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逸一瞟,看到小太监上前扶住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太监。那老太监不是很老,却满身疲态。
那老太监来到慕容逸跟前,看到是慕容逸,便作揖行礼道:“小王爷!”
慕容逸问道:“倒是眼生,您是哪个宫的公公?”
小太监道:“小王爷,您不认识他,他就是飞鸾殿的主事公公,万公公。”
慕容逸还茫然不知,那万公公又道:“老奴是馨儿的养父。”
慕容逸和江星移大吃一惊,慕容逸问道:“哪个馨儿?”
万公公满脸忧伤:“万馨儿!”
慕容逸和江星移对看一眼,惊的目瞪口呆。
慕容逸道:“馨儿姐姐是在宫里长大的吗?”
万公公点头道:“是。老奴未进宫时,有一个女儿。不幸没了,后来收养了馨儿,没想到,也没了!”说罢,老泪纵横。
慕容逸连忙将万公公请进宫去,让他坐了,然后来请慕容潇。
慕容潇腹部受伤严重,又兼心中痛苦煎熬,一直在发烧说胡话。由于不肯吃东西,他熬的两只眼睛深深的陷了进去。
慕容逸在床前喊了几声,慕容潇才睁开眼睛。见是老三,又闭上了眼。
慕容逸道:“二哥,馨儿姐姐的父亲来了。”
慕容潇听了,半晌,将眼睛睁开。
慕容逸又解释道:“馨儿姐姐的养父--万公公,来了。”
慕容潇听了,猛然瞪大了眼睛,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小太监已经将万公公扶进了门,慕容潇就要挣扎着起身,又受了伤,加之身体虚弱,哪里挣扎的起来?
万公公连忙说道:“躺着,别起来。”
慕容潇哭道:“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馨儿!”
万公公哽咽着问道:“馨儿生前有什么话留给我吗?”
慕容潇摇摇头:“都是我的错……我当时要是拉住她……”
慕容逸也哭道:“不是你的错二哥,是那个狂沙太狡猾了!”
慕容逸又转向万公公道:“当时太突然了,馨儿姐姐是突然掉下去的。”
慕容潇哭道:“是我,都是我,我......”。想起自己当时对馨儿的态度,慕容潇简直无法自处。
万公公流泪道:“是我天煞孤星,是我命里没有孩子!”
江星移在旁边已哭的泪眼朦胧,慕容逸拉住江星移道:“万公公,这是星移。公公不弃,以后我们几个给您养老送终。”
万公公摇头叹道:“都没了,一个也没了,我还活着做什么?!”
慕容逸本想着万公公来了,虽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是悲痛万状,好歹能相互安慰,没想到万公公更是一心寻死。慕容逸赶紧安慰,又让人端来茶水,料想万公公一定悲伤没有进食,他又让小太监拿些精致的吃食来。
万公公正色道:“别忙了,我不吃。我也快了。你们听我一句,等我死了,你们就把我的骨灰也洒在那个山谷里......。”
慕容潇一听了这话,更加坚定了要死的心。慕容逸慌了手脚,连忙和江星移使眼色,将万公公扶到了隔壁屋内。又派人好生服侍着,劝茶劝水。
慕容潇滴水不沾,一心求死。慕容逸也没办法了,正发愁,小太监报,陛下来了。
慕容湛处理完了朝政,又遣人来问慕容潇的状况。来人不敢隐瞒,都一一禀告了。慕容湛这才知道,万馨儿此前一直养在皇宫内的。
慕容湛眉头紧锁,想了半天,终究还是得先挽回慕容潇的寻死之心,至于姻缘,日后若再遇到好姑娘,再加感化也不迟。
慕容湛便上前喊道:“二弟!”
慕容潇听到是大哥的声音,睁开眼睛,眼里似乎是哀求。
慕容湛道:“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只是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于是慕容湛屏退左右,只剩了他两个。
慕容湛这才说道:“万姑娘有一个心愿未了,你得帮她实现。”
慕容潇问道:“是什么心愿?”
慕容湛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慕容潇闭上眼睛不予理睬。
慕容湛早已料到他会如此,便说道:“万姑娘是一个很有抱负的人,她说,她一辈子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只有跟我秉烛而谈,是人生一大畅事。她的理想和抱负,你得帮她实现!”
慕容潇仍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他想起馨儿的笑靥,在他心中,万馨儿就是个女儿身,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不想去想别的。
只听慕容湛叹息道:“你终究是不懂她呀!”
慕容潇睁开眼睛大叫:“我懂她,她是想嫁给我的!”
慕容湛点点头:“红妆是她,鬼面也是他!她的理想和抱负不应该就这样付诸东流!”
慕容潇瞪着床顶上的帐幔,痴痴呆呆的。终于,他放声大哭,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了解过馨儿。
此时已是朗朗秋日,宫内的花草已开始秋变。
慕容逸见了二哥一心寻死的状态,垂头丧气的走着,转头看到江星移也是如此。
慕容逸鼓舞起士气来,想博江星移的笑颜,便说道:“那边犄角里有一个飞樱殿,里面好多樱花树,我去给你掏一个鸟窝,掏个小鹊给你玩。”
慕容逸拉着江星移一路狂奔,果然到了一个十分僻静的地方,满园种着樱花树,花木郁郁葱葱,被打理的很好,可是看地上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是个人不大常来的地方。
看着满园的花草,江星移念道:“八月蝴蝶黄,双飞西园草!”
慕容逸挽袖子绑衣服的,正要上树。听了江星移念的这一句诗,怔了一下,然后发出一声啊?
“八月蝴蝶黄,双飞西园草!”江星移又念了一遍,然后说道:“以前,我小的时候,每到秋天,树叶变黄的时候,爹总是念叨这句诗。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懂了。”江星移抬头看着慕容逸的眼睛:“我爹是在思念故人,也许是我娘,也许是他的发妻,也许是我的哥哥姐姐们。”
慕容逸听了,心里那鼓舞起来的士气又消灭了,他将江星移搂在怀中。经历了曼陀罗山庄的那些事,他的心里难过极了,他以前老是嫌老师逼他读书,嫌老师啰嗦,可是如今再也见不到老师了。馨儿姐姐那么好,如果她就是个女儿身,也没有那些复仇的事,嫁给二哥哥多好。还有沙平,他和他娘都是好人。还有陪伴着他的那些侍卫,都是他昔日天天在一起的朋友。往日的无忧无虑再也回不来了,经过了这些事,他感到自己似乎有了很多忧伤。
慕容逸道:“星移,以后,以后的以后,咱们都不分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