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骨扬灰?鸡犬不留?屠烈!你好大的狗胆!”
周震山须发戟张,怒发冲冠!屠烈最后那句裹挟着无尽杀意的威胁,如同点燃炸药桶的引信,彻底引爆了这位磐石宗师的滔天怒火!他不再只是被动防御,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厚重、更加狂暴、如同地脉翻身般的恐怖气势轰然爆发!
轰隆——!
周震山脚下,整个主殿屋顶轰然塌陷下去一大片!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至整个殿顶!他魁梧的身躯如同与脚下的大地融为一体,无穷无尽的土黄色罡气汹涌澎湃,在他头顶凝聚成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大拳印!拳印凝实如山岳,表面流淌着玄奥的符文,散发着镇压一切的沉重威压!拳印所指,正是那悬停在城外、如同火焰巨鸟般的玄火飞舟!
“裂地·镇岳!”
吼声如雷,巨大的土黄色拳印撕裂空气,带着碾碎一切的沛然巨力,悍然轰向屠烈!拳印所过之处,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空气被排挤开来,形成肉眼可见的巨大真空通道!
“周震山!你找死!”屠烈赤眉倒竖,眼中火焰狂燃!他没想到周震山竟敢主动出手!面对那足以轰塌山岳的恐怖拳印,他非但不惧,反而凶性大发!
“赤阳焚天掌!”
屠烈一声厉啸,周身赤红罡气如同火山喷发般冲天而起!他右掌猛地向前推出,一只丝毫不逊色于镇岳拳印的火焰巨掌凭空凝聚!巨掌纹路清晰,掌心甚至凝聚出一轮刺目的赤阳虚影,散发出焚灭万物的恐怖高温!周围的空气瞬间被点燃,发出噼啪爆响!
轰——咔——!!!
土黄色的镇岳拳印与赤红色的焚天巨掌,如同两颗从天外坠落的星辰,在青桑城北门上空百丈处,轰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只有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大地心脏被撕裂的恐怖闷响!
撞击的中心点,空间骤然扭曲塌陷,形成一个短暂而诡异的黑洞漩涡!赤红与土黄的能量如同两条狂暴的恶龙,疯狂地撕咬、湮灭、爆炸!一圈肉眼可见的、混合着毁灭性罡气与极致高温的冲击波,如同灭世的海啸,朝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嗡——!
青桑城上空,由周震山主持、孙老开启的磐石大阵核心瞬间被激发!一层厚重的土黄色光幕在武馆主殿区域上方亮起,堪堪挡住了那横扫而来的冲击余波!光幕剧烈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无数细密的裂纹瞬间蔓延,但终究没有破碎!
然而,整个青桑城却如同经历了一场大地震!
轰隆隆——!
距离撞击点最近的北门城墙剧烈摇晃,大块大块的城砖簌簌落下!城内靠近北区的无数房屋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屋顶瓦片雨点般崩飞,墙壁裂开狰狞的口子!街道上飞沙走石,人仰马翻,一片哭爹喊娘的惊恐尖叫!
前厅广场上,陈观首当其冲!虽然磐石大阵挡住了最核心的毁灭性能量,但那如同实质般碾压过来的宗师威压余波和恐怖的气浪,依旧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胸口!
“噗!”陈观脸色瞬间煞白如金纸,再也压制不住翻腾的气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踉跄着向后连退数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体内刚稳固不久的先天罡气剧烈震荡,仿佛要散架一般。
“陈师弟!”王莽在后院方向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拖着伤体就想冲过来,却被孙老一把死死拉住。
“别过去添乱!”孙老脸色凝重如水,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空中那末日般的景象,“宗师交锋,余波就能要了你的命!陈小子有混沌开天罡护体,死不了!护好那‘千机引’!这毒…是关键!”他迅速取出几个特制的玉瓶,小心翼翼地将地上撒落的白色粉末收集起来。
空中,第一次硬撼的结果显现!
