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呢绒绳套在这东西的脖子上,钱嘉豪用力往回一拉,使其脑袋不能在靠近林根宝,但是两只爪子依旧抓着他不放。
张国忠拎起斧头,照着这东西连砍了四下,结果前三下全砍空了,最后一下正砍在脚上,一块黏乎乎的东西被砍了下来,好像是脚趾又好像是一层皮。
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趁着它不能动,干脆照着脖子来一下得了,就在他刚举起斧子的时候,忽觉眼前一花,再一看,这东西已经挣脱绳子跑了,没等张国忠反应过来,这东西已到了眼前,唰的一下揪住他头发。要说遇见的脏东西也不少,可上来就揪头发的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东西力气还挺大,都快把头皮扯下来了,张国忠抡起斧子一顿乱敲,可根本不管用,完全使不上劲儿。
情急之下他大喊了一声:“火把,用火把烧它。”
此时的火把早已经滚到了一旁,距离老刘头也就一米多远,只见老刘头猛的往前一蹿,用尽全力踢了一下火把。
“接着!”
那边林根宝一个侧翻身,稳稳接住了火把,再往前一蹿,火把正顶在这东西的后背上,呲的一声!一股白烟冒起,紧接着冒出一股黑水,顺着火把往下流。别看斧子短刺不好使,这火把可真有效,这东西蹭的一下又蹿到了墙上,虽然听不到它叫唤,但从面部表情来看,这一下伤的不轻。此刻张国忠也缓过劲儿来了,虽然头皮还是一阵阵的发麻,但好在没掉几根头发。
“娘的,看我不活劈了你。”
张国忠说着就要咬舌头喷真阳涎,没等他张嘴呢!这东西突然往下一蹿,直奔不远处的大缸,眼见着是要逃走。
“想跑!”
张国忠抡起斧头就是一下,可惜还是慢了一步,被这东西抢先一步钻进了缸里,由于用力过猛,斧子正抡在大缸上,哗啦一下!水缸被砸了个大窟窿,一股浑水从里面冒出来。张国忠不死心,扒着缸沿用手电筒又找了一圈,结果连个影子也没找到。
“国忠啊!算了吧!那东西跑了可就不好找了。”
老刘头有气无力的说道。
张国忠急忙跑过去问道:“师兄!你没事了?”
此刻张国忠才看到,老刘头的胳膊上腿上全都扎着行针,半边身子已经能动了,也不像之前那样一冷一热了。
“师兄,你认识那东西?”
老刘头点了点头,说道:“先帮我点一颗香,待会再讨论这个问题。”
张国忠明白他要做什么,急忙点上一颗香,老刘头开始拔针,每拔下一颗针,张国忠就用香头点一下,这样既可以疏通经络,还可以活血通气,按照茅山的理论,这叫做行针过血香头点气,气血一通人也就没事了。老刘头一共扎了四十八颗行针,待到点完最后一下,整个人都精神了,他长出一口气说道:“真他娘的晦气,咋啥倒霉事都让我摊上了。”
“这到底是个啥玩意?人不人鬼不鬼的。”
老刘头指着那口被砸烂的大缸说:“你看看这些缸是不是有些眼熟?”
“眼熟?没有啊!”
张国忠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说师兄,这种时候了你就别卖关子了。”
老刘头煞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架势,说道:“锁子阵啊!你怎么都忘了?”
“锁子阵?”
张国忠恍然大悟,马真人还在的时候,曾经跟他说过,这个锁子阵是最初级的阵法,最适合他这种初学者学,不过这些都是最基础的东西,张国忠早就扔在脑后了,刚才被老刘头一提醒,这才想起来。
“谁这么闲得慌在这摆锁子阵?这不是吃饱了撑得吗?”
老刘头捋着八字胡说道:“我看绝对不是闲得慌,这锁子阵虽说不是什么厉害的阵法,可它有一个特殊的功能——攒怨。”
说到这张国忠才彻底明白。
“你是说刚才那东西是——秽?”
