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杀过人对吧,知道你下不去手,等等我会把那些人打的剩下最后一口气,你来补刀。”沈一衡望着四人离去的背影,藏在袖子底下完全由灰雾凝结而成的匕首悄然散开。
他不敢在第四天灾的眼皮子底下运用第二天灾的权能,能够不动用就不动用,可若是逼不得已......那他也不介意送四人上路。
好在盗贼四人组并没有那样猖狂,尤其是窦尔图,他明明是军部安插盗贼团里的卧底,都当上了首领还那般克制,被沈一衡三番五次的挑衅陷害都硬是忍了下来。
沈一衡不由得在心中给他的危险程度又提升了一个等级。
还有神殿里的那个小丑假扮的老人,也是个不稳定的因素。
打从他一来就看到对方眼里的异样,至于为什么。
那当然是沈一衡之前进入遗迹的时候拐去那个无面尸体处将他所留下的标志给回收了,那个标志大概率是小丑留给【剧场】的信号,沈一衡特地将它制作成破布带上身上,所以小丑大概率也不会有任何援军到来了。
当沈一衡进入遗迹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注意每个拾荒者的反应了,虽然那个老人极力克制,可他在看到沈一衡挂在身上的破布明显发愣了一下。
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沈一衡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所以他才会那样试探对方,一开始就做到对方身旁去那样试探他。
沈一衡自认为不是好人,所以哪怕设计陷害别人也没有半点心理负担。若他真是小丑,自然不会这么容易死去,可若是对方不是的话,不是他亲自动手,所以...也可以心安理得。
但沈一衡至少有八成概率可以确认,而且...当他看到对方的那一瞬的表情时,他不仅仅是认识那个剧场的标志,更是死死盯着自己的脸,哪怕此刻的他已经伪装成这样。
沈一衡心中更是有着一个可怕的猜测,能够识破他的伪装,而且知道他的人,恐怕只有在他还是合仁成员的时候......脑中的迷雾像是一瞬间被驱散了不少。
而这一切全都是在梓睿不知情的情况下,
“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梓睿不是傻子,她现在也看明白了这群拾荒者中各方势力汇聚,都是为了第四天灾的力量。
只有她和燕子是两朵小白花,能活到现在也全是运气使然,要是自己挡了他们的路,恐怕他们也不会介意送自己上路。
“嘿嘿,因为我无家可归啊,这事结束以后我想跟你回家。”
被打断了思考,沈一衡还是嬉皮笑脸,缓缓将头从梓睿平摊的小腹上离开,手还轻轻捏了一把。
“你该锻炼了,小腹有赘肉。”
“哎呀。”梓睿顿时脸羞得通红,“你...你干什么?”
“好了,别说话,有危险。”沈一衡在血泥里一阵摸索,掏出一柄编号都被磨去的联盟制式手枪,交给梓睿。他的眼神却平静了下来,平静得像在逛菜市场。
“好了,尽量我来动手,你来补刀。我会控制好点的。”
他不想暴露,可若是实在逼不得已时……也不是不能,拼着把所有见过他的人都除了便是了。
他眯了眯眼,盯着神殿与这层相隔的封门石,似乎在期待什么人的到来。
“你是不是早就觉得……那家伙是剧场的人?”梓睿眼见沈一衡的表情,顿时猜到了什么,靠近了一步,声音很轻。
“哪儿的事?我怎么可能乱冤枉一位老人家。”沈一衡懒洋洋地说,但嘴角扬起的角度带着讽刺。
“我可没说你等的是老人,这是你自己说的。而且可你分明就是故意把他引到前面,被打死的。”她咬牙,这个家伙怎么又装傻充愣,每每觉得对方有点东西的时候他就这样,满身神秘的男人,
“我只是顺水推舟,谁知道会有人开枪?”他耸了耸肩,像在说街角超市涨价了,“而且他也没死,不是吗?”
梓睿脸色微变:“你早知道。”
“拜托,他都用那种眼神看我了,像极了被狗抢了骨头的小丑。”
沈一衡轻轻打了个响指,“剧场的那帮人啊,喜欢用假死开局,让别人以为他们是布景,而不是演员。”
“等到你放松警惕……他们再戴上面具,把你头按进剧情里溺死。”
说话间,他忽然伸手,“啪”地弹了梓睿的额头一下,笑得像个吊儿郎当的孩子:
“你再这样盯着我看,小心我以为你喜欢我。”
“你……”梓睿红着脸别开头,却没真的生气,更多是一种不知所措的挣扎。她明明已经逐渐习惯沈一衡不按常理出牌的作风,可他每次总能再多走一步,把人逼到心理舒适区的边缘。
“我不懂。”她忽然开口,低头握紧手中那把制式手枪。
“你帮我,但你又明明……不是什么好人。”
沈一衡的笑停住了一瞬。
他看着她,眼中那层浮冰微微裂开了一条缝隙,随即又恢复成原样,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世界对好人没什么奖励。”
他笑了,半真半假,“所以我想跟你回家。”
“别恶心我。”梓睿瞪他一眼,却也没躲开——
下一瞬,地面忽然剧烈一震。
咔——!
神殿尽头,那扇关闭的弧形石门上浮现出一道裂纹,一缕缕类似海螺雾气的丝带从门缝中缓缓渗出。
像极了拉开帷幕前,舞台底座飘起的干冰。
而那被“爆头”的老者,正在远处倒下的尸堆中,缓缓坐起。
他抬手按在自己太阳穴那枚弹孔般的血洞上,指尖沾起一小撮红,他低头看了一眼,随即露出一个不带感情的笑容。
“啊……真是拙劣的模仿。”
“看来,你也知道我是谁了,沈一衡,真有你的。衡渊吗?”
他站起身,身形佝偻如初,却在那一刻如同舞台中枢缓缓亮起的灯柱,将目光投向某处。
他的眼睛穿过重重血雾,准确地落在沈一衡与梓睿所在的方向。
沈一衡骤然抬头,眯了下眼。
“啧,来真的了。”
而那老人张开双臂,身后猛然撑开一道由残破木偶肢体拼接成的“帷幕”,骨头、木片、麻线在空中交错成形,最终化为一张剧场标志性的笑面具。
“沈一衡……这场演出,由你开场是不错。但导演的位置——”
“还是得我来做。”
就在这句话落下的一瞬——
“砰!!”
一声枪响骤然划破空气!
一个一直蜷缩在尸堆后的拾荒者忽然冲了出来,手中的左轮枪口冒着火光,直直瞄准了“老人”的后脑。
“你他妈不是死了吗?!”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颤抖,几乎是被恐惧和压迫感逼疯的反扑,但……
子弹贯穿头颅,老人微微一晃。
随即,一团黑雾从他眉心炸开,皮肉如画布般撕裂,露出下方那张涂满白粉的笑脸。
“哎呀呀……”
他歪头笑着,声音像拉坏的提琴。
“观众总是不明白,这个舞台上……谁才是真正的演员。”
黑雾骤然爆开,一只手猛地从虚空中伸出,直取那开枪者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