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看不到尽头的沙海,风暴如巨兽在地平线低吼,但海螺中偶尔浮现的回响,像某种导航音,一路引导着梓睿不断偏转方向。
“你确定它不是在骗人?”燕子已经在第三次改变方向后忍不住嘀咕,“这怎么感觉像是在兜圈子。”
“不,我们越来越近了。”
梓睿低声回答,手掌紧紧握住海螺。
她说不出为什么能感受到那种“接近”的感觉,那不像声音,而像一种精神上的“海潮”在脑海深处起伏,越往前走,那潮声越是逼真。
已经出发五天时间了。
拾荒者基本上都是呈单人作战,或者三三两两的小规模,这这沙漠区极少有这种规模的探索,这样虽然实力强大,但是遭遇各种沙漠变异污染生物的概率也大大增加。
每次遇险都要留下几具尸体,危机多到众人看着都有些麻木了,甚至已经有出现打退堂鼓的人。
这时候还是窦尔图四人组帮梓睿稳定了军心,不然恐怕还没走到遗迹人心就已经彻底散了。
梓睿颇为感激的看了窦尔图一眼,窦尔图微笑着摆手示意。
“不必感激,大家既然一起出发,那就都是战友。”
“哇塞,这家伙好man啊。”燕子看着那堵高大的身影又情不自禁的犯起了花痴,“可惜啊,要是脸上没有那道疤就好了。”
“......”
梓睿啥也没说,只是默默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呵呵,老大,我现在已经有点期待那两个小妮子知道我们盗贼四人组威名时候的模样了。”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说,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指间把玩着,不时还玩起了花样匕首在空中抛起又落下。
直到第七天黄昏。
沙丘尽头浮现出一片低洼地带,沙层异常薄,隐约能看到石质与水迹交错的地表。
“这里……”梓睿一脚踩下去,突然间整个地面开始塌陷,海螺在她怀中剧烈震动。
轰隆——
地面猛然崩裂。
碎石、沙砾、海藻般的结构坠入深渊,而她们全部坠入一片仿佛水下世界的遗迹之中。
整片沙漠在疯狂下陷,取而代之地是腥臭地海水味,凭空涌现出大批量的海藻,碎石,碎裂的贝壳。
所有人的双眼几乎在一瞬间就找到了那极远处缓缓浮现在尽头沙漠与大海的连接处,那里有着一栋类似于帕特农神庙建筑风格。
也就是在这时,盗贼四人组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意。
“既然找到了,我们也需要有人给我们当个人质了,以防她突然撂挑子不干。”
“老大,那我想要那个看上去就很骚的小妮子,这个应该和最前面那女娃是好朋友,拿她要挟再好不过。”吉尔哙舔了舔干燥的嘴角,淫邪的目光始终在燕子前凸后翘的身材上扫视着。
“去吧。”
阿尔巴和波尔图猛然发觉自己出声晚了,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女人都没有,这种姿色的机会更是少的可怜。一想到吉尔哙的变态手段,恐怕等到那小子玩完过后连点汤都不会剩了,一念至此二人双眼也不禁有些发绿,艳羡的很。
......
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等众人回过神时,他们已经身处一个宛若“沉没都市”的洞窟结构内——白色珊瑚状的柱体、荧光藻浮动的天顶、古老水母图腾在墙面上缓缓旋转。
一切都是显得那样的新奇。
而梓睿——正站在最前方,额角的汗水沿脸颊滴落,眼神却出奇地清明。
“它……到了。”
她缓缓抬起头。
所有人都感觉到那一瞬间,空气中浮现出了一种极深的咸腥气味,伴随着仿佛来自上古深海的低语。
“还真是上古遗迹啊,小妮子你真棒。”其中一个年老的拾荒者朝着梓睿竖起了大拇指。
“砰,砰,砰。”
阿尔巴突然抱起加特林,朝着头顶那片浮动的荧光藻狠狠扫了几轮。
密集的火舌像钢铁旋风撕裂寂静,数不清的藻类残骸与微生浮物哗啦啦地坠落,像下了一场粘稠的雨。
“全部人,抱头蹲下。”
他大吼着,枪口指向还站在原地的一名老拾荒者,对方脸色煞白,刚想解释什么,便“砰”的一声被重重砸翻在地。
“都给我听着,现在开始,我们接手这里的主导权。”
“要是不想受伤就乖乖听话。”
波尔图站了出来。
他缓缓扫视一圈,目光如刀锋般在每一张脸上划过。
“波尔图,你就别开玩笑了......”一个相对比较壮的拾荒者笑着走进。
砰。
可等待他的是一颗子弹。
“谁跟你开玩笑了,老子说话别插嘴。”
“从这一刻开始,任何人都不准擅自行动,不准靠近任何柱子、浮藻、图腾,更不准对着海螺低语。”
他看向梓睿,笑意冷淡:“小姑娘,你很不错,带我们找到了这块地方。但你知道的太多了,现在……请你乖乖把海螺交出来。”
梓睿抿着唇,一言不发。
燕子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却被身旁的吉尔哙一把扼住脖子,从后面猛地勒紧。
“咳——你们……你们说好了……我们找到遗迹,大家一起探索的......你们不能这样......”
“我们什么也没说过。”吉尔哙笑得肆意,把燕子狠狠往后一拖,刀子已经抵到了她的锁骨下。
“别伤她!”梓睿终于开口,声音微颤,但眼神中却浮现出一种隐隐的决绝。
“只有我一个人能够听到海螺内的声音,其他人听到的自有死寂,所以你们没有我...不行。”她缓缓抬起手,从怀中取出那枚灰白色海螺。
“不信的话,你们自己试试。”
“那就不劳烦你费心了,小姑娘。”波尔图接过海螺,眼神贪婪的在梓睿身上扫过。
随即将海螺放在自己耳边,悄然听了一会儿,越听眉头皱地越大,片刻后还是丢给了阿尔巴,吉尔哙轮流尝试。
两人默默听了一会儿,也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
梓睿摇了摇头,回过神来,她是为了改变命运才来的,是为了学费,是为了考试,是为了逃脱那些酒鬼邻居、那间滴水的破屋、和那永远熬不熟的稀饭。
可现在她却越来越不确定——这枚海螺,究竟是希望,还是诅咒?
梓睿一手握着重新归还给她的海螺,一手轻轻抚摸上了柱子。
而现在,她站在遗迹的海藻石柱下,望着那不断流淌水渍的墙壁,终于明白了——她真的听见了某种“存在”的声音。
它在指引她。
它在等待她。
“继续向下。”海螺轻响,仿佛回应她的思绪。
“你说什么?”燕子凑过来。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