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日,试探性进攻。江东军推着简陋的云梯、冲车,在箭雨掩护下发起冲锋。城上滚木礌石如雨而下,热油金汁泼洒,惨叫声不绝于耳。数次冲锋皆被击退,城下遗尸累累。陈横亲自在城头督战,凶悍异常,斩杀了几名畏缩的士卒,守军一时倒也顽强。
中军帐内,气氛凝重。首战不利,虽在意料之中,但也挫动了部分锐气。
“陈横困兽犹斗,凶顽异常。强攻伤亡太大。”孙策眉头紧锁。
周瑜凝视着宛陵城防图,目光最终落在西门:“陈横将主力及自身置于东门、北门,此二门最为坚固。西门相对薄弱,守将为副将于糜,此人贪杯好利,性情浮躁,或为突破口。”
“公瑾之意,是声东击西?佯攻东、北,实取西门?”孙策眼中一亮。
“正是!”周瑜点头,“可连续三日,白日以主力轮番猛攻东、北二门,示之以必克之势,令其疲于奔命,消耗其守城物资与精力。夜间则派小股精锐袭扰,使其不得安眠。待其疲惫不堪,注意力完全被东、北吸引之时,再以雷霆之势,强攻西门!同时,可派细作潜入城中,散布流言,动摇于糜及西门守军军心!”
“好计!”孙策击掌,“就依公瑾之策!黄老将军!”
“未将在!”黄盖应声。
“佯攻重任,交予老将军!务必打得凶狠,打得真实!要让陈横那厮相信,我孙策的主攻方向,就在东、北二门!”
“主公放心!老夫定叫那陈横小儿,夜不能寐!”黄盖拍着胸脯保证。
接下来的三日,宛陵城陷入了炼狱般的煎熬。白天,黄盖指挥着江东军,如同汹涌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东、北城墙!冲车撞击城门的巨响日夜不息;箭矢在空中交织如网;滚烫的金汁泼下,带起阵阵青烟和凄厉的惨嚎;巨大的石块砸落,城上城下血肉横飞。陈横亲临一线,声嘶力竭地指挥,守军也拼死抵抗,双方伤亡俱增。到了夜间,城外的刁斗声、鼓噪声、火箭袭扰连绵不绝,守军神经紧绷,疲惫不堪。而关于“西门守将于糜暗通江东”、“孙策许诺降者不杀”的流言,也开始在城中,尤其是西门守军中悄悄流传。
第四日,黄昏。连续的高强度作战,让东、北守军精疲力竭,陈横本人也因连日督战,眼中布满血丝。他刚回府邸想稍作歇息,突然,西门方向传来震天的喊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报——!!”一名浑身浴血的传令兵连滚爬爬冲进来,“太守大人!不好了!孙策…孙策亲率主力,猛攻西门!攻势太猛!于糜将军…于糜将军他顶不住了!”
“什么?!”陈横如遭雷击,猛地站起,“孙策小儿!安敢欺我!”他抓起佩刀,疯了一般冲向西门。
西门战场,已成真正的地狱熔炉!
孙策身先士卒!他未着笨重铠甲,仅以轻便皮甲护身,手持古锭刀,如同战神附体!一架特制的加长云梯已牢牢搭上城墙,孙策口衔利刃,一手持盾格挡如雨的箭矢和石块,一手攀援,身形矫健如猿猴,竟在极短的时间内攀至城头!
“孙伯符在此!挡我者死!”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响彻城头!孙策挥刀横扫,两名扑上来的袁军瞬间被斩飞!他如同猛虎入羊群,刀光过处,血肉横飞!城头狭窄,守军虽多,却难以展开,竟被孙策一人搅得天翻地覆!紧随其后的江东死士,顺着孙策打开的缺口,源源不断地涌上城头!
副将于糜早已被流言和孙策的凶悍吓得肝胆俱裂,又贪生怕死,象征性地抵抗了几下,便被孙策一刀劈飞了头盔,吓得魂飞魄散,竟带头跪地投降!主将投降,本就军心浮动的西门守军瞬间崩溃!
“抢占城门!放吊桥!”孙策浑身浴血,厉声下令!江东死士如同下山猛虎,扑向城门绞盘和吊桥铁索!
“顶住!给我顶住!”陈横嘶吼着带亲兵赶到,看到的却是城门即将失守、守军溃散的景象。他目眦欲裂,挥刀砍翻两名溃兵,试图组织反扑。
“陈横!拿命来!”一声暴喝如惊雷!老将黄盖竟也攀上了城头!他须发戟张,浑身是血(多为敌人),手中沉重的铁鞭带着千钧之力,横扫千军!陈横的亲兵卫队被这头暴怒的老虎冲得七零八落!
陈横见大势已去,凶性大发,挺刀扑向正在指挥夺门的孙策!“孙策小儿!同归于尽吧!”
孙策冷笑一声,古锭刀化作一道匹练寒光,迎击而上!铛!铛!铛!火星四溅!陈横刀法凶悍,力大刀沉;孙策刀法刚猛迅捷,更胜一筹!(此时孙策的武力值已是宗师境初期,直逼宗师境中期;而陈横的武力值只是武将境巅峰境界。)交手不过十合,孙策卖个破绽,陈横一刀劈空,孙策身形如鬼魅般贴近,古锭刀自下而上,一记凶狠的撩斩!
“噗嗤!”血光迸现。陈横的怒吼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腹间那道恐怖的伤口,鲜血狂涌而出。“呃…你…”陈横指着孙策,轰然倒地,气绝身亡!主将战死,宛陵守军彻底失去了抵抗意志。
“轰隆——!”沉重的吊桥终于被放下!
