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温和的声音打断了文若的自怨自艾,她眉头微皱,抬眼看向对方。
如果说彩衣姑娘的话还能当成是她听错了的话,那眼前这人为何也会唤自己为大长老?
正想着,那边不知被吓成什么样的彩衣姑娘,也慢腾腾的凑了过来。
她搅着墨兰的衣角,脸上满是忧愁,期期艾艾的同文若告罪到:“大长老,你身上有明的气味,他前几天才和我显摆他的浮游之法,我以为是他…”
见文若不说话,只是皱眉盯着自己,那彩衣姑娘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她一个猛扑,整个人滑跪似的扑到文若脚边抱住她大腿,嗷嗷叫到:“您千万别生气!我会去祖祠闭过的,大长老我会改过的,不要让我不能去祭神大典…”
文若被她吓的一激灵,整个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扶着她的青年见状,有些无奈的扶额,见文若迷茫的模样,轻叹一声,低声对文若说了声得罪了。
他手臂一伸,轻巧的将文若横抱了起来,感觉怀里人瞬间僵直的身体,和骤然升起的杀气。
清瘦青年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在文若警惕的目光下开口解释道。
“大长老,此地乃的罗,我名为吉,是村中布施长老,平日负责村中俗事,也负责供奉之事。”
文若手里的无问依旧稳稳的横在对方脖子上,这个名为吉的男子也不生气,依旧好脾气的继续说到
“大长老是村中的祝,负责与神明沟通,替神明降下神谕!福泽我等。”
祝?
那是什么,沟通神明?听起来与巫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知怎么的,文若忽然想起了已经陷入沉睡的巴月?
虽说这两人的服饰同婆娑幻境里的巴月并不相同,但文若就是觉得这个地方与巴月是相关的。
甚至这人信誓旦旦的大长老说不定也与玄神杖有关。
但文若并没立即拿它出来,这个地方极为诡异,小心总是没错。
感觉到这人对自己并无恶意,文若抿了下唇,试探着开口到:“我不认识你!”
“这是自然!”
本以为对方会感到惊诧,亦或者会有怀疑,却没料到竟然是如此了然又自信的模样。
见文若被这话说的一愣,一旁拍着衣服站起的女孩咧嘴一笑。
“大长老您作为祝的修行之法自然与我等不同,每一转功法有所成便会洗去铅华轮转一次,自然也不会记得我们了。”
小姑娘很是欢乐,刚闭关出来的长老也就比婴孩好一些,定然是不会计较她的冒犯。
既然如此,说不得就连闭关都能省了!
女孩悄悄握拳,欣喜的不行。
“长老,我先将你送回府中,内里有记录您的所有信息,届时您便能知晓了!”
青年眼神复杂的扫了眼彩衣姑娘,轻声同文若商量道。
文若并未拒绝,这个地方同寻常秘境全不一样,而且看似平凡却又隐藏凶险。
她盲目游荡也不一定能搞清楚状况,不如冒险跟着他们去所谓的村中看看,知道的越多,也越好找到脱身之法。
文若微微点头,也将横在对方脖子上的无问收了起来。
被称做言的姑娘很高兴的前行引路,此时她倒是不再搀扶这个清瘦男子了。
路过一块青黑的石板,三人就已经进入了所谓的村中。
村子很大,建筑却有些奇特,每家每院以干草封顶,房屋却修的跟高塔一般。
村中各道都以青黑石板铺成,一路行来既没见到人的踪迹,也听不到一丝杂音,死寂的可怕。
文若望着那些紧闭的房门,双眼微眯,神识不着痕迹的向其中一屋里扫去。
可神识刚靠近那屋,就被一股柔和的触感打断。
吉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文若的脸,笑道:“长老,礼法不可违,不能无故打扰村民。”
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哄小孩一样,却根本没给文若反应的机会。
只是眼神一扫,文若的神识就被一双无形的手直接拽住塞回了她的体内。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又浮现在文若身遭,让她根本无法反抗,只能僵硬着身体乖巧的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这是什么力量?为何可以操控我!
