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层的空气里弥漫着血与电的焦糊味。
林野单膝跪地,左肩胛骨的伤口翻卷着露出惨白的骨茬,右小腿的肌肉被尾鞭抽得绽开,暗红的血珠顺着裤管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
银牙的狼爪擦着他后颈划过,带起的劲风将碎发燎成焦卷,可他甚至没去擦拭溅在眼角的血沫,只是垂着头,任由血污遮住半张脸。
\"怎么不躲了?\"
狼人的喉间滚动着雷鸣般的低吼,前爪踏碎身旁的钢筋,碎石溅在林野肩头的伤口上,他却连眼皮都未颤动。
望着眼前景象,它脊背陡然爬上一阵刺骨寒意。
对方深可见骨的伤口里,嵌满了狼狈躲闪时沾染的沙尘碎石,寻常人带着这样的伤势行动,每一步都该如踩在刀尖上般剧痛。
可这人却始终保持着平稳的速度,脸上没有半分痛苦神色,仿佛躯体早已与疼痛彻底割裂。
那种被蝼蚁挑衅的羞恼,再次缠上银牙,它想用更猛烈的攻击来击碎这人的硬骨头,看他跪地求饶,当即尾巴如铁索般缠绕向他脖颈,这次林野终于有了动作。
他没有格挡,反而向前突刺半步,唐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反撩,刀刃擦着狼尾的皮毛划过。
虽然只是一点,可银牙惊恐的发现,这次护盾立场居然没有奏效。
这绝非垂死挣扎的反扑,而是精准计算过的突袭。
\"你凭什么能伤到我?\"
它利尾如钢鞭横扫,将林野狠狠抽飞出去,不可置信的问道。
砖石崩裂的轰鸣中,银牙瞥见对方瞳孔里清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 那双眼睛宛如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丝毫血丝与颤动,唯有近乎冰冷的非人平静。
这道目光如针,刺得它后颈寒毛根根倒竖。
见过了无数濒死猎物,或恐惧哀嚎,或疯狂挣扎,它却从未见过如此冷静的凝视。
这哪里是待宰羔羊,分明是蛰伏暗处、静待时机的顶级猎手。
\"你的伤口正在溃烂。\"
林野的声音穿透漫天尘埃,带着令人心悸的沉稳,
\"而且你左前爪的力场增幅,会将攻击距离延长6…不对是 5.7 公分;出爪速度比右爪慢 0.3 秒,右爪无形爪气的攻击间隔是 10 秒。
每次甩尾前,后腿肌肉会提前绷紧;转换踢技时,腰部会率先发力。就连前臂铠发射时,指尖都会泛起微光。\"
他单手持唐刀缓缓起身,肋骨断裂的剧痛如潮水般翻涌,却依然挺直脊梁与银牙对视:
\"你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已被我拆解透彻,小狗。你留我性命,不过是沉溺于碾压的战斗快感中。但记住 —— 只要活着,我就会取你性命。\"
银牙喉间不自觉滚了滚,但依旧溢出阴鸷冷笑:
\"不过是虚张声势,让我自乱阵脚的把戏。\"
十道寒芒裹挟腥风破空而至,如绞肉机般撕碎空气。
它笃定,在这密不透风的爪影攻势下,对方根本无暇拆解战斗规律。
可每当利爪距离那人咽喉仅剩毫厘时,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都让它的肌肉短暂僵滞。
有三次,它超强的动态视力甚至在对方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惊慌的倒影—— 这个本该被玩弄于股掌的虫子,此刻却像一面镜子,照出他内心深处对这种非人冷静的恐惧。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银牙暴怒嘶吼,狼爪撕开林野衣袖的刹那,鬼使神差般偏移了半寸。
它这才惊觉,自己的攻击已经愈发狂乱。
喘息声粗重得像拉风箱,而对方依然保持着钟摆般规律的呼吸节奏。
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淌着血,却像是特意画在苍白皮肤上的猩红图腾,反衬得猎物愈发妖异从容。
当唐刀第二次次擦过它的身体留下一道伤痕,银牙终于意识到真相 ——
林野不是在被动挨打,他在丈量每一次攻击的轨迹,计算护盾的强弱,甚至在利用那些看似致命的伤口,引诱自己暴露战斗习惯。
就像是一个只输入了如何杀戮的机器人,抛开一切情绪,直至战斗到死。
这个认知让狼人背脊发凉,它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自己以为在戏耍猎物,却可能早已落入对方编织的陷阱。
“对了,还有一件事...”