巨大的赤阳焚天掌虚影率先崩散,化作漫天流火坠落!而那土黄色的镇岳拳印,虽然黯淡了许多,布满了裂痕,却依旧带着一股不屈的厚重意志,顽强地向前推进了数十丈,才最终轰然瓦解!
这一次硬碰,周震山略占上风!裂地神拳的刚猛霸道,在硬撼中展露无遗!
“屠烈!想踏平我青桑武馆,拿出你的真本事来!光靠嘴皮子,你玄火宗还差得远!”周震山声如洪钟,响彻云霄,魁梧的身躯挺立在残破的殿顶,气势如虹!刚才那一拳,打出了青桑武馆的骨气!
“周震山!!”屠烈暴怒的咆哮几乎要撕碎天空!他脚下的玄火飞舟被镇岳拳印残余的冲击力震得剧烈摇晃,船体发出嘎吱呻吟。他堂堂宗师,主动施压,竟被对方一拳逼退,颜面何存?尤其还当着众多弟子的面!
“老夫今日必杀你!”屠烈彻底疯狂,赤红的须发根根倒竖,眉心火焰纹路如同活了过来,熊熊燃烧!他双手结印,周身赤红罡气疯狂凝聚,化作九条狰狞咆哮、栩栩如生的火焰蛟龙!每一条火龙都长达数十丈,散发着焚江煮海的恐怖高温,将半边天空都烧成了赤红!
“九龙焚天!给老夫破!”
九条火焰蛟龙咆哮着,撕裂长空,从不同角度,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悍然扑向青桑武馆!目标直指周震山,以及他身后的磐石大阵核心!这一次,屠烈倾尽全力,誓要一击破阵,焚灭敌手!
“来得好!”周震山眼中战意沸腾,毫无惧色!他双拳紧握,脚下步伐玄奥,如同与整个青桑城的地脉相连!更加磅礴浩瀚的土黄色罡气疯狂涌出,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面巨大无比、刻满玄奥山岳符文的古朴巨盾!盾牌厚重如山,散发着亘古不移的防御意志!
“磐山·御!”
轰!轰!轰!轰!
九条火焰蛟龙接连不断地狠狠撞击在巨大的磐山盾影之上!每一次撞击,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和漫天溅射的赤红火焰!整个磐石大阵的光幕疯狂闪烁,明灭不定,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青桑城的地面如同被巨锤不断擂击,剧烈震颤!城中百姓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躲入地窖或坚固掩体之下。
就在两位宗师陷入惊天动地的恐怖激斗,吸引了所有人目光之时。
空中,被陈观一指逼退、掌心受创的罗烈,终于强行将那股诡异死寂的归墟之力逼出体外!掌心那两个细微的黑点周围,血肉呈现焦黑的灰败色,虽然不再侵蚀,但残留的剧痛和那种生机被强行抹除的诡异感觉,依旧让他心有余悸,看向下方陈观的目光,充满了刻骨的杀意和冰冷的忌惮。
“陈观…”罗烈的声音如同两块寒冰摩擦,他缓缓抬起那对泛着赤铜光泽、此刻掌心却一片焦黑的手掌,“好诡异的指法…竟能伤到我…你足以自傲了。但,到此为止!”
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已出现在青桑武馆前庭广场的上空!目标直指正在调息压制伤势的陈观!
“卑鄙!” “罗烈!你还要不要脸!” 广场边缘的吴长老、赵长老同时怒喝,再也顾不得宗师交战的余波威胁,双双爆发出强横的先天后期罡气,冲天而起,意图拦截罗烈!
“滚开!”罗烈眼神冰冷如刀,看都不看扑来的两人,双掌猛地向下一按!“赤煞·焚风!”
呼——!
两道灼热狂暴、带着刺鼻硫磺味的赤红色罡气飓风,如同两条火焰巨蟒,瞬间撞上吴长老和赵长老!
轰!轰!
吴长老怒吼着挥拳硬撼,拳罡与焚风碰撞,发出闷雷般的炸响,他魁梧的身形被硬生生震退数丈,须发被燎焦一片!赵长老身形飘忽,手中拂尘挥舞出道道青色罡风试图化解,但那赤煞焚风极其霸道,瞬间撕裂青风,灼热的气浪冲击得他气血翻腾,脸色一白,同样被迫后退!
