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若望着这六只盒子,掩饰不住的血腥味让她胃里一阵犯恶心,可她还是死死盯着六只盒子。
“兰昭仪真是冰雪聪明,这礼到底送的只有喜,而无惊。”祁傲轻抬下手,六只箱子瞬间被打开。
六颗死不瞑目的头颅,血淋淋地盯着叶兰若。
叶兰若望着这六颗人头,她紧抓锦被的手指缓缓松开,眸中含泪一笑:“皇上,英明。”
死的好!他们早该死了!
祁傲捏着她的下巴,对上她含泪的眸子,阴沉地问:“他们,有无冒犯你?”
叶兰若的手,轻柔地搭在他腕上,笑语嫣然道:“乔惜云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让一个不洁的女人伺候皇上。”
祁傲面对她的嬉皮笑脸,冷冷收回手,示意赵世忠他们退下去。
叶兰若哭过笑过后,又低着认错:“嫔妾承认,嫔妾答应侍寝,是因为想活着,更想为父亲洗刷冤屈。嫔妾,一开始就利用了皇上您。”
祁傲哪怕早知她一直献媚讨好只为利用他,真听到她承认,心头的怒火还是烧得他痛苦又愤怒。
“可皇上对嫔妾太好,也太纵容嫔妾,让嫔妾觉得像回到家里一样,被至亲至爱的人护着,天塌下来我都不用害怕!”叶兰若放光的眸子望着祁傲。
而后,又是泪眼婆娑哽咽道:“也因此,嫔妾明知自己是替身,是皇上用来权衡冷昭仪的棋子,嫔妾还是……没能守住自己的心。”
祁傲的愤怒被她的泪水击溃,忍不住又心疼她,想着借口为她开脱。
可她到底是胆大妄为,一再欺君!
叶兰若面对祁傲的冷漠,她不仅没有忐忑,反而是将提着的心放回到肚子里。
生气、动怒、挣扎、都是一个人,即将身陷情之一字陷阱中的兆头。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正因忧思难忘,爱恨不得,才会更能把人折磨疯。
乔惜云就是这么一步步输掉一切的。
因为,她求不得,放不下!
越是如此,越不甘心,越想不惜一切代价得到这个求不得之人。
祁傲如今对她也是如此,人近在眼前,他却老觉得没有完全抓住,若即若离,抓心挠肺。
深受各种情绪煎熬的祁傲,此时的愤怒达到顶点,一把扣住她的后颈,双目赤红地冷睨着她这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你胆敢企图拿捏帝王之心,真是不知死活。”
叶兰若没有多辩解一言,她只是默默落泪。
一滴又一滴的泪落在他指尖,灼痛他,令祁傲更加暴躁愤怒:“叶兰若,你放肆!”
叶兰若望着怒到拂袖离去的他,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莫言在皇上离开后,她忙走进来,望着黯然垂首的娘娘,小心翼翼地道:“娘娘,您该好好哄哄皇上的。皇上杀的这几个侍卫……身份可不简单。”
“我知道,他们都是关系户。其中还有一人是崔家三房的次子,是禧嫔同父异母的庶弟。”叶兰若既然策划着复仇,她又怎会不请韩肃帮她查清楚这些人。
正因为祁傲一怒杀了这些人,她才更敢算计祁傲,魅惑君心。
因为她知道,她唯一能握紧的保命符,只有祁傲。
能帮父亲洗刷冤屈的人,也只有祁傲。
他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唯有他掌控着明国最大的权势。
连太后,也不敢去与祁傲鱼死网破。
只要抓住祁傲的心,无论是报仇雪恨,还是救全家回京,都会是易如反掌的事。
“娘娘,您太冒险。”莫言明白娘娘的打算。
