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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鼎问天,祥瑞降世。神都城内外,那“天命在辰”的喧嚣还没散尽,一股阴冷粘腻的寒意,却像毒蛇,悄然缠上了苏映雪的心头。她站在昭阳殿侧暖阁的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捻着那片刚从漠北快马送来的染血布角——深青底子,金线绣着半条狰狞的螭龙尾,丝丝缕缕,都透着不祥。这布料,非三品大员以上,碰都别想碰。

“娘娘,”贴身侍女云袖端着药碗进来,见她神色凝重,声音放得极轻,“您该用药了。陛下昨夜还特意吩咐,说您漠北奔波劳顿,寒气侵体……”

苏映雪没接药碗,只把那布角往云袖眼前递了递:“认得出来吗?”

云袖凑近细看,脸色瞬间白了三分:“这…这是江宁织造局特贡的‘云螭锦’!前些日子,奴婢还看见刘瑾刘大人穿过一件同色的外袍,那龙纹…对得上!”

刘瑾!那个秦山帐下出身,因潼关破城首功而新晋工部侍郎的刘瑾!张辰登基在即,六部改制,他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苏映雪闭上眼,老石匠周大锤那张沟壑纵横、写满风霜痛苦的脸,还有他僵硬尸体旁散落的石屑,再次狠狠撞进脑海。这位给皇家三代雕过御碑、刻过陵兽的老匠人,无声无息地倒在了他正呕心沥血雕琢的登基天阶旁,手里死死攥着的,就是这半片螭龙衣角。

“云袖,”苏映雪睁开眼,眸子里淬着寒冰,“取那套最旧的粗布衣裳来。”

“娘娘!”云袖惊呼,“您要做什么?那工地龙蛇混杂,全是粗鄙工匠和凶狠监工,万一……”

“万一?”苏映雪打断她,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刘瑾敢把手伸向登基大典的银子,敢逼死人命,他还有什么不敢?本宫倒要看看,这神都城的根子底下,烂成了什么样子!”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准备食盒,本宫亲自去‘犒劳’犒劳那些辛苦赶工的工匠!”

**工部营造司,神武台工地。**

巨大的“神武台”骨架已初具规模,依山而建,直插云霄,顶端便是将来张辰接受万民朝拜、昭告天下的位置。汉白玉的巨大石料堆叠如山,叮叮当当的凿击声、粗重的号子声、监工尖锐的斥骂声混杂在一起,震得人耳膜发麻。空气里弥漫着汗臭、石粉和劣质桐油混合的浑浊气味。

苏映雪一身洗得发白的靛蓝粗布衣裙,头上包着同色的布巾,脸上故意抹了些灰土,挎着一个沉甸甸的旧食盒,混在一队送饭的仆妇里,低头走进了这片喧嚣的泥泞之地。她步履蹒跚,刻意模仿着那些常年劳作的妇人姿态,眼神却锐利如鹰隼,飞快地扫视着四周。巨大的天阶基座旁,几个光着膀子、肌肉虬结的监工正聚在背阴处,躲着烈日,也躲着远处管事偶尔投来的目光。

一个刀疤脸监工狠狠灌了一口浑浊的凉水,抹了把嘴,压低声音咒骂道:“他娘的,晦气!周大锤那老不死的,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节骨眼上蹬腿!刘大人下了死命令,耽误了登基吉时,老子们全他妈得卷铺盖滚蛋!说不定还得下去陪那老石头!”

旁边一个三角眼的瘦子立刻紧张地左右张望了一下,才凑过去:“疤哥,小声点!什么蹬腿?那老东西分明是自己找死!昨儿晌午,我亲眼看见他拿着个破账本,红着眼冲进账房那边去了!嘴里还嚷嚷着什么‘良心被狗吃了’‘那可是卖命钱’!也不撒泡尿照照,刘大人是他能质问的?”

刀疤脸啐了一口:“呸!活该!这工地上,刘大人就是天!他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你!克扣点工钱怎么了?给皇家干活是荣耀!那老东西不识抬举!”

“就是!”另一个矮壮监工附和,脸上带着谄媚又凶狠的笑,“听说刘大人昨夜还特意‘抚恤’了他那傻儿子几两碎银子呢,嘿嘿,够那小子躺床上喝几副药的了。识相的,就该闭嘴!”