仅仅一招!两位先天后期的长老便被罗烈强行逼退!先天巅峰与后期的差距,显露无疑!
“小辈!给我死来!”罗烈毫不停留,身形化作一道赤红流光,带着焚尽一切的煞气,五指成爪,指尖赤铜光泽暴涨,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抓向陈观的天灵盖!这一爪,蕴含了他被陈观所伤的暴怒与杀机,威势比之前更强三分!爪风未至,陈观周围的空气已经变得灼热扭曲,脚下的青石板瞬间焦黑融化!
“陈师兄小心!” “拦住他!” 广场上幸存的武馆精锐弟子们看得肝胆俱裂,纷纷怒吼着想要上前,但罗烈那恐怖的先天巅峰威压如同实质的岩浆,将他们死死压制在原地,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无比!
陈观瞳孔骤缩!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罗烈含怒出手的速度太快,太狠!他刚刚硬撼对方下坠之势,又遭受宗师交锋余波的冲击,内腑震荡,混沌开天罡消耗巨大,此刻正处于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虚弱期!
躲不开!
硬抗?以他现在的状态,仓促间根本不可能再次凝聚出完整的“星痕·归墟”!强行催动,不仅威力大减,更可能被对方狂暴的赤煞爪力瞬间撕碎!
电光火石之间,陈观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没有选择后退或闪避,反而在巨大的死亡压力下,将全部心神沉入识海!疯狂催动仅存的混沌开天罡,沿着那刚刚解析完毕的星痕指终极图谱运转!不求完整发出“归墟”,只求凝聚一丝寂灭星芒于指尖,做殊死一搏!同时,他身体本能地向后微仰,最大限度卸力,准备以肩臂硬接对方爪力的边缘!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之际!
陈观贴身收藏、紧贴着心脏位置的那块星髓碎片,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跳动了一下!
嗡——!
一股清凉、古老、深邃到难以形容的微弱波动,瞬间从星髓碎片中荡漾开来!这股波动极其隐晦,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无视了陈观的身体和衣物,无视了罗烈那狂暴的赤煞罡气,无视了空中两位宗师惊天动地的能量碰撞,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悄无声息地扩散开去!
这股波动扫过陈观的识海!
嗡——!
识海核心,那幅光芒万丈、代表着“星痕指·归墟”终极奥义的图谱,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存在的加持,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辉!图谱上原本还有些许生涩、运转滞碍的节点,在这股清凉波动的浸润下,瞬间变得圆融如意!一股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寂灭归墟之意,自然而然地流淌在陈观的心头!他对这一式的理解,瞬间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这股波动扫过陈观正在指尖强行凝聚的、极其微弱的那一丝归墟星芒!
嗤!
原本只是针尖大小、黯淡无光的黑点,在接触到这股清凉波动的刹那,仿佛被注入了某种本源的力量,瞬间变得凝实、深邃!虽然依旧微小,但散发出的那种吞噬光线、寂灭万物的气息,却陡然增强了数倍!陈观甚至感觉到,凝聚这一丝星芒的负担,都减轻了许多!
这一切变化,都发生在星髓碎片跳动的、那不到零点一秒的瞬间!
在外界看来,陈观只是做出了一个凝聚指力、准备硬抗的动作,指尖似乎有微不可察的黑芒一闪。
罗烈那赤铜色的、带着焚灭一切气息的利爪,已经撕裂了空气,抓到了陈观头顶三尺之处!灼热的爪风,几乎要将陈观的头发点燃!
“死!”罗烈眼中杀机爆射!
就在利爪即将触及陈观天灵盖的刹那!
陈观动了!
他后仰的身体猛地一个不可思议的、违背常理的侧旋!如同风中摇曳的柳絮,又似星轨的微妙偏移!同时,那根凝聚着被星髓之力意外加持过的“归墟”星芒的手指,如同毒蛇吐信,后发先至,快到了极致,精准无比地点向罗烈抓来的手腕内侧——神门穴!这是爪法罡气流转的一个关键节点!
