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编辑忍不住又从头看了一遍。
这篇文从视角到文笔都让人惊叹,作为杀手的R先生是成年的意大利人,但同时他的出身并不算好。
而被挟持的A小姐却是年仅十二岁的英国女孩,她出身富贵,在上战场前几乎没经历过多少残忍的事情。
所以他们看待战争,死亡,好与坏,道德与良心,秩序和混乱的视角都不相同。
里面不少的对话都稚嫩的让人会心一笑,也有不少的对话让人心头一动。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矛盾,有的时候像个杀手,有的时候像个小孩?”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奇怪,有的时候像个公主?有的时候像个女巫?”
“因为每一个女巫都是公主候选人,每一个公主都是女巫预备役。”
“因为每一个杀手都有过孩童时期,每一个孩子最后都会成为杀手,只是他们有的杀死别人,有的杀死自己。”
“你一点都不同情他们吗?你看起来像是从没被人爱过。”
“而你的同情心泛滥成灾,一看就是被各种人爱着,但是,甜心,你现在正在被我挟持,我可不是爱你的人之一。”
“缺失爱与被爱的故事是无聊的。”
“全是爱与被爱的故事是无趣的。”
“战争是宏大且冰冷的东西,为什么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呢?”
“因为能看见它宏大的一面的人,就不会站在能感受到冰冷的位置,那些能感受到冰冷的人,只会觉得它残忍,而不宏大。”
“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没在战场上死去,却在离开战场后心碎?”
“因为就像爱一样,人受到的苦也是不能比较的,心理上受到的疼痛比身体上的更隐晦,但更绵长。”
“后者是一道治愈后难以祛除的疤痕,前者却是一道无法治愈只能掩藏的伤口。”
“我曾经听过一句话,全世界的幸福都抵不上一个无辜孩子面颊上的一滴泪水*,R先生,你觉得这句话正确吗?”
“你是那个孩子吗?”
“我不无辜。”
“那我还是要全世界的幸福好了,起码你和我都在全世界里,毕竟我们俩都不无辜。”
“说一声再见,就是死去一次,所以我要对你说一千次,你也要对我这么说。”
“是诅咒吗?你这样看起来更像一个女巫了。”
“不,是祝福,希望我的再见能够夺走你一千次的死亡,你的再见能够把我所有缺失的死亡都归还给我。”
“那么,再见。”
“再见。”
全篇读完之后,小林编辑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怅然感,那不是觉得故事不好而失望,而是因为故事太好,而不希望它太快结束。
‘这个故事,足够打动人心了。’
‘这是一个非常好非常好的故事。’
小林编辑忍不住看向落款的地方,那里写了作者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和用日文写的正文不同,那里用细长的英文字母签了个朱红色的名字。
A·福尔摩斯。
一个看起来,就很英国的名字。
小林编辑的脑海中下意识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故事,该不会是真的吧,毕竟看起来,确实很写实的样子。’
‘总不会这么巧,写故事的,就是故事里的A小姐?’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不是女主角也是超棒的作者,是女主角就更好了,完全能用来做宣传。
对方外国人的身份更是再棒不过了,横滨现在的一等人是洋人,二等人是黑手党,主编知道是外国人的投稿,一定会立刻通过,并且大力推行的。
她快步拿起稿件交给主编,果然,对方听说是一位外国小姐写的,连内容都没看,毫不犹豫就决定发布推广。
“但有一件事情需要确认,小林,你得去见一见对方,确定对方不是岛国人。”
“说不准是那些又懒又穷又无知的家伙,故意打着这样的旗号,想从我们手上骗钱。”
“这样我们可就又丢脸,又亏钱了。”
虽然主编说的话确实有自己的考量,但她听着还是不怎么舒服。
‘不过也正常,毕竟朝日文学社也算得上历史比较悠久的老牌会社了,历史越久越擅长做墙头草。’
‘就算是社长,也很想抓住一切机会讨好被外国人扶持的GSS,现在这不就是个好机会吗?’
小林编辑点点头,就走出办公室,按照福尔摩斯老师留的电话拨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个语气温柔的女性。
“小姐现在正在享用下午茶,请您稍等片刻。”对方说道。
‘小说里写过,A小姐,似乎也是家庭特别富裕的类型吧?或者应该用权贵这个词来形容?’
小林编辑模模糊糊地想到,然后听到那边的声音消失了。
这并不是电话被挂断,而是听筒正在被转移。
‘要么,对方家里铺着超级昂贵的地毯,吸音效果极好,要么,是这位接电话的女仆或者女管家久经训练,所以走路甚至不会发出声音。’
‘更显得老师非富即贵了,我好紧张啊!’
小林编辑拿着电话的手都开始发颤了,不一会,电话那头传来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位优雅的少女。
“是的,我也在横滨。”
“您方便面谈吗?我?我什么时候都有空,按照您的时间来就好,好的,明天上午九点,我一定准时到。”
“好的,那我们约在哪里见面呢?漩涡咖啡馆,好的,收到。”
“很期待和老师的见面!”
电话的那头传来忙音,小林编辑常舒了一口气,A老师看起来是很好相处的人,这对于编辑来说简直是天降好运。
‘明天,就要去和老师见面了,这算是我正式接触的第一位老师,一定要给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