林野忽然敛眸轻笑,眼尾弯出诡异弧度。
而它早已失去耐心,不管对方要说什么,身影再次一晃,消散于空气中,
“小心身后!”
影子焦急的提醒在耳畔炸开,可本该做出反应的林野却纹丝未动。
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银牙几乎要笑出声 —— 嘴上说的好听,但身体恐怕早已是强弩之末,跟不上移动了,利爪泛着冷光,它决定终结这场无聊的猫鼠游戏。
可它的攻击还未到,对方的反手肘击却先至胸口,裹挟着戏谑的质问:
\"总爱躲在别人背后偷袭,是狗改不了的狩猎本能?\"
银牙闻言神色未动,在它看来,垂死挣扎的言语不过是弱者最后的遮羞布。
丝毫不去管那记软弱的肘击 —— 它即便接住又如何?以伤换命他换得起。
这场狩猎早已注定结局,少年的性命必要葬送在此。
然而预想中的重击并未传来,银牙的手肘直直劈入虚空。
方才林野站立之处,此刻只剩无形的空气。
它僵在原地,瞳孔剧烈收缩,难以置信地盯着完好无损的胸膛,又望向数丈外气定神闲的少年,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外围观战的影子目瞪口呆,完全没看清那电光火石间的闪避轨迹。
反观银牙,脸色瞬间涨成猪肝,声音里满是骇然:
\"你... 你借用了我的护盾?!\"
直到此刻它才惊觉,那看似莽撞的攻击,实则是精心设计的对策 —— 对方竟是用肘击,故意触发他【力场防护】的斥力场,借由反冲之力只需要稍稍动动一下,就可以轻巧脱身。
林野转过身,唇角勾起一抹从容笑意,坦然点头:
\"这招,正是你教的。\"
嘲讽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耻辱感烧尽就理智,它誓要将对面,一而再再而三把自己折辱成小丑的人付出代价,可忘了究竟是谁给他的机会。
林野也不再东躲西藏,唐刀横陈,正面硬撼对方狂风骤雨般的攻势。
正如他所言,早已将对手的招式摸得通透 —— 利爪撕裂空气的锐响,飞踢带起的破风声,还有尾鞭破空的尖啸,都在他的预判之中,难以近身分毫。
银牙也试图打破固有节奏,可经年累月形成的战斗惯性哪能轻易扭转?那些临时变招生硬滞涩,破绽百出,越是急于求变,局势便愈发失控,反倒让林野应对得愈发从容。
这一幕让暗处的影子看得目眩神迷 —— 局势竟在瞬息间逆转,原本占据上风的 “猎食者” 成了困兽,而看似弱势的 “猎物”,却化作了掌控全局的猎手。
银牙虽然知道对方的用意是利用语言在扰乱他的战斗节奏。
可逐渐被熟悉的招式,被利用的斥力场,就连自己偶尔使用的位移偷袭,他都已经开始熟悉,提前将目光移了过来做好准备,这怎么能让它不慌乱?
如果说他是森林中的野兽之王,那对方就好比猎人,虽然正面他不如自己,可猎人的强项本就不在身体,而是步步为营的狩猎。
如今它感觉自己正在被对方一点点剪掉利爪,拔掉尖牙,从浑身都是武器的野兽变成人畜无害的家猫。
那种逐渐被人掌控的无能为力的感觉如同一只大手紧紧攥着他,将恐惧如窒息般塞满他的心房。
突然刺痒感再次爆发,如蚁群在皮肤下疯狂游走,银牙的喉间溢出一声不耐烦的低吼。
它本能地想要抓挠,利爪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猛然顿住 —— 这该死的瘙痒,究竟是从何时遍布全身的?而且正沿着神经末梢疯狂攀爬,每一秒都在挑战着它的忍耐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