这一指,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点深邃到极致的黑暗!
这一指,时机妙到毫巅!正是罗烈爪势用老、新力未生、罡气流转节点最脆弱的瞬间!
这一指,蕴含着被星髓碎片意外提升的、更加精纯的归墟寂灭之意!
罗烈脸上的狞笑骤然凝固!一股比掌心受伤时强烈十倍、冰冷彻骨的死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直冲头顶!他做梦也没想到,一个刚刚踏入先天、还受了伤的对手,在如此绝境下,竟然还能发出如此刁钻、如此致命的反击!而且,那指尖传来的寂灭气息,比之前更强、更恐怖!
“不好!”罗烈心中警兆狂鸣!他战斗经验极其丰富,在这生死关头,展现出了先天巅峰强者的决断!他完全放弃了攻击陈观,抓向天灵盖的利爪硬生生停住,五指猛地回扣,赤铜色的手背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如同赤红琉璃般的罡气护甲,挡向陈观点来的那根手指!同时,他另一只手闪电般拍向陈观胸口,试图围魏救赵!
嗤——!
一声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万年寒冰的诡异声响!
陈观那凝聚着寂灭星芒的指尖,毫无阻碍地洞穿了罗烈仓促间布下的赤红琉璃罡甲!指尖所触之处,那看似坚固的罡气如同遇到了克星,无声无息地瓦解、湮灭!
指尖余势不减,轻轻点在了罗烈回扣的手背之上!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极度痛苦和惊骇的闷哼从罗烈喉咙里挤出!他感觉自己手背被点中的地方,仿佛瞬间被投入了永恒的虚无!血肉、骨骼、经脉中流淌的雄浑罡气…一切生机都在刹那间被一股冰冷死寂的力量强行抹除!一个比掌心黑点更深、更大的灰败斑点,瞬间出现在他的手背上!一股比之前猛烈十倍的死寂之力,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沿着手臂经脉向上侵蚀!
罗烈拍向陈观胸口的那一掌,也因为手臂剧痛和力量失控,罡气瞬间溃散了大半,只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浪拍在了陈观的肩头!
砰!
陈观被这一掌拍得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肩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但他眼中却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赌对了!以伤换伤,值了!
罗烈则如同被毒蝎狠狠蜇了一口,身形剧颤,猛地向后暴退数十丈!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右手手背,脸上肌肉因剧痛和极致的愤怒而扭曲!那只赤铜色的右手,此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干瘪,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他疯狂地催动体内雄浑的赤煞罡气,试图压制那股恐怖的死寂力量,额头青筋暴跳,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罗师兄!”飞舟上观战的李伏龙等人失声惊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罗烈师兄,先天巅峰强者,竟然在一个先天初期的陈观手下,再次吃了大亏!而且伤势比第一次严重得多!
“混账东西!”正在全力操纵九条火龙猛攻磐石大阵的屠烈,眼角余光瞥见罗烈再次受创暴退,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座下最得意的大弟子,竟然被一个刚入先天的小辈连续击伤!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周震山!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徒弟!手段如此阴毒!”屠烈一边疯狂攻击,一边怒吼。
“阴毒?”周震山一边全力维持磐山巨盾抵挡九龙冲击,一边放声大笑,声音中充满了快意与自豪,“哈哈哈!屠老鬼,你还要不要脸?你先天巅峰的徒弟偷袭我先天初期的徒儿不成反被伤,还有脸说阴毒?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我徒儿陈观,天纵之才!岂是你们玄火宗这些歪瓜裂枣能比的?”
“你!”屠烈气得七窍生烟,攻势更加狂暴!九条火龙如同疯了一般,不断撞击磐山巨盾,整个磐石大阵的光幕剧烈闪烁,光芒越来越黯淡,仿佛随时可能破碎!