“抚恤?”刀疤脸嗤笑一声,眼神阴鸷,“我看是封口费吧?不过……那老东西死了也好,省得碍眼。就是这工期……”他抬头望了望高耸入云、只完成了一半的庞大天阶基座,烦躁地抓了抓头皮,“刘大人说了,三天之内,基座必须完工!否则……”

“否则怎样?”一个刻意压得沙哑,却难掩清越的女声突兀地插了进来。

几个监工吓了一跳,猛地转头。只见一个挎着食盒的粗布妇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阴影的边缘,低着头,看不清脸。

三角眼瘦子反应最快,一步上前,厉声呵斥:“哪来的婆娘?滚远点!这地方也是你能听的?赶紧送你的饭去!” 说着就伸手去推搡。

苏映雪灵巧地侧身避过,食盒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几个粗面馒头滚落出来。她像是被吓住了,瑟缩了一下,声音带着惶恐的颤抖:“官爷息怒…息怒!民妇…民妇只是路过,听见几位官爷说工期紧…我家那口子也在前面凿石头呢,两天没合眼了…实在担心…这才…这才多嘴问了一句…”

她刻意示弱,身体微微发抖,那惊恐的姿态拿捏得恰到好处。

刀疤脸上下打量着她,见她衣衫破旧,满脸灰土,确实像个苦命妇人,眼中的警惕稍褪,不耐烦地挥挥手:“担心?担心顶个屁用!赶紧滚!告诉你家男人,不想像周大锤那样‘走背字’,就豁出命去干!刘大人说了,三天,就三天!干不完,都得死!”

“周…周大锤?”苏映雪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声音带着茫然和一丝好奇,“官爷,那位周师傅…他怎么了?民妇好像听说…他手艺是顶好的…”

“顶好?”三角眼瘦子冷笑一声,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顶好有个屁用!不识抬举,挡了贵人的路,阎王爷就提前请他喝茶去了!啧,死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行了行了,别在这儿杵着碍眼,快滚!”

苏映雪唯唯诺诺地应着,弯腰去捡地上的馒头,动作缓慢,耳朵却竖得笔直。就在她指尖即将碰到最后一个沾满泥灰的馒头时——

“这位娘子,”一个阴柔、滑腻,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贴着她后颈响起,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看够了吗?听够了吗?”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苏映雪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她猛地直起身,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强压下骤然涌起的惊悸,她慢慢转过身。

几步开外,站着一个人。

正是工部侍郎刘瑾!

他并未穿那件可能沾了血的“云螭锦”官袍,换了一身簇新的宝蓝色暗纹常服,腰束玉带,手里悠闲地把玩着一柄象牙骨的折扇。脸上带着惯常的、滴水不漏的温和笑容,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向苏映雪刻意低垂的脸。他身后,跟着两名眼神锐利、太阳穴高高鼓起的护卫,手按在腰刀刀柄上,气息沉凝。

“刘…刘大人…” 旁边几个监工看清来人,吓得魂飞魄散,噗通噗通全跪下了,头磕在地上,抖如筛糠。

苏映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依旧低着头,声音带着底层妇人面对大官时特有的惊惶和卑微:“民妇…民妇该死!冲撞了大人!民妇只是…只是来送饭的…食盒…食盒掉了…这就走…这就走…” 她作势又要弯腰去捡地上滚落的馒头。

“哦?送饭的?”刘瑾慢悠悠地踱前一步,雪白的靴尖停在那个沾满泥灰的馒头前,阻住了她的动作。他微微俯身,那双看似含笑实则冰冷刺骨的眼睛,试图穿透苏映雪低垂的布巾,看清她的眉眼。“本官瞧着娘子,倒有几分眼熟…抬起头来,让本官看看?” 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空气仿佛凝固了。工地的喧嚣似乎瞬间远去,只剩下几人之间紧绷得几乎要断裂的弦。苏映雪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能感受到刘瑾那审视的、带着探究和怀疑的目光,像冰冷的蛇信舔舐过她的皮肤。他身后的护卫,手已经将腰刀缓缓抽出了一寸,刀锋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刺目的寒光。

不能抬头!一旦暴露身份,在这混乱的工地深处,后果不堪设想!苏映雪脑中念头飞转,冷汗几乎要浸透内衫。她猛地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行维持着最后一丝冷静。怎么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干什么呢!”一声暴雷般的怒吼陡然炸响!

