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轮驶入长江入海口时,铅云压得极低,甲板上的铸铁桌椅在狂风中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伊丽莎白裹着貂皮大衣站在头等舱甲板边缘,珍珠项链随着剧烈的心跳在锁骨间晃动。她望着二等舱方向,那里罗德里克正将父亲的账本小心翼翼塞进防水布袋,粗粝的手指抚过泛黄纸页上的血渍。
\"卡特小姐好雅兴,这种天气还出来吹风?\"查尔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身着笔挺的海军蓝风衣,祖母绿袖扣在阴暗中泛着冷光。两个保镖架着浑身是血的老船员出现在拐角,\"听说有人在货舱乱翻?\"老船员的指甲缝里还嵌着鸦片膏的褐色残渣。
伊丽莎白转身时,貂皮大衣滑落肩头,露出里面剪裁贴身的黑色丝绒连衣裙,深V领口将丰满的胸部衬托得愈发诱人。\"查尔斯,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的目光扫过老船员肿胀的脸,想起罗德里克账本里记载的\"不听话的船员会被喂鸦片,直到变成任人摆布的傀儡\"。
回答她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查尔斯猩红的指印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现:\"你以为自己是谁?慈善家?\"他扯开风衣,露出里面绑着炸药的背心,\"看看这个,黄浦江五号仓库的存货全在这了。要是有人敢泄露秘密...\"
二等舱的铁门突然被撞开。罗德里克顶着暴雨冲来,湿透的格纹西装紧贴身体,勾勒出精瘦却结实的腰线。他胸前的蓟花勋章随着奔跑撞击锁骨,发出清脆声响:\"放开她!\"话音未落,保镖的警棍狠狠砸在他膝盖上,苏格兰人单膝跪地,嘴角溢出鲜血。
\"罗德里克!\"伊丽莎白挣脱查尔斯的钳制,丝绒裙摆扫过满地积水。她蹲下身时,领口春光乍泄,却浑然不觉,\"你怎么样?\"罗德里克悄悄将藏在袖口的刀片塞进她掌心,低声道:\"去无线电室,联系上海海关...\"
查尔斯突然大笑,抓起罗德里克的头发:\"想通风报信?晚了!\"他示意保镖拖走老船员,皮鞋踩过罗德里克的手背,\"知道你父亲怎么死的吗?当年他想揭发鸦片生意,我父亲就把他的头按进鸦片膏里,活活闷死!\"
惊雷炸响的瞬间,伊丽莎白的刀片划开查尔斯的手臂。鲜血溅在她的珍珠项链上,她趁机拉起罗德里克狂奔。两人躲进货舱夹层时,伊丽莎白的高跟鞋早已不知去向,丝袜被铁钉勾破,露出纤细脚踝上的淤青——那是方才查尔斯粗暴对待留下的痕迹。
\"他们在转移鸦片。\"罗德里克抹去嘴角血迹,指着暗处堆积的木箱。月光透过缝隙洒下,照见箱盖上东印度公司的徽章。伊丽莎白的手指抚过木箱缝隙渗出的褐色液体,突然想起小时候在父亲书房玩耍,误触烟枪后头晕目眩的感觉。
脚步声由远及近。罗德里克将伊丽莎白护在身后,从靴筒抽出匕首。查尔斯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小情人儿们,玩够了吗?\"手电筒的光束扫过他们的脸,伊丽莎白这才看清他风衣下的炸药装置连接着邮轮的动力系统。
\"你疯了!这会让整艘船爆炸!\"伊丽莎白尖叫,丝绒连衣裙的肩带摇摇欲坠。查尔斯却慢条斯理点燃雪茄,烟雾在光束中扭曲成狰狞的形状:\"卡特家想黑吃黑?那就大家一起陪葬!\"他抬手示意,保镖们举起喷火器,火苗瞬间点燃木箱——鸦片膏燃烧的味道刺鼻难闻,像极了地狱的气息。
千钧一发之际,货舱铁门被撞开。纪白带着一群二等舱劳工冲进来,手中的撬棍与保镖的枪械碰撞出火花。艾琳·怀特举着相机紧随其后,职业装下的身躯绷得笔直:\"查尔斯·汉密尔顿,国际刑警组织通缉你十二年了!\"
混战中,罗德里克扑向查尔斯。两人在燃烧的鸦片箱间扭打,罗德里克的匕首抵住对方喉咙,却在听见伊丽莎白的惊叫时分神——另一名保镖的枪已经瞄准了她。枪响的瞬间,罗德里克猛地转身,子弹穿透他的左肩,鲜血溅在东印度公司的徽章上。
\"不!\"伊丽莎白冲过去时,查尔斯趁机挣脱。他狞笑着扯动炸药引线,火苗顺着导火索迅速蔓延。纪白大喊\"快逃\",罗德里克却反手将伊丽莎白推出舱门:\"活下去!把账本交给...\"爆炸声吞没了他的后半句话,火光映照着伊丽莎白惊恐的脸,她的珍珠项链不知何时断裂,圆润的珍珠散落一地,像极了她破碎的泪珠。
暴雨倾盆而下,伊丽莎白跪在甲板上疯狂扒开瓦砾。她的丝绒连衣裙沾满血污和烟灰,丰满的胸部剧烈起伏,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当她终于摸到罗德里克染血的蓟花勋章时,远处传来上海海关的汽笛声。纪白扶起她时,发现她掌心还紧攥着那张写满波斯诗句的纸条,墨迹早已被雨水晕染,模糊成一片哀伤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