前庭广场上。
陈观重重摔落在地,又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浑身沾满尘土,肩头剧痛,内腑如同翻江倒海,眼前阵阵发黑。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感觉身体像散了架一样,混沌开天罡几乎消耗殆尽,识海也传来阵阵刺痛。
“陈师弟!”王莽终于挣脱了孙老的阻拦,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一把将陈观扶起,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嘴角的血迹,还有那明显塌陷了一块的肩头,眼睛都红了,“你怎么样?撑住啊!”
“咳咳…死不了…”陈观咳出两口血沫,在王莽的搀扶下勉强站稳,目光死死盯着空中捂着手臂、脸色狰狞的罗烈,又瞥了一眼远处空中那毁天灭地般的宗师战场,声音嘶哑,“王师兄…扶我去孙老那边…我需要…尽快恢复…”
“好!好!”王莽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架着陈观,避开空中不断落下的零星火雨和罡气碎片,朝着后院孙老的方向退去。
吴长老和赵长老也迅速靠拢过来,两人气息都有些紊乱,显然刚才拦截罗烈也吃了点亏,但此刻看向陈观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和…一丝敬畏!
“陈小子…好样的!”吴长老声音如雷,用力拍了拍陈观的另一只没受伤的肩膀,眼中满是激赏,“先天初期硬撼巅峰,还能连伤他两次!老夫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见!解气!太他娘的解气了!”
赵长老也捋着胡须,清癯的脸上难掩激动:“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陈观,你今日所为,足以名动一方!馆主若知,必欣慰无比!”
陈观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两位长老…谬赞了…若非馆主牵制…弟子早已…咳…”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别说话了!快走!”王莽急道。
几人迅速退到相对安全的后院区域。孙老已经将地上的“千机引”全部收集封存好,正一脸凝重地抬头望着天空,看到陈观被搀扶过来,尤其是那塌陷的肩头,脸色一变,立刻上前。
“别动!”孙老枯瘦的手指闪电般在陈观肩头几处穴位点下,又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粒散发着浓郁生机的碧绿丹药塞进陈观嘴里,“快服下!固本培元,修复内腑!”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温润的药力迅速散开,滋养着陈观受损的五脏六腑,疼痛顿时减轻了不少。
“孙老…那毒…”陈观强忍着眩晕感问道。
“是‘千机引’!”孙老脸色阴沉得可怕,眼中寒光闪烁,“极其阴险的奇毒!能无声无息融入武者罡气,一旦全力运功便会爆发,引罡气逆冲,走火入魔!李家!黑煞!这是要将我武馆高层一网打尽!好毒的心肠!”
“妈的!果然是李家那群狗娘养的!”王莽破口大骂,“刚才那个下毒的杂碎,就是黑煞的杀手!跑了一个!守卫弟子去追了!”
就在这时,几道身影快速从后院围墙方向掠来,正是之前去追捕影鼠的守卫弟子,领头的是武馆一位姓刘的执事。
“孙长老!王教头!”刘执事脸色难看,抱拳道,“属下无能!那黑煞杀手身法诡异,又接连用了毒烟毒雾阻路,被他…逃了!不过我们在追击过程中,在城西一处废弃民宅里,截住了另一个接应的黑煞成员!拼死将其重创,可惜他最后服毒自尽了!这是从他身上搜到的!”刘执事递过一个染血的、巴掌大小的黑色皮囊。
孙老接过皮囊,迅速打开,里面除了一些零散的毒药暗器,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绘制在特殊兽皮上的简易地图,以及一小块刻着奇异花纹的黑色令牌。
“地图?”孙老展开兽皮,众人立刻围拢过去。地图标注的正是青桑城及周边区域,其中几个地点被朱砂特别圈出:青桑武馆、李家府邸、城北一处叫“老槐坡”的地方、还有北邙山深处的一个标记点。在武馆和李家之间,画着一条醒目的红线。
“老槐坡…北邙山深处…”孙老眉头紧锁,手指点着地图,“这红线…代表什么?联络?还是…行动路线?”