紧接着,一个铁塔般的身影带着狂风卷了过来,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刘瑾几人。来人正是石磊!他刚从另一处料场巡视过来,一身尘土,满脸的络腮胡子都气得根根竖起,铜铃般的眼睛怒瞪着刘瑾那两名拔刀的护卫,蒲扇般的大手一把就将其中一个护卫推得踉跄出去好几步。

“刘瑾!你他娘的好大的官威啊!”石磊像一头发怒的熊罴,挡在苏映雪身前,指着刘瑾的鼻子就骂,“对着个送饭的妇人耍什么威风?有本事冲老子来!陛下登基在即,你工部的天阶基座还磨磨蹭蹭,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

这突如其来的搅局者让刘瑾眉头狠狠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他脸上那虚伪的笑容却丝毫未变,反而“唰”地一声合上折扇,对着石磊拱了拱手,语气依旧不疾不徐:“石将军息怒。本官只是例行巡查,见这位娘子形迹有些可疑,怕有宵小混入工地,扰乱登基大典,这才上前盘问一二。职责所在,将军见谅。”

“可疑?”石磊牛眼一瞪,嗓门震天响,“老子看你就最可疑!整天穿得人模狗样,工地上转悠个屁!正经事不干,就知道为难底下人!滚开!别挡着道!”他一把拨开挡路的三角眼监工,粗声粗气地对苏映雪吼道:“还愣着干什么?送你的饭去!再磨蹭,工地上的人都要饿死了!” 他看似粗鲁莽撞,那庞大的身躯却恰到好处地将苏映雪挡了个严严实实。

苏映雪如蒙大赦,立刻含糊地应了一声,也顾不得地上那几个馒头了,挎着空了大半的食盒,埋着头,脚步踉跄地朝着工匠聚集的嘈杂区域快步走去,迅速汇入忙碌的人群中,消失不见。

刘瑾看着石磊那蛮横的背影和苏映雪消失的方向,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冷了下来,像结了一层冰霜。他摩挲着手中的象牙扇骨,眼神阴晴不定。

石磊却犹自骂骂咧咧,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刘瑾脸上:“刘瑾!老子警告你!天阶基座,三天!就三天!少一块石头,老子就拆了你工部的衙门当柴火烧!少跟老子玩那些弯弯绕绕!滚蛋!”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留下刘瑾和他脸色铁青的护卫站在原地。

刘瑾沉默地看着石磊走远,又缓缓转过头,望向苏映雪消失的那片混乱工地。阳光炽烈,他脸上的阴影却愈发浓重。良久,他才从牙缝里,用一种低得只有身边护卫才能听见的声音,挤出几个字:

“石磊…莽夫…坏我好事…”

他眼神阴鸷地扫过地上那几个沾满泥灰、被践踏得不成样子的馒头,仿佛看到了某种碍眼的脏东西。他抬起脚,狠狠地将其中一个馒头碾进了肮脏的泥地里,雪白的靴面顿时染上一片污浊。

“查。”刘瑾的声音冷得像冰渣,“给我查清楚刚才那个妇人,到底是谁家的。还有石磊…”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狠毒,“盯紧他。登基大典,吉时不能误…任何碍事的石头,都得…搬开!”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高耸入云、象征着无上皇权的神武台骨架,嘴角扯出一个冰冷而扭曲的弧度,转身拂袖而去。

**昭阳殿,暖阁。**

烛火跳跃,映照着苏映雪苍白的脸。她已换回宫装,但指尖依旧冰凉,那片染血的螭龙衣角被她紧紧攥在手心,几乎要嵌进肉里。云袖侍立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殿门猛地被推开,张辰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刚结束与诸葛明关于南方联金势力的密议,一身玄黑龙纹常服尚带着夜风的凉意。看到苏映雪失魂落魄的模样,他锐利的剑眉立刻锁紧。

“映雪?怎么了?”张辰几步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

苏映雪猛地回过神,将手中那半片染血的螭龙衣角递到张辰面前,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微颤:“陛下…工部…刘瑾…”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在工地的所见所闻,从监工的低语,到刘瑾的突然出现和试探,再到石磊的及时解围,快速而清晰地复述了一遍。

“……刘瑾认得那件‘云螭锦’,他今日特意换了常服,就是心虚!他盘问民妇时的眼神…像毒蛇…若非石将军恰好赶到…”苏映雪想起那冰冷的、带着探究和杀意的目光,身体不由自主地又是一颤。

张辰静静地听着,脸色越来越沉。当听到“周大锤质问账房”、“刘瑾抚恤其傻儿子”时,他眼中已凝起风暴。而当苏映雪说到刘瑾那阴恻恻的盘问和护卫抽刀的寒光时,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猛地从他身上爆发出来,暖阁内的烛火都为之剧烈一晃!

