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宸的工作室设在温雅斋隔壁的小房间,说是工作室,其实不过是摆了张二手办公桌和几台旧电脑。
江逾朝路过时,总能看到他对着屏幕皱眉,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偶尔抓乱头发,像只烦躁的大型犬。
“在忙什么?”这天傍晚,江逾朝端着杯温茶推门进去。
凌宸慌忙关掉屏幕,耳尖微微发红:“没什么……就是看看市场行情。”
江逾朝挑眉,把茶放在他手边:“凌峰说你以前在国外学过金融投资?”
凌宸身体一僵,沉默几秒,忽然抓住江逾朝的手,掌心全是汗:“逾朝,我不想再靠家里了。”
他看着江逾朝的眼睛,眼神里有忐忑,更多的是坚定,“我想试试自己创业,做投资咨询。”
江逾朝没说话,只是用拇指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示意他继续说。
“可能会很难,”凌宸咽了口唾沫,“一开始可能连房租都赚不到,还要连累你……”
“凌宸,”江逾朝打断他,“你忘记我以前在凌家怎么过的了?”
他轻轻捏了捏凌宸的手指,“苦日子,我不怕。”
凌宸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得像个傻子,又带着点如释重负。
他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个笔记本,里面贴满了剪报和便签:“你看,我列了创业计划,先从中小型企业的投资分析做起,温雅姐说可以在店里放宣传册……”
他说得口干舌燥,忽然发现江逾朝正盯着他的笔记本笑。
“怎么了?”他有些慌乱。
“没什么,”江逾朝摇摇头,“只是觉得,你认真的样子……很可爱。”
凌宸的耳朵瞬间红透了。
他猛地抓住江逾朝的手腕,拉进怀里,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一起。
“逾朝,”他呼吸有些急促,“和我一起吧。不管是开店还是创业,我……我想每天睁开眼就能看到你。”
江逾朝看着他眼底的期待,想起那个在暴雨中跪在店门口的狼狈身影,想起他笨手笨脚学做桂花糕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伸手轻轻拨开凌宸额前的碎发,指尖划过他的眉骨、鼻梁,最后停在嘴唇上。
凌宸的呼吸一滞,眼神变得灼热。
他猛地抓住江逾朝的手腕,低头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点笨拙和急切,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的思念和不安都揉进去。
江逾朝先是一愣,随即轻轻回应,手指攥紧了凌宸的衬衫下摆。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喘着气分开。
凌宸额头抵着江逾朝的额头,轻声说:“我以前以为,钱和地位就是一切。直到失去你,才知道什么是真正重要的。”
江逾朝笑了,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那就一起试试吧。反正……我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凌宸紧紧回抱住他,像是要把他揉进骨子里。
窗外的夕阳正浓,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在一起。
凌宸忽然想起在出租屋的那个夜晚,江逾朝煮的那碗面,热汤的雾气模糊了他的眼镜,却暖透了五脏六腑。
“以后我负责赚钱,你负责管账好不好?”凌宸摸着江逾朝的头发,“虽然我现在账户里的钱可能还没你的古籍修复工具值钱……”
江逾朝笑出了声,抬头看着他:“那我可要先说好,赚了钱要先给小院装个空调,夏天修书太闷了。”
“没问题,”凌宸低头又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还要给你买个新的工作台,带抽屉的那种,你总说腰不好……”
两人正说着,温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逾朝,有客户来送修复的书……”
她看到屋里的场景,立刻转身,“啊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到!”
江逾朝慌忙推开凌宸,耳尖发烫。
凌宸却笑得一脸得意,伸手理了理衬衫领口,冲江逾朝挑眉:“看来我们需要一扇隔音好的门。”
江逾朝瞪了他一眼,转身去开门,却被凌宸从身后抱住,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逾朝,谢谢你愿意陪我疯。”
江逾朝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想起碎玻璃的存在,想起这个位面的任务。
但此刻,他感受到的只有怀里这个男人的温度,真实而温暖。
也许在无数个平行世界里,他都在重复着被伤害与被追回的循环,但至少在此刻,这份心意是真实的。
“凌宸,”他轻声说,“以后别再说‘谢谢’了。我们是一起的。”
凌宸的手臂猛地收紧,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应答。
夕阳的余晖里,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摇晃,像两棵紧紧依靠的树,根须在泥土里缠绕,再也分不开。
而在凌宸的抽屉里,那个装着戒指的小盒子正在静静等待。
他知道,等创业走上正轨,等小院的桂花开遍,他会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再次单膝跪地,用最真诚的心意,换得爱人的一句“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