陈观的目光死死盯着地图上那个北邙山深处的标记点,识海中,那块星髓碎片似乎又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传来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感。
“北邙山…深处…”陈观喃喃自语,结合之前星髓碎片对李家方向的异常感应,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难道李家在北邙山深处,也有某种与星髓相关的东西?或者…是黑煞的一个据点?
“这块令牌…”王莽拿起那块黑色令牌,入手冰凉,非金非木,令牌正面刻着一个狰狞的恶鬼头像,背面则是一个古篆的“煞”字,周围环绕着火焰纹路。“这花纹…看着有点眼熟…”
“这是黑煞核心成员的‘煞火令’!”孙老眼中精光一闪,语气凝重,“持有此令者,在黑煞内部地位不低!他们潜伏在青桑城,绝不仅仅是为了下毒那么简单!李家…所图甚大!很可能与玄火宗勾结,不仅要覆灭我武馆,更想彻底掌控青桑城,甚至…觊觎北邙山中的某些东西!”
轰隆——!!!!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一声前所未有的恐怖巨响!如同天穹炸裂!
众人骇然抬头!
只见周震山凝聚的那面巨大的磐山盾影,在九条火焰蛟龙连绵不绝的疯狂冲击下,终于支撑不住,轰然破碎!化作漫天流散的土黄色光点!
虽然九条火龙也只剩下了三条,且光芒黯淡,但失去盾影阻挡,这三条火龙依旧带着焚灭一切的余威,狠狠撞在了青桑武馆上空那层早已摇摇欲坠的磐石大阵光幕之上!
咔嚓——!
如同琉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那层庇护了武馆核心区域许久的土黄色光幕,终于不堪重负,在无数道惊骇绝望的目光注视下,寸寸碎裂,彻底消散!
“噗!”主殿屋顶,周震山身形剧震,脸色一白,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主持大阵核心被强行攻破,他遭受了不轻的反噬!
“哈哈哈!周震山!你的乌龟壳破了!看你还拿什么挡!”屠烈张狂的大笑声响起,充满了残忍的快意!他操控着剩下的三条火龙,带着焚灭一切的余威,如同三颗陨落的火流星,狠狠砸向失去大阵保护的主殿区域!目标,正是周震山,以及他脚下的核心之地!
“馆主!” “师父!” 武馆上下,所有人脸色煞白,发出绝望的惊呼!
周震山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不屈的怒火!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双拳之上再次爆发出厚重的土黄色罡芒,准备做最后一搏!即使大阵被破,他也要用这双铁拳,护住武馆根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生!
青桑城西南方向,一道清越悠长的剑鸣之声,如同凤唳九天,骤然响起!划破了满城充斥的火焰轰鸣与毁灭气息!
一道璀璨夺目、仿佛由纯粹星光凝聚而成的巨大剑罡,撕裂长空,带着斩断星河的无匹锋锐,后发先至!以超越所有人视觉极限的速度,悍然斩向那三条扑向周震山的火焰蛟龙!
嗤啦——!
如同热刀切牛油!
那三条凶威滔天的火焰蛟龙,在这道突如其来的星光剑罡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剑光一闪而过,三条火龙瞬间被从中斩断,哀鸣着化作漫天流火溃散!
剑罡余势不减,如同一条璀璨的星河匹练,横亘在周震山与屠烈之间,将整个混乱灼热的战场一分为二!剑罡散发出的清冷、浩瀚、锋锐无匹的气息,瞬间冲淡了屠烈那焚天煮海的狂暴火煞!
一个清朗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如同九天之上的纶音,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屠长老,火气何必如此之大?青桑城乃我天枢剑宗庇护之地,贵宗如此行径,是当我剑宗无人吗?”
声音落下,只见西南天际,一艘通体银白、形如巨大飞剑、散发着清冷星辉的华丽飞舟,正破开云层,缓缓驶来!飞舟船首,一位身着月白星辰道袍、面容清俊、气质出尘的中年道人负手而立,眼神平静地望向屠烈。刚才那道斩灭火龙的星光剑罡,正是出自他手!