“好,好一个刘瑾!”张辰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朕的登基大典,尚未开始,他倒先给朕染上了血!”

他猛地松开苏映雪的手,霍然转身,玄黑的衣袍在烛光下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来人!”张辰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瞬间穿透了寂静的宫殿。

殿门无声滑开,一身暗影的影子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单膝跪地,斗篷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一道冰冷的视线投向地面。

“去工部营造司账房,”张辰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意志,“给朕把刘瑾经手的所有账册,尤其是最近三个月采买石料、支取工匠银的明细,连人带纸,原封不动地‘请’回来!现在就去!天亮之前,朕要看到东西摆在这案上!”

“遵旨!”影子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言语,身形一晃,已消失在殿外的黑暗中,快得仿佛从未出现过。

张辰踱步到窗前,背对着苏映雪,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神都城的万家灯火在远处闪烁,映衬着他挺拔如孤峰的身影,更显冷峻威严。

“九鼎祥瑞,万民归心…”张辰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又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决绝,“朕倒要看看,是这天命重,还是这登基天阶下,被贪墨吸干的人命血重!”

他缓缓转过身,烛光映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雷霆般的怒意和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

“映雪,”他看着脸色依旧苍白的妻子,语气放缓,却带着山雨欲来的沉重,“明日早朝,无论发生什么,你只需看着。”

苏映雪迎上他的目光,看到了那深不见底的寒潭中跳动的火焰。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双手在袖中悄然握紧。

暖阁内,烛火噼啪一声轻响,爆开一朵小小的灯花,随即又归于沉寂。那沉默,却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窒息,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

刘瑾府邸,书房。

烛光同样跳跃着,映着刘瑾那张此刻再无半分温和、只剩下阴沉算计的脸。他面前摊开着一张巨大的神武台营造图,手指正无意识地敲击着图上天阶基座的位置。

管家垂手侍立一旁,声音压得极低:“…石磊那莽夫今日明显是故意搅局…老爷,那妇人…”

“查不到?”刘瑾眼皮都没抬,声音冷得像冰。

管家额角渗出冷汗:“送饭的仆妇太多,工地又乱…那妇人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石磊把她挡得严实…不过,石磊走后,小的派人悄悄去那几个馒头掉落的地方看过…在泥里,捡到了…这个。” 他小心翼翼地呈上一物。

那是一枚极其小巧、通体温润的羊脂白玉平安扣。玉质极佳,雕工更是非凡,绝非寻常百姓之物。玉扣边缘,似乎还残留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属于女子的馨香。

刘瑾的目光终于从图纸上移开,落在那枚玉扣上。他伸出两根手指,拈了起来,对着烛光仔细端详。玉质纯净,在烛火下流转着温润内敛的光华。他的指尖摩挲着玉扣光滑的表面,眼神越来越深,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极其阴冷、极其古怪的笑意。

“呵…”一声低沉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笑声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好,好得很…”刘瑾的手指猛地收紧,将那枚温润的玉扣狠狠攥在手心,坚硬的玉石硌得掌心生疼,他却浑然不觉。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窗外皇宫的方向,那高耸的、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宫殿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烛光跳跃着,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将他此刻的表情映衬得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娘娘…您这身粗布衣裳…穿得可真是委屈了…”刘瑾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字字淬毒,充满了怨毒和一种疯狂的、即将破笼而出的恶意。

“您说…这九鼎,祥瑞天降…它能不能镇得住…”他顿了顿,脸上的肌肉因为某种扭曲的情绪而微微抽搐,一字一句,带着令人骨髓发冷的诅咒意味。

“——它能不能镇得住,这登基路上…索命的冤魂呢?”

他猛地将攥紧玉扣的拳头狠狠砸在摊开的神武台图纸上!玉扣撞击硬木桌面,发出一声刺耳的闷响。

“登基大典?吉时?”刘瑾死死盯着图纸上天阶的位置,眼中最后一丝理智似乎被疯狂吞噬,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狰狞,“张辰!你踩着人命爬上去的龙椅…坐得稳吗?!”

他猛地喘了几口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片刻,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管家,声音嘶哑地命令道:

“去!把工部那几个管库的…还有账房经手过那批‘特支银’的…全部处理掉!手脚干净点!天亮之前,朕…不,本官要他们…永远闭嘴!”

管家浑身一颤,对上刘瑾那疯狂的眼神,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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