“吱呀呀——!”巨大的城门被缓缓推开!
“杀进宛陵!活捉袁术逆党!”孙策站在洞开的城门前,古锭刀指向城内,发出最终的胜利宣言!
“杀——!!”城外早已等候多时的江东主力,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澎湃地冲入宛陵城!巷战随即展开,但失去统一指挥的袁军残兵败将,在如狼似虎的江东军面前,只能做徒劳的抵抗,很快便被肃清。
当夕阳的余晖最后一次洒在宛陵城头时,那面代表着袁术统治的旗帜已被扯下,狠狠践踏在泥泞之中。取而代之的,是迎风招展的“孙”字大旗和“讨逆”大纛!
孙策在周瑜、黄盖等将的簇拥下,踏着尚未干涸的血迹,登上了宛陵郡守府的最高处。城中零星的反抗已被扑灭,街道上满是江东军巡逻的身影和收殓尸体的民夫。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烟火味和劫后余生的恐惧气息。
“公瑾,此战大捷,全赖你运筹帷幄!”孙策看着满目疮痍却又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城池,心中豪情激荡,用力拍了拍周瑜的肩膀。
周瑜谦和一笑:“伯符勇冠三军,身先士卒,方是破城关键。黄老将军浴血奋战,居功至伟。”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然,宛陵虽下,丹阳未定。袁术在丹阳各郡县仍有残余势力,尤其南部山区,恐有死忠负隅顽抗。且此战虽胜,我军亦伤亡不小,需整饬休养。”
孙策收敛笑容,点了点头:“公瑾所言极是。传令!”他声音转冷,带着胜利者的威严与不容置疑。
“一,肃清城内袁术余党!凡伪庭官吏、助纣为虐之豪强,尽数收押,家产抄没充军!但有反抗,格杀勿论!”
“二,开仓放粮!赈济城内受战火波及之百姓!严明军纪,敢有扰民、劫掠、奸淫者,无论军职高低,立斩不赦!收拢人心,方为长久之计!”
“三,黄老将军!”
“未将在!”黄盖抱拳。
“着你领精兵五千,携陈横首级及俘将张英、于糜,火速南下!传檄丹阳诸县!顺者,既往不咎,留任原职!逆者,城破之日,尽屠之!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平定丹阳全境!”
“得令!”黄盖声若洪钟。
“四,公瑾,”孙策看向周瑜,“安民、抚军、整编降卒、筹措粮草,稳定宛陵及已克州县,此等重任,非君莫属!同时,广派斥候,严密监视淮南袁术动向及荆州刘表反应!”
“瑜,领命!”周瑜躬身,神情肃然。
一道道命令迅速下达,江东这台战争机器在攻克坚城后,并未停歇,而是以更高的效率运转起来。黄盖的铁骑带着胜利的威压和血腥的警告,如同旋风般席卷丹阳南部。陈横授首、宛陵陷落的消息早已传开,沿途县城守令,或慑于江东兵威,或本就对袁术离心,纷纷开城归降。偶有袁术死忠据守小城,在黄盖雷霆般的打击下,也迅速灰飞烟灭。短短半月,丹阳全境,尽插江东旗帜!
宛陵城内,在周瑜的治理下,秩序迅速恢复。开仓放粮赢得了穷苦百姓的感激;严明的军纪安抚了惶惑的人心;对降卒的妥善整编更增添了军力。这座饱经战火的城市,开始焕发出新的生机。
郡守府内,灯火通明。孙策摩挲着缴获的丹阳太守印信,目光却已越过宛陵,投向了更广阔的方向。西边,是淮南袁术的老巢寿春;北边,是广陵,是通往徐州的跳板;南边,是会稽,是王朗的地盘…
“公瑾,”孙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昂扬的斗志,“丹阳已定,根基初固。下一步,该指向何方?是北上与曹操合击寿春,夺回玉玺?还是西取庐江,扫清侧翼?亦或是南下图谋会稽,全据江东?”
周瑜走到巨大的舆图前,手指轻轻点在了广陵的位置,目光炯炯:“伯符,玉玺虽重,然寿春已成众矢之的,曹操、罗业(大将军)主力云集,更有张任、赵云虎视淮北。我军若此时北上,恐陷入苦战,纵然得手,亦难保不被他人所趁。庐江刘勋,庸碌之辈,可传檄而定,或遣一偏师足以慑服。当务之急,乃广陵!”
他手指用力一划:“广陵太守陈登,智谋深远,其心难测。然广陵控扼长江入海口,富甲一方,水网密布,乃北进徐州、西图淮南之战略要地!且陈登父子与陶谦、袁术皆貌合神离。若能结好陈登,得其相助,则我江东北大门无忧,进可攻退可守!待整合江东六郡,稳固根基,兵精粮足之时,无论北上争雄中原,抑或西进荆襄,皆可游刃有余!”
孙策眼中精光爆射,如同猛虎盯上了新的猎物!他猛地一拍案几:“善!公瑾深谋远虑,正合吾意!传令三军,休整十日!十日之后,兵锋北指——广陵!我要会一会那位‘湖海之士’陈元龙!”
宛陵城头,江东的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丹阳的血火刚刚平息,新的征途已然铺开。孙策的目光,如同他手中的古锭刀锋,锐利地刺向江北,刺向那更加波澜壮阔的未来!小霸王的传奇,正以无可阻挡之势,在江东大地上,轰轰烈烈地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