在其身后,还肃立着数名气息凌厉、身着同款星辰剑袍的年轻弟子,个个目光如剑,锋芒毕露。
“天枢剑宗…摇光峰主…白辰?!”屠烈脸上的狂怒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惮和一丝难以置信!他死死盯着那艘银白剑舟和船首的道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天枢剑宗!东域七大宗门之一,以剑道闻名,实力底蕴远在玄火宗之上!而摇光峰主白辰,更是剑宗内赫赫有名的宗师级剑道强者!一手“摇光星剑”变幻莫测,威力绝伦!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仅屠烈震惊,整个青桑城,所有看到这艘剑舟和听到那声音的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撼和茫然之中!
天枢剑宗!那可是传说中的庞然大物!青桑城这种偏远小城,怎么会引来剑宗峰主亲临?
周震山也是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和了然。他强提一口气,对着剑舟方向遥遥抱拳,声音洪亮:“多谢白峰主援手!周震山感激不尽!”
白辰道人微微颔首,目光转向脸色铁青的屠烈,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屠长老,玄火宗与青桑武馆的恩怨,本座略有耳闻。但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贵宗弟子擂台较技,技不如人重伤落败,此乃常事。贵宗却兴师动众,宗师压境,毁城伤民,更扬言要灭人满门…此等行径,是否太过霸道,有失大宗门风范?”
“白峰主!”屠烈强压怒火,赤眉跳动,“此乃我玄火宗与青桑武馆的私怨!此子陈观,身怀邪功,手段歹毒,重伤我宗弟子,更觊觎我宗绝学!我宗清理门户,何错之有?天枢剑宗,莫非也要插手他宗内务不成?”他指着下方被王莽扶着的陈观,将“邪功”和“觊觎绝学”的帽子死死扣上。
白辰道人闻言,目光平静地扫了一眼下方脸色苍白、肩头塌陷、气息萎靡却腰杆挺直的陈观。当他的目光掠过陈观时,眼底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星光一闪而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他并未多言,只是看向屠烈,淡然道:
“邪功?觊觎绝学?屠长老此言,可有真凭实据?仅凭一面之词,便要毁城灭馆,滥杀无辜?至于私怨…”白辰道人声音微冷,“屠长老方才欲行灭绝之事时,可曾想过此地亦是我天枢剑宗庇护之下的黎民百姓?你玄火宗的私怨,难道比这满城生灵的性命更重要?”
“你!”屠烈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当然没有真凭实据,一切都只是借口。面对天枢剑宗的质问,尤其是实力不弱于他的白辰在场,他再想蛮干,已经不可能了!
“白峰主!”屠烈深吸一口气,知道今日事不可为,强行压下滔天怒火,语气生硬地道,“好!今日看在剑宗的面子上,老夫暂且罢手!但此事,我玄火宗绝不会善罢甘休!周震山!还有那个小畜生陈观!你们给我等着!”他充满怨毒的目光狠狠剐了周震山和陈观一眼。
“我们走!”屠烈憋屈无比地一挥手,那艘巨大的玄火飞舟调转方向,赤红光芒闪动,朝着来时的方向快速离去。罗烈捂着自己灰败的右手,眼神阴冷地最后看了一眼陈观,也沉默地飞回飞舟。李伏龙等人更是噤若寒蝉,不敢多言。
看着玄火飞舟灰溜溜地消失在北邙山方向,整个青桑城,先是陷入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和劫后余生的痛哭!
“走了!玄火宗的魔头走了!”
“天枢剑宗!是天枢剑宗救了我们!”
“感谢剑宗!感谢白峰主!”
青桑武馆内,更是人人激动得热泪盈眶。王莽狠狠挥舞了一下拳头:“他娘的!滚得好!算那老匹夫跑得快!”
周震山也长舒一口气,对着剑舟方向再次郑重抱拳:“白峰主援手之恩,青桑武馆上下,铭记于心!还请峰主移驾,容周某当面拜谢!”