可这样一步险棋,走不好,怕是要万劫不复。
“他不会冷落我很久,姑姑可以放心。”叶兰若已从韩肃口中得知。
祁傲纵然不因情绪波动犯病,每月初一十五也会头疼欲裂,暴躁难控。
这些事,只有韩肃和赵世忠知道,这也是为何初一十五祁傲会去钦安殿,并下令不许任何人靠近方圆百丈之内的原因。
明着是祭奠他生母,实则却是躲在钦安殿下的密室里硬挺过头疼之症的折磨。
她之前让清漓去信给李爷爷,李爷爷已回信,并附上一张方子。
然,和安子穆所说一样,有方子,也找不到药引子。
她如今能做的,只是缓解祁傲的头疼症,不能让他继续严重下去。
否则,祁傲一倒,帝王无后,太后必然会让宁王以皇太弟的身份继位。
到时候,她才真是只有死路一条。
“娘娘,您何不借此次月信之事,造成小产之象,将乔嫔彻底打入冷宫?”莫言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神也很冷。
“皇上是重视子嗣,却更重视皇权。我屡次挑衅他的威严,他早已不悦许久,岂会让我彻底舒心痛快?”叶兰若正是明白祁傲的用意,她才会小小报复祁傲一下。
他让她心里不痛快,她就拉他一起承受这折磨。
“娘娘知道分寸就好,千万别过火。”莫言善意提醒。
“姑姑放心,等皇贵妃生辰后,我会去好好哄哄皇上。”叶兰若也是不想在这几日出风头,更是因月信腹痛难受,没心情应付祁傲。
祁傲也已承诺太后会宠幸云姝。
接下来,云姝受宠,冷昭仪若是一曲不能得圣心,皇贵妃也不能把这错归责于她。
总之,她们这些背靠大山之人的争斗之局,不是她能参与的。
否则,免不得又弄得自己遍体鳞伤。
……
乔惜云搬进储秀宫后,禧嫔果然直接给她一个下马威。
“你这样的贱人能住进储秀宫,已是天大的福气!你还敢不惜福,还敢拂了本宫的好意?”禧嫔重重将茶盏放在桌上,起身走过去,就甩了乔惜云一个响亮的耳光!
乔惜云本想忍一时风平浪静,没想到禧嫔竟敢当众打她?
“看什么看?如今你可是本宫宫里的人,本宫惩治你一个小小的贵人,你也只能乖乖地给本宫受着!”禧嫔说着就又要去打乔惜云。
乔惜云一把握住禧嫔的手腕,眼神冰冷地睨着她:“崔飞燕,你还记得你弟弟崔玉吗?”
“崔玉?”禧嫔想了许久,才蹙眉道:“一个入宫当侍卫还得靠我的废物,你提他做什么?”
乔惜云看了屋子里的人一眼,意思很明显。
禧嫔冷着脸吩咐道:“你们全部退下。”
乔惜云也示意春花等人退下。
等屋子里只剩她们两个人,冲动鲁莽的禧嫔却冷冷睨着她问:“崔玉是不是出事了?”
乔惜云看着眼前与以往不太一样的禧嫔,走过去坐下来冷笑:“原来禧嫔娘娘,也是如此的不简单?”
“少废话,有屁快放!”禧嫔在宫中这些人中,是不够聪明。
可她记得父亲的话,没有娘家撑腰,嫔妃在宫中绝难长久。
乔惜云压低声音对她说:“崔玉曾打过叶兰若的主意,这事被皇上知道了。此时,怕是早已人头落地。”
禧嫔闻言身子一晃,忙扶着桌子坐好,红着眸子看向乔惜云:“你这些话……是不是在骗本宫?”
乔惜云轻笑一声,脸颊上的伤被扯痛,她皱着眉头道:“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命人去寻崔玉,看看你还能不能找到你的好弟弟。”
禧嫔望着眼前阴险毒辣的乔惜云,心里很是慌张,便要出门去吩咐人找崔玉。
忽然,外头传来一道惊呼:“方婕妤,你怎么在这里蹲着?吓奴婢一跳。”
禧嫔与乔惜云对视一眼,二人忙一同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