在了赵君端的鼻尖。
“我们当然有证据。
“这张糖纸上有你的dNA,也有你的血指纹,通过新型技术我们补全了这半枚指纹,它与你提供的指纹比对一致。
“而且,这个血是田玲的。
“你要怎么合理解释下一个后被丢在现场,又沾了田玲血的指纹和你的指纹匹配这件事?”
赵君端张了张口,手微微地攥起来,一淌汗水沿着他的鬓角滑下。
就在这个时候,
审讯室的门被大力推开,一阵风从陶利眼前飘过,直接扑向赵君端。
尖利刺耳的声音响起,“你快告诉警察,是他们抓错人了!这些事情都不是你做的对不对!”
宋芮澜的指甲狠狠地掐进儿子的皮肉,“你说话啊!!你看着我干嘛!你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的眼睛瞪得很大,细长的眉毛倒竖,看起来颇为强势刻薄。
她丢下沉默不语,置若罔闻的儿子,转而看向在她身后的陶利,立刻就要扑上去撕扯。
但却在在一秒定在原地。
“是我干的,田玲,耿茵,于芳芳都是我杀的。”赵君端冰冷地说道。
宋芮澜不可置信地又转过身来,张了张口,又闭上,反复几次后颤巍巍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是不是这些警察逼你的?给你屈打成招了?”
她扑过去想要拉扯赵君端的衣服和袖子,看看他身上是不是有伤。
“没有人逼我,打我,人就是我杀的。”
赵君端左躲右闪不过,索性也就不再有所动作,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毫无感情地说道。
“啪——”宋芮澜一巴掌打在儿子的脸上。
大声哭道:“我这么为了你!我省吃俭用,一直给你最好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怎么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
“你说啊!你怎么——”
赵君端忽然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惊得宋芮澜停下动作,她有些胆怯也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儿子,喏喏地说不出来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君端笑得留下一行眼泪,半晌才说道:“你是为了我好?那你知道我喜欢什么?从小到大,我爱吃什么,我怕过什么,我究竟想做什么?
“你知道么?
“但我却知道你的生日是7月20号,最喜欢红色,喜欢吃偏酸甜一点儿口味的食物,不喜欢裙子,喜欢看书和跳舞。
“我甚至还知道爸爸的生日是11月3号,肉类和青菜都喜欢,但是不喜欢吃血制品和内脏,喜欢小提琴,喜欢网球和游泳。
“但你知道我喜欢什么么?!”
他抿了抿唇,“你不是为了我好,你只是希望我像爸爸,希望我能像爸爸一样给你脸上增光!”
“你胡说……胡说……”宋芮澜又抬起了手,但看着儿子这一次却怎么都打不下去。
她确实不知道儿子真正喜欢的东西,甚至因为丈夫的死,她都在模糊儿子的生日。
“为什么不承认呢?”赵君端笑起来,“我长成这样不就是你一手培养的么?”
极端的控制欲,偏执的认定,不容抗拒。
这一切都促成了如今的赵君端。
而她——他的母亲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你……你——”宋芮澜用手指颤抖着赵君端,“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她不解恨的拿手拍打上赵君端,“你怎么能……这么做……”
陶利上前不过宋芮澜的挣扎拉开了她。
外面的刑警也有一部分走进去,防止意外发生。
但赵君端只是微笑着看着泪涕横流的宋芮澜,眼神冷漠。
“你怎么知道他看见自己妈妈的时候会认罪?”一同站在单面镜的唐谕低声问道:“是利用宋芮澜来刺激赵君端么?”
宋馈摇了摇头,“不算是吧。
“他做这一切是一种极端的反抗,就是为了不想做宋芮澜给他安排的道路,和小酸角一样。
“宋芮澜希望他成为什么样的人,赵君端就一定会在有机会的情况下反着来。
“宋芮澜来的话,第一反应一定是她儿子不可能这么做,就会第一时间让他说自己没有这么做,自己不是凶手,是警察抓错人了。
“但如果赵君端顺着她去说的话,就是在扼杀自己。
“所以他肯定会承认。”
唐谕点了点头。
宋馈侧头,看向对方,眼睛里闪过一丝柔和的情绪,“但就算没有宋芮澜来,你的血指纹就已经可以定罪了,形成了完美的证据链。”
唐谕闻言看过来,他张了张口,但却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半晌才向宋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银亮的白炽灯落在他笔挺的身影上,茕茕孑立。
这时有人从后拍上宋馈的肩膀,差点儿让他下意识反应给对方一记过肩摔。
但陶利爽朗的声音让他停下了抬起来的手,“走,先去旅店退房,然后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