文若瞪大了眼,脊背一阵发寒。她想抬头看清对方此时的面容,眼前却忽然一阵模糊。
随后,整个村子似乎都活了过来,紧闭的大门被推开,无数穿着同样墨蓝麻衣,系着彩带和铜铃的男女都走了出来。
相互交谈的声音和嬉笑打闹的声音不绝于耳。
甚至偶尔还有一两个人与他们打招呼,文若听着吉温和同他们交谈,听到身下人脖颈间跳动的脉搏声。
整个人如坠冰窖!
这绝对不是寻常的秘境,也并非幻境,眼前这些人虽与真人极其相似,但绝对不是人!
等到了所谓的长老府中,文若才又重获自由。她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恍惚中只觉得自己与那院中怪物一般无二。
她活动了下手脚,几个呼吸间却也已经镇定了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这人能杀了自己,却又不杀自己,那至少对现在的他来说自己是还有用的。
文若也想明白了,刚才那一幕估计也是这个人故意让自己看到的。
否则以他如此高深的境界,又何必让自己看到这么明显的漏洞呢!
所以文若在会客厅里坐的很是坦然,不过片刻,吉就从内屋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与其他村民一般无二的麻衣彩带。
将衣服放下,这个清瘦男子随意的靠坐在蒲团上,撑着下颚目不转睛的盯着文若。
“我很少能见到外乡人!客,从何处来?”
他眉眼含笑,整个人随意又慵懒的模样。
“你既然知道我不是那所谓的大长老,又为又要在外承认?”文若不答反问,她直觉这个问题很重要。
本以为对方会避而不答,谁知对方却笑着替她解答:“因为言认为你是,所以你便是了!”
“什么?”
文若是真的疑惑了,这算什么回答。
见她似乎没明白,青年也不气恼,耐心的为她解释到:“你也看出来了,他们并非活人,此地不过只是我族中的一段记忆。”
“记忆承载的他们只能接受他们所能理解的东西,那是已存在既定的。”
“所以你作为外乡人,在他们看来是不合理的。”
“所以,我才会是大长老,因为这最合适。”
“聪明!”
“那么你又是什么呢?”文若皱眉,不着痕迹拉开了些和吉之间的距离,开口问道。
“我啊!”吉脸上的笑淡去了几分,脸上也带上了一丝落寞。
“我是这段记忆的守门人!”
“守门人,那是什么?”
无论是记忆或者守门人,文若都从未听说过。不知为何在这个院中,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人对自己的亲近,于是试探着问道。
“客,这就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东西了!”
吉笑得温和,但文若知道这个话题就此止住了。
“所以,客,从何处来,为何身上会有我族之气息?”
面对他此问,文若丝毫不慌只说到:“我曾误入过婆娑幻境,那幻境与巴巳蛇有关。”
文若话语刚落,吉便双眼放光,手撑桌面直接冲她扑了过去,双手死死扣住文若的肩。
焦急的问道:“然后呢?可有遇见我的族人,他们可还好?”
“我境界低下没能在其中待多久,但看那村子的模样,应该是安宁幸福的!”
文若不相信眼前这人,故而没提起巴月和玄神杖。
只一句话,吉的眼中就已经泛起了水雾,他像是忽然卸去了所有力气颓然的坐在文若身边。
身上早已没了之前的随意。只是喃喃念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文若并未打扰,等他气息平和了后,才问道:“既然此地是你族中一节记忆,可有让我脱离之法?”
吉斜靠在蒲团上,又恢复了那种慵懒模样。嘴角浮现一抹笑,点头。
“自然是有的!”
见文若有些紧张的盯着他也不卖关子,只是招手让文若附耳过来。
文若听话的靠近后,吉才接着说:“这段记忆的节点是祭祀,你作为大长老以祭祀为由脱离最顺畅不过。”
“可我不是祝,也不懂你们的祭礼!”
“无妨!”吉睁着那双狭长的眼,笑得极尽温柔。
“你身上有地母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