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凡闭眼靠在副驾驶座上,闻言眼皮都没抬。
“哦,是她借给我的。”
侯诺曦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
程以沫那座冰山,在临安世家圈子里出了名的高冷,别说借佩剑,寻常搭话都难。
车内静了下来。
侯诺曦几次想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相识不久,今日之事虽让她改观,有些话不适合现在问。
她决定回江城好好打听。不为别的,就为……就为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嗯,一定是这样。
车辆驶出山路,上了公路,朝着江城疾驰。
不知过了多久,车速慢了下来。
“到了。”侯诺曦的声音响起。
纪凡睁眼,车窗外是熟悉的街景,夜莺KtV的招牌就在不远。手机显示已是傍晚。
“谢了。”纪凡解开安全带,声音沙哑,但中气足了不少。
侯诺曦转头看他,月光洒在她侧脸上,眼神复杂,“今日不是你,我……”
“行了,都过去了。”纪凡摆手打断,“你一个人回去,路上小心。”
侯诺曦点头。
纪凡推开车门,从后备箱取下行李包。
“那……再联系?”侯诺曦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纪凡脚步一顿,回头冲她笑了笑:“行啊,等你弟回来,我请你吃饭。”
他转身走进小区,身影很快消失夜色中。
侯诺曦坐在驾驶座上,静静地目送他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
她发动汽车,没立刻开走,拿出纪凡给的牛肉干,撕开包装,默默嚼了起来。眼神带着若有所思。