老刘头点了点头。
“我看八九不离十,这个秽就是这锁子阵的杰作。”
按照茅山术的理论,秽是由怨气聚集产生的,凡是横死的人或动物,都有极大的怨气,这种怨气会下沉入土,由于怨气太大而无法投胎,时间长了就会凝固在一起,秽这种东西有形无体,很多时候都处于无结构状态,如果一但产生了体积,则会产生形变,至于是什么形状,完全取决于当时的环境和怨气积累的多少,这个是无法估计的。
秽的形成并不是单一的怨气聚集,比如说上吊死的人,死后脚下五分土的地方会有一块如同木炭的东西,这个就是秽。《本草纲目》上记载说“此是谥死之人,其下有物如麸炭,即时掘取便得,稍迟则深入矣。不掘则必有再谥之祸。盖人受阴阳二气,合成形体。魂魄聚则生,散则死。死则魂生于天,魄降于地。魄属阴,其精沉沦入地,化为此物:亦犹星陨为石,虎死目光坠地化为白石,人血入地为磷为碧之意也”。
这是本草纲目上说的,说的是人吊死之后魄会入地化成秽,如果不挖出来毁掉,那这个地方不久之后还会有人上吊,死的人越多,麸炭的块就越大,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秽。但是由于地形和环境的不断改变,短时间内很难形成有形有体的秽。
秽的最早记录在东汉末年,常用于墓葬的防护,在一些比较大的墓葬,外围都有非常好的加固保护工程,而这个锁子阵就应运而生了,他的起初步骤非常简单,先在墓葬里挖一口井,越深越好,然后在找到一块麸炭,用红线绑住置于井中,线头露在外面,系上黄符埋于地下,最后在井周围刻上殄文,这个锁子阵就算完成了。
他的目的是防止盗墓,因为井是阴气最重的地方,也是聚集阴气最快的地方,用井来吸引周围的游魂散魄效果是最好的,一但这些魂魄被吸引来,就会被锁子阵困住,时间长了麸炭会越来越大,到达一定程度之后就变成了秽,这东西一但形成便很难消除,只能用火焚化,其他的一概不好使。张国忠刚拜师的时候,听马真人讲过,所谓的阵法,越是复杂的,效果和作用越大,反之越简单的作用越单一,这个锁子阵唯一的作用就是能聚怨气变成秽,以达到保护墓葬的目的。
“这里难道有墓葬?”
张国忠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老刘头。
“不可能,哪个有钱人会把墓地建在荒岛上?”
“那这锁子阵?”
张国忠说到一半突然停下了。
“不对啊!哪有用大缸摆锁子阵的?”
此刻的老刘头已经能站起来了,他活动了一下腿脚,说道:“这个应该是个改良版的,你想想,要在这里挖几眼井,是个多么大的工程,傻子才会这么做。”
张国忠恍然大悟。
“你是说用缸代替了井?”
“对,缸这玩意聚阴气一点不比井差,况且还是几十个大缸。”
“怪不得把缸底凿漏了,原来是这样。”
老刘头又说:“不知道这个锁子阵是什么时候弄的?怎么长出这么大一个秽来?就算是速成的也不可能这么快啊!”
张国忠叹了口气。
“唉!先别讨论这个问题了,速不速成的反正它是出来了,我看这个洞不简单,我的建议是先出去,然后在商量救人的事。”
张国忠说着看了看手里的斧头,仅凭手里的家伙式,很难跟那个秽抗衡啊!老刘头也犯难了,他明白张国忠的意思,可眼下要是退出去,面子上可就太难堪了,尤其是自己大话都说出去了,条件人家都答应了,现在退出去,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国忠啊!你说的我都懂,可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真要退回去,我这老脸往哪搁啊?”
“哎呀!都这时候了,还顾着面子呢?”
“那就投票,咱们四个人进来的,总不能啥事都咱俩说了算?”
“好吧!”
张国忠也无奈了,头一次见老刘头这么民主。
“林先生,钱先生?”
张国忠叫了一声!根本没人答应,回头一看傻眼了,这俩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往回走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往里面走了。
“唉!这俩人怎么这样?不声不响的就走了。”
“肯定是听见咱们商量着要出去,心里不乐意了呗!”
“那也应该打声招呼啊!这叫什么事嘛?”
此刻张国忠心里一万个不痛快,对这俩人的印象大打折扣。老刘头倒是无所谓,心说这老兄头铁,对脾气,出去之后还地加深感情。张国忠心里虽然不高兴,可事到如今也只能往前走了,他拎着斧子一边走一边大声喊。
“林先生,钱先生。”
大概往前走了二百多米,又转过一道横梁,地上的水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的大酒坛子,比之前的大缸小了有三分之二,可奇怪的是这些坛子并没有按顺序排列,而是不规则的随地乱放,而且有些坛子还不完整,侧面和底下被凿了四个窟窿,破破烂烂的不知道有什么用?
“娘的,这又是什么新鲜玩意?”
张国忠用手电照了一下,发现这酒坛子还不少,稀稀拉拉的一直延伸到里面。
“该不会是水缸不够用了,拿酒坛子凑数吧!”
老刘头也往坛子里照了照,发现里面有一层黑漆漆的东西,黏糊糊的,像是沥青一样。说实话,直到现在两个人也没弄明白这洞里为什么会弄个锁子阵?如今又摆了一地的酒坛子,就更摸不着头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