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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魂诅咒湮灭的青烟,在苏小棠眼前袅袅散去,如同一个短暂而惊悚的幻梦。眉心残留的冰冷刺痛,怀中保温杯那死寂的冰凉触感,以及意识深处那声微弱却振聋发聩的“苟住”,如同冰与火的烙印,狠狠灼烧着她的灵魂。
杯兄…还在!
不是沉睡,是沉眠!是隔绝!但最后的本能,依旧在守护着她!
这认知,如同黑暗中劈开的一道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光,瞬间刺穿了笼罩苏小棠多日的绝望和麻木。
擂台上,赵铁柱那饱含杀意和羞辱的咆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她心上:
“咸鱼!吓傻了吗?!抱着块破铁等死?!”
“没了那邪杯,你就是个废物!连让老子热身的资格都没有!”
“给老子跪下!磕头认错!老子或许大发慈悲,只打断你三条腿!吼——!!!”
狂暴的声浪混合着筑基中期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冲击波,再次狠狠撞来!苏小棠脸色更白,抱着保温杯的手臂被震得发麻,身体不受控制地又踉跄了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擂台基石上,生疼。
恐惧依旧在。但这一次,恐惧的冰层之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悲愤、不甘和被守护点燃的微弱火苗,正顽强地燃烧起来!
她不能死!
杯兄用最后的本能守护了她!她不能辜负!
她得…苟住!
怎么苟?!
没有杯兄的震荡防御,没有焚烬余威,没有社恐光环…她一个练气都没圆满的咸鱼,拿什么挡筑基中期的爆肝狂魔?!
【系统界面(灰色)】
【核心状态:强制沉眠锁死】
【杯灵留言:…ZZzz…(守护本能透支)…】
【被动技能:全部离线】
【主动技能:全部离线】
冰冷的提示,残酷地宣告着她孤立无援的现实。
赵铁柱看着苏小棠那苍白绝望、抱着破杯子瑟瑟发抖的样子,脸上的狞笑更加扭曲快意!他不再废话,体内狂暴的土系灵力疯狂运转!粗壮如古树虬枝的双臂肌肉瞬间坟起,青筋如同怒龙般在皮肤下搏动!一股沉重、凝练、足以开山裂石的恐怖力量,在他双拳之上急速汇聚!
轰隆!
他脚下的擂台青砖,承受不住这恐怖的力量压迫,寸寸龟裂!
“撼!山!拳!——给老子碎!!!”
赵铁柱的咆哮如同魔神怒吼!他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狂暴的残影,挟着碾碎一切的毁灭气势,右拳如同陨星坠地,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厉啸,朝着背靠擂台基石、避无可避的苏小棠和她怀中那死寂的保温杯,悍然轰下!
拳锋所向,空气扭曲!死亡的气息,浓郁到了极致!
高台之上,玄青子目眦欲裂,元婴灵力瞬间爆发,就要不顾规矩强行出手:“住手——!!”
然而,旁边数位长老早有防备,数道强横的灵力瞬间交织成网,死死将他压制在原地!“玄青长老!不可!”
执法堂徐执事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留影玉简,手指却僵硬得无法动弹。
人群外围,柳飘飘怨毒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大仇得报的、扭曲的快意笑容。
围观弟子中,有人不忍地闭上了眼。
结束了。
失去神杯庇护的咸鱼,在爆肝狂魔的愤怒铁拳下,结局早已注定。
背靠冰冷基石的苏小棠,瞳孔中倒映着那急速放大、裹挟着死亡风暴的巨拳!巨大的风压将她额前的碎发狠狠向后扯去,皮肤被刮得生疼!
躲不开!
挡不住!
只能…等死?!
不——!!!
就在那毁灭拳锋即将触及她鼻尖的千钧一发之际!
就在那巨大的死亡阴影彻底将她吞噬的前一刹那!
苏小棠的求生本能,混合着对杯兄那最后守护意念的决绝回应,如同濒死的野兽发出最后的嘶吼,在她意识深处轰然炸响!
