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北邙山笼罩在浓重的暮色中,乌鸦的啼叫在荒坟间回荡。十六岁的郎清歌背着锈迹斑斑的洛阳铲,腰间挂着那半块始终温热的玉佩,一步步踏上布满青苔的石阶。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四周的地形——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与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帛书描述相符。
“清歌,这土色不对劲。”同伴阿牛攥着铁锹,声音发颤,“老辈人说北邙山埋着上古凶物,咱们还是......”
“再挖最后一铲。”郎清歌打断他,洛阳铲狠狠楔入地面。土层下传来金属碰撞的闷响,他心跳陡然加快。七年前父亲在城隍庙暗格里的叮嘱犹在耳畔:“北邙山巅,逆鳞所藏......找到它,就能揭开一切真相。”
随着石板撬动的吱呀声,一座青铜棺椁显露出来。棺身刻满扭曲的龙纹,缝隙间渗出丝丝黑雾,在月光下聚成狰狞的面孔。阿牛惊叫一声,转身想跑,却被郎清歌一把拽住:“别动!”
棺椁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郎清歌踉跄着扶住棺沿,指尖触到的龙纹竟在掌心微微颤动。他鬼使神差地将洛阳铲楔入缝隙,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棺盖轰然炸裂!
一道紫光冲天而起,裹挟着龙吟般的呼啸。郎清歌被气浪掀翻在地,恍惚间看见一道赤色流光划破夜空,直直没入自己心口。剧痛袭来的瞬间,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炸开:黑袍女子将闪着金光的符文按进少年眉心,白发神将挥剑斩断缠绵的红线,母亲阿渺抱着浑身是血的婴儿坠入悬崖……
“清歌!你的眼睛!”阿牛惊恐的尖叫将他拉回现实。郎清歌摸向脸侧,指尖触到滚烫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色。他踉跄着摸到腰间玉佩——那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此刻正剧烈发烫,映出身后密密麻麻的黑影。
二十余名身着玄色劲装的人自林中现身,为首的老者白发及腰,青铜面具下的双眼泛着幽蓝的光。他手中九韶神链嗡鸣不休,链上符文流转间,郎清歌只觉心口仿佛被利爪撕扯:“孽障,乖乖随我回天庭受审!”
“天庭?”郎清歌喉间溢出冷笑,头痛欲裂中,方才那些记忆碎片逐渐拼凑成形。母亲临终前的血泪、父亲被锁链贯穿琵琶骨的惨状,还有自己体内翻涌的炽热力量。他反手抽出插在地上的洛阳铲,却在触到铲柄的刹那,整个人被耀眼的金红光芒笼罩。
当光芒散去,一柄刻满逆鳞纹路的长刀握在他掌心。刀刃流转着星辰般的光辉,轻轻一挥,九韶神链应声而断!老者瞳孔骤缩:“逆鳞之刃!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巨大的缝隙,浓稠的黑雾中传来桀骜的笑声。一个红衣男子踏着骷髅骨朵跃出,额间朱砂痣妖异夺目:“小杂种,这把刀本该是我的!”他指尖飞出猩红锁链,在空中化作狰狞的饕餮巨口。
郎清歌挥刀劈向黑雾,却见一道白色身影跌跌撞撞从树林里冲出来。少女怀中的玉珏散发柔和的白光,那些黑雾竟在白光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少女的裙摆沾满泥泞,却仰头冲他大喊:“往北跑!我引开他们!”
剧痛再次袭来,郎清歌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经脉中横冲直撞。他反手握住少女的手腕,逆鳞之刃划破掌心,金红血液滴在玉珏上的瞬间,整片山林突然响起远古的低鸣。追兵们的身影在光芒中扭曲消散,而他怀中的少女,眼中映着他身后若隐若现的神魔虚影。
“你是谁?”郎清歌喘息着问。
少女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玉珏在她掌心温热:“我叫江欣欣,玉珏指引我来的。你......你身上有和它一样的气息。”
远处传来锁链破空声,郎清歌拉着她转身就跑。北邙山的夜色中,逆鳞之刃的光芒忽明忽暗,而玉珏与他血脉相连的悸动,昭示着这场逃亡才刚刚开始。阿牛瘫坐在地,看着两人消失在夜色中,喃喃道:“清歌......你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