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门关闭,丁永兴的嚎哭声被隔绝在内。
姜淮快步上阶,对守在门口的闻影厉声道:
“立刻调集所有人手,目标城北!通知贺大人派兵增援!要快!”
闻影从未见过姜淮如此神色,抱拳应声飞奔而去。
姜淮站在台阶上,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
地牢传来丁永兴断断续续的抽泣。
姜淮转身对守卫道:“把丁师爷单独关押,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是!”
.................
之后姜淮和梁远赶到城北东南角的枯井,这时子时的更鼓刚响过第一声。
贺礼群带来的精锐早就去寻找粮食和赈灾款的藏身之处。
“大人,东南角确有枯井。“此刻闻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姜淮身侧。
姜淮转头看向他,“闻护卫,什么情况?粮食是否在那处?”
“还不确定,但井口有新鲜脚印!”
新鲜脚印?难道有别人?
姜淮眼神一凛,“走!去看看!”
“是。”
之后几人往地窖处走去。
还没走进去,姜淮就闻到一股奇异的松香,似某种液体。
他赶紧朝那处看,就看到隐隐火光,再看脚底,感觉黏黏的。
“不好!救粮!”姜淮反应过来。
是火油!还是刚倒的,新鲜的,还未完全渗入泥土。
“吕苍带人救火!其余人跟我来!”姜淮冷声下令,拿着剑,冲向最深处。
果然,五道黑影正从粮垛后窜出,他们蒙着面。
姜淮看不清他们的长相。
为首之人手中正拿着火把,尚未熄灭。
“给我把他们拿下!”姜淮厉喝。
很快,几位弓箭手从墙头现身。
弓箭如雨点般呼啸而下。
两个黑衣人应声倒地,剩余三人却诡异的一扭身,向不同方向逃窜。
“追!”姜淮一指,直奔那个手持火把的首领。
那黑衣人见逃脱无望,突然转身掷出三枚菱形暗器。
姜淮侧身一闪,闻影也帮着挡,但有一枚擦着他耳旁飞过,留下一道血痕。
“大人,您耳朵流血了!”闻影看向姜淮道。
姜淮摸了摸耳朵,摆摆手,“无碍。”
之后黑衣人趁机拔刀劈来,刀法狠辣刁钻。
闻影赶紧上前,再次替姜淮格挡。
姜淮连退三步,脚尖碰到地上一袋散落的粮食。
之后几个黑衣人早已被其他护卫捉拿。
姜淮走到那个首领面前,“说!谁派你来的?”
那黑衣人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你休想知道......”
说完,他浑身突然痉挛,黑血从七窍涌出。
姜淮掰开他的牙齿一看,他竟然咬破了藏在齿缝间的毒囊。
另一边,吕苍正与两名黑衣人缠斗。
其中一人被他一刀劈断胳膊,倒地不起。
另一人见同伴受伤,突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狠狠摔在地上。
“小心毒烟!”吕苍朝着姜淮和闻影嚷道。
两人迅速用袖子捂住口鼻。
闻影拽住姜淮胳膊连忙后退。
但仍吸入少许,两人顿时头晕目眩。
还有一个黑衣人趁机翻墙而逃。
外面一只箭雨射中他大腿,是梁远,那黑衣人重重摔回院中。
姜淮上前,一把扯下那人面巾,是张陌生的年轻面孔,最多二十出头。
姜淮掐住他喉咙,防止他咬舌,厉声质问,“谁派你们来的,说出幕后主使,饶你不死!”
年轻人惨笑:“...休想...”
随后就地一滚,眼珠暴突,原来还是咬舌自尽了。
此刻,梁远那边,士兵排队争相递水灭火。
一桶桶水传递下来,众人与火搏斗了快一刻钟。
终于,最后一簇火苗熄灭。
姜淮站在焦黑的粮垛间,看着窖底的粮食。
他靴底粘着血水泥浆,脚下是五具尸体。
吕苍提着桶走过来:“大人,东侧粮仓保住了八成。”
姜淮听完点点头,“不错,能保住大部分就好。”
一旁梁远正检查着死者衣物,突然从黑衣人首领内襟扯出一块布条,上面绣着半枚暗红色的印章。
姜淮用剑挑起一看,“果然,这些人宁死也不留活口...”
“姜大人!”又一名士兵跑来。
“何事?”
“我们在枯井下发现地窖,但...但银两只剩七成!”
“七成?”
士兵点点头。
姜淮想了想,那些银两估计在他们知道地点前就被运走了部分。
毕竟这么多银两,他们也来不及全部转移。
不管如何,总算保住了大部分粮食和银子。
“吕苍,把粮食和银两连夜转运到衙门,再派些士兵守着!”姜淮下令道。
“还有。“姜淮抹了抹脸上的烟灰,“这些尸体...也交给仵作仔细查验。”
吕苍拱手道:“是!大人!”
…………
既然粮食和银两回来了。
可以开始正式救灾工作了。
这几日洪州的风雪终于停歇,城东空地上热火朝天。
姜淮正亲自帮工匠扶正一根梁柱。
他要建一些临时简易房屋和通铺,好容纳更多灾民。
“大人,您歇会儿吧。”一个老匠人惶恐地递上粗陶碗,里面是冒着热气的姜汤。
姜淮接过碗,目光仍停留在初具规模的灾民房上:“今日务必把东面那排通铺完工,夜里还要降温。很多老人孩子怕是熬不住。”
老工匠点头,“是!姜大人,我们一定加紧建造。”
这时,城里所有的道观,寺庙,就连义庄都已经住满了灾民。
甚至府衙院子的廊下,也住了些灾民。
这些临时房屋简易通铺必须在这几日搭好,好让剩下的灾民住进来,不然怕是越来越多的人要冻死了。
此刻,洪州城外的乱葬岗上已经堆满了灾民的尸体。
这些都是冻死的,饿死的,很多人都没熬到救援物资的到来。
姜淮经常派衙役去乱葬岗火化,以免传播疫病。
过了会儿,闻影匆匆走来,低声道:“贺大人从邻县调的棉被到了,但...数目不够多。”
姜淮眉头一皱,“让工坊再赶制一些,能做多少是多少,不行,用些柳絮,芦花过渡一下。”
之后他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狐裘大氅,随后解下:“把这个拿去给最北边的营房,那里住的全是老人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