她的目光,没有去看那毁灭的拳头,而是猛地、死死地盯住了怀中保温杯杯壁上——那道最深、最狰狞的裂痕!
意识!如同决堤的洪水,不顾一切地、疯狂地朝着那道黑暗的、死寂的裂痕深处沉去!沉入那曾经杯兄灵性盘踞、如今只剩冰冷隔绝的核心之地!
**“杯兄——!!!”**
她在灵魂深处无声呐喊!
**“带我——苟住!!!”**
嗡——!!!
就在苏小棠的意识不顾一切地沉入那道裂痕最深处的刹那!
就在赵铁柱那毁灭性的拳锋距离她鼻尖不足三寸的瞬间!
她怀中那死寂了数日、冰冷如铁的保温杯,毫无征兆地、极其极其微弱地震颤了一下!
这震颤,微弱到如同蝴蝶扇动翅膀!甚至连杯壁上的裂纹都没有丝毫变化!
没有光芒!没有能量波动!没有法则气息!
只有一股…微乎其微的、几乎无法被灵力感知的…震荡!
这震荡的频率,极其古怪!非金非石,非灵力驱动!仿佛是某种源于物质本身最基础、最细微粒子层面的…共鸣?!
更诡异的是,这股微弱到极致的震荡中,竟然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的…焦香枸杞余味?!
这股震荡,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粒尘埃激起的涟漪,瞬间扩散开来!
唰!
涟漪扫过的范围极小,仅仅笼罩了苏小棠和她怀中保温杯周围…不足半尺的空间!
时间,在这涟漪扩散的瞬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极其短暂地…拉扯了一下?或者说,是这片微小空间的“规则”,被这源自物质本源的微弱共鸣,极其短暂地…扰动了一下?
效果,立竿见影!
赵铁柱那志在必得、蕴含着他所有屈辱和愤怒的毁灭一拳,在触及这片被涟漪扰动的微小空间的瞬间——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原本笔直、狂暴、足以轰碎精钢的拳锋轨迹,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极其轻微地、却又精准无比地…拨动了一下!
角度!发生了微不可察、却又决定性的偏移!
噗——!!!
恐怖的拳头,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和毁灭性的力量,狠狠地…擦着苏小棠的耳畔,重重地砸在了她背靠的、那坚硬无比的擂台基石上!
轰隆——!!!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碎石如同炮弹般四射飞溅!
烟尘弥漫!
那由加持了固化阵法的黑曜青砖垒砌的擂台基石,竟被赵铁柱这含怒一击,硬生生砸出了一个脸盆大小的深坑!蛛网般的裂纹以深坑为中心,疯狂蔓延开数丈!
然而!
本该被这一拳轰成肉泥的苏小棠,却依旧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只是被飞溅的碎石擦破了点脸颊,几缕发丝被拳风削断!
她背靠着被砸出深坑的基石,怀中抱着那似乎从未动过的死寂保温杯,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波和死里逃生的虚脱而剧烈颤抖着,仿佛随时会倒下。
整个演武场,陷入了比刚才更彻底、更诡异的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死死地盯着擂台上那个深坑,以及深坑旁完好无损的苏小棠!
发生了什么?!
赵铁柱…打歪了?!
在距离目标不足三寸的地方…打歪了?!
这怎么可能?!那可是筑基中期含怒的全力一击!锁定一个避无可避的目标!就算是闭着眼睛也不可能打歪啊!
赵铁柱本人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他保持着出拳的姿势,拳头还深深嵌在青砖深坑里,粗壮的手臂因为巨大的反震力而微微颤抖。他脸上的狞笑和快意彻底僵住,化为一种极致的错愕、茫然和…难以置信!
他缓缓地、僵硬地转过头,赤红的眼珠子死死盯住旁边完好无损、只是闭着眼发抖的苏小棠,又低头看看自己深陷青砖的拳头,最后猛地抬头,发出一声憋屈、愤怒、仿佛被戏耍到极致的狂暴咆哮:
“谁——?!!”
“是哪个王八蛋——?!!”
