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我没记住那个人的名字,只记得他好像说了一个d?”
“我对战争时期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这是一种自我防御的必要方式。”
“但我依稀记得,是有这么个人,对我说——”
“走吧,我们从战场上离开,就现在,就你和我!”
……
有些人天生就是完美的,无论是为人处事还是性格品德,他们天生就是那么完美,仿佛上帝恩赐的一般,你甚至不敢设想他们有朝一日会变坏。
这句话曾经被费奥多尔安放在托尔斯泰先生身上,后来被安放在爱丽丝身上。
他在被医治好之后理所应当没有离开战场,那时候他的身份忽然变得非常尴尬,因为托尔斯泰先生拒绝继续参战。
这位德高望重的贤者拒绝继续参与这场不义的战争,希望大家都能一起停下来,让世界尽快和平。
这样的发言带着种天真的慈悲,理所应当被忽视了。
于是,在国家的催促和政府的强制要求下,俄国的超越者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出走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包括费奥多尔。
因此,费奥多尔的立场和地位瞬间就尴尬起来。
他有成为超越者的潜力,但异能开发度却不够,他过去被托尔斯泰收养,不知道是否也受他的反战思想影响。
在费奥多尔为祖国,为孩子走上战场之后,他被祖国怀疑忠诚和立场,而他想要保护的,曾向他表达感谢的那个孩子,正在落泪。
这个世界,罪孽深重。
这就是在费奥多尔在某个黄昏,跟随部队走进某个陌生的营地,进入一个空荡荡的伤兵营,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落泪时,所产生的唯一的想法。
在他的注视下,分别四个多月的爱丽丝转过头来,他们初次见面时,费奥多尔不曾看清她的样子。
但现在,他看清了——
那是一张美丽的,动人的,令人一见就想要保护她,呵护她的面容。
那是一双疲惫的,干涸的,令人一见就觉得悲伤的,心碎的眼睛。
看见他沉默的样子,爱丽丝的眼神中带上了些许疑惑,她慢吞吞地问:
“怎么了,士兵?你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
费奥多尔深深地,深深地看着她,然后问:
“你要和我一起离开吗?就现在,就你和我,我们一起离开战场,随便去哪里。”
对面的女孩略带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脸颊和衣服上都带着血迹和尘土的少年,说道:
“你这话难道是要带我私奔吗?可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费奥多尔,费奥多尔·d。”
“我记住了,但是抱歉,我不能和你一起走。”
女孩对他点点头,这么说道:“你看到了,每天都会有无数的伤者被送进来,如果我离开的话,他们全都会死。”
“但你留下来,他们也只是重复这种痛苦而已,当然,他们感觉不到痛苦,因为你的能力,因为痛苦被转移给了你。”
说到这里,费奥多尔带着种近乎恼怒的怜悯,近乎痛苦的挣扎,他说:
“你不是圣人,你只是个孩子,除了你自己,你不需要对任何人的生命负责。”
“如果我们走上战场,不是为了让孩子们得到幸福,而是为了让孩子落泪,那战争的意义是什么呢?”
“战争让孩子成了害怕幸福的人,我之所以走上战场,就是为了保护像你一样的孩子,让你们不因为战争而流泪。”
“如果我不能终结这场战争,那么,最起码我可以终止一个孩子的苦难。”
爱丽丝问他:“哪怕这样会造成更多人的苦难吗?”
“苦难是战争造成的,与你无关。”费奥多尔这么回答道。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直静静倾听他说话的女孩忽然就笑起来。
她笑起来非常美丽,像是童话故事里,站在高塔上的公主忽然看见了什么人,然后微微一笑,就这样造就了无数年后仍有人传唱的爱情的传奇。
“我过去好像也听谁说过类似的话。”
“士兵,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她说,“说出这样的话,你会被送上军事法庭的,但如果你和我结婚,还能凭借配偶保护拿到申请政治避难的资格。”
“如果你答应和我结婚的话,我们说不定真的可以一起私奔,就算你被抓到,应该也不会死。”
“应该……”
女孩这么对他说道。
话题又走向了费奥多尔始料未及的发展,他沉默了良久,如实说道:
“我想您还没有到达法定结婚年龄,我也没有。”
“那可真让人遗憾。”对方轻快地说。
虽然就声音而言,费佳半点没感觉到她的遗憾。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或者干脆直接把人打晕带走,但实话实说,这对他来说有点困难。
毕竟他的异能力不加武力值,而外面多的是各国士兵。
还不等他说话,对面的女孩跳下了椅子,显然她的休息时间结束了,现在要去救治新转移来的部队里的伤员了。
那是一批意大利人,意大利站队的能力向来比他们的战斗力强,在发现局势不对后立刻跳反,现在也是盟军的一员了。
爱丽丝从他身边走过时,扯了扯他脏兮兮的军装,示意他弯下腰。
在费奥多尔犹豫照做之后,他的脸被轻轻捧起来,温暖的白光扫清了身体的伤口和疲惫。
接着,女孩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轻得像一只蝴蝶在花瓣上短暂停留。
额头吻代表祝福。
“希望你能活下来,也希望你不要这么痛苦。”
她这么说道,然后转身离去。
费奥多尔清晰地记得那天是圣诞节,他上战场已经快一年了,没有结束战争,没有拯救孩子,没有做到一切。
但他得到了来自同一个人的两次求婚,一次感谢,一次祝福,和两个吻。
‘我一定要想办法带她离开这里,无论去哪里都可以。’
那时候,费奥多尔是这么想,他计划了整整一个晚上,几乎把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了。
除了一点——
第二天早上,英国的最年幼的超越者,身份尊贵的女公爵,拯救了营地无数士兵生命的英雄,爱丽丝·奥古斯都·格罗夫纳。
被一个意大利杀手劫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