银白剑舟缓缓降落在武馆前庭那一片狼藉的广场上。白辰道人带着几名弟子飘然落下,仙风道骨,气质卓然。
“周馆主不必多礼。”白辰道人微微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想要行礼的周震山,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被王莽和吴长老搀扶着走过来的陈观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和…不易察觉的深意。
“这位小友,便是陈观?”白辰道人语气平和地问道。
陈观强忍着虚弱和剧痛,在王莽的搀扶下站直身体,不卑不亢地抱拳行礼:“晚辈陈观,拜见白峰主。多谢峰主解围之恩。”
白辰道人看着陈观苍白却坚毅的脸庞,尤其是那双深邃沉静、仿佛蕴藏着星辰的眼眸,微微颔首:“不必谢我。本座此来,本为另一桩要事,恰逢其会罢了。”他话锋一转,目光似乎穿透了陈观的身体,落在他胸前贴身收藏的某处,“小友方才所施展的指法…蕴含一丝寂灭归墟之意…虽显稚嫩,但立意之高,潜力之大…实属罕见。不知…师承何处?”
此言一出,周震山、孙老等人心头都是一凛!果然,陈观那惊世骇俗的指法,引起了这位剑宗峰主的注意!
陈观心头也是微震,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回禀峰主,此乃晚辈于一处古遗迹中偶得残篇,自行摸索修补而成,并无具体师承名号。”
“自行摸索…修补而成?”白辰道人眼中讶色更浓,深深地看了陈观一眼,似乎想将他看透。他沉默了片刻,最终没有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道:“小友福缘深厚,天赋异禀。不过,此等功法,威力虽大,却也凶险异常。小友根基尚浅,还需慎用,循序渐进,莫要贪功冒进,伤了根基。”
“晚辈谨记峰主教诲。”陈观恭敬应道。
白辰道人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向周震山:“周馆主,此间事了,本座尚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今日玄火宗虽退,但其睚眦必报,必不会甘休。贵馆还需早做准备。另外…”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孙老手中那块“煞火令”和地图,“黑煞组织,阴魂不散,手段诡谲,更与李家有所勾结。此等毒瘤,不可不防。若遇棘手之事,可持此令,到北邙山外‘星落镇’寻我剑宗外事堂。”说着,他屈指一弹,一道银白色的剑形玉符飞向周震山。
周震山连忙接住玉符,入手温润,蕴含着一丝精纯的剑意,知道这是剑宗的信物,心中感激:“多谢白峰主提点!此恩此德,周某没齿难忘!”
白辰道人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带着弟子转身踏上剑舟。银白剑舟化作一道璀璨流光,瞬间消失在天际。
直到剑舟彻底消失,整个武馆才真正放松下来。劫后余生的庆幸、大战后的疲惫、伤痛瞬间涌上所有人的心头。
“快!扶馆主和陈观进去疗伤!”孙老最先反应过来,急忙指挥,“赵长老,你带人立刻巡查全城,安抚百姓,救治伤员!吴长老,你带精锐弟子,严密监视李家动静!有任何异动,立刻来报!王莽!你小子也别愣着,赶紧去药堂躺着!还有你们几个,把后厨那个杀手的尸体和所有证物,立刻送到我静室去!快!”
众人轰然应诺,迅速行动起来。
陈观被搀扶着走向内堂,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北方玄火宗飞舟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染血的衣襟,感受着胸前那块星髓碎片传来的、似乎比之前更加活跃了一丝的微弱凉意,还有识海中那彻底圆满、却又仿佛打开了新天地的星痕指图谱,疲惫的眼中,燃烧起更加炽烈的火焰。
“实力…还是不够…”他低声自语,声音嘶哑却坚定,“玄火宗…李家…黑煞…还有北邙山深处…”他握紧了没有受伤的左手,“等着吧…今日之‘赐’,来日…必当百倍奉还!”
夜风带着硝烟和血腥的气息吹过残破的武馆,废墟之上,少年染血的背影挺得笔直,眼中映照着远方的星光,也燃烧着名为野心的火焰。名动一方?这仅仅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