“刚才!谁他娘的拽老子裤腰带——?!!”
吼声如同受伤的蛮牛,充满了无处发泄的邪火和憋屈!他头顶瞬间炸开一片燃烧着熊熊烈火、几乎要凝成实质的血红弹幕:
**“偏移了?!老子必中的一拳偏移了?!(怀疑人生)”**
**“裤腰带?!刚才绝对有人拽我裤腰带!(被迫害妄想)”**
**“苏!小!棠!是不是你搞的鬼?!(无能狂怒)”**
他猛地抽出深陷青砖的拳头,带起一片碎石,赤红的双目如同探照灯般疯狂扫视着擂台四周,试图找出那个“暗算”他、拽他裤腰带的“卑鄙小人”!然而,擂台上除了他和闭眼发抖的苏小棠,空空如也!
高台上,压制玄青子的长老们也愣住了。玄青子趁机挣脱束缚,看着擂台上完好无损的徒弟和那个巨大的深坑,再听到赵铁柱那荒谬的“裤腰带”指控,脸上的悲愤瞬间化为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更大的困惑!
**“神迹!又是神迹!(泪流满面)”**
**“裤腰带?什么鬼?(懵逼)”**
**“神杯显灵!绝对显灵了!(自我说服)”**
人群一片哗然!议论声如同炸开的锅!
“卧槽!真打歪了?!”
“赵师兄说…有人拽他裤腰带?!”
“这…这比神杯显灵还离谱啊!”
“咸鱼の气运!恐怖如斯!(破音)”
“#爆肝拳の滑铁卢# #裤腰带疑云# 新热搜预定!”
阴影中,柳飘飘脸上的快意笑容彻底僵死,化为一种见了鬼般的惊骇和怨毒!她死死盯着苏小棠怀中那依旧死寂的保温杯,指甲深深掐进轮椅扶手:“不可能…我的蚀魂咒…还有这…这到底是什么妖法?!”
擂台边缘的一株古树枝桠上。
谢无弈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此。他冰冷的眸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穿透弥漫的烟尘,牢牢锁定在苏小棠怀中那死寂的保温杯上,更确切地说,是锁定在刚才那微不可察的震荡波动的源头!
在苏小棠那因闭眼而黑暗的视野里(情绪可视化弹幕功能未关闭),谢无弈头顶,那片淡蓝色的弹幕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刷新着冰冷的数据流:
**“捕捉到异常空间扰动!”**
**“扰动源:保温杯(核心裂痕区域)!”**
**“扰动形态:非灵力驱动!非法则波动!疑似…物质本源层面共鸣?”**
**“频率特征:与兽谷、洞府防御震荡残留数据…同源!(匹配度99.9%)”**
**“扰动范围:极微(半径0.15丈)!持续时间:0.107秒!”**
**“扰动效果:空间规则短暂偏移…导致目标(赵铁柱)攻击轨迹强制性偏转0.8度!”**
**“附加变量:微弱枸杞余味残留(干扰因子?)…”**
**“初步结论:沉眠核心应激本能!能量层级:忽略不计!但作用机制…颠覆认知!(研究价值:SSS级!)”**
**“记录:宿主(苏小棠)意识沉入裂痕瞬间触发…疑似精神共鸣引导?(关键变量锁定!)”**
他的目光,第一次如此专注、如此灼热(在科研意义上)地投向了那个闭着眼、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仿佛随时会倒下的少女身上。不再是单纯的锚定点,而是一个能引导出颠覆性现象的…关键实验变量!
擂台上,赵铁柱的咆哮还在回荡。
苏小棠缓缓睁开了眼。
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让她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但她的双手,却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怀中那依旧冰冷死寂的保温杯。
她低下头,看着杯壁上那道最深的裂痕,指尖轻轻拂过。
刚才那一瞬…
不是杯兄醒了。
是她…带着杯兄最后的本能…一起…“苟”住了!
用那0.1秒的、源自物质本源的、微乎其微的…“躺平”震荡!
杯兄…我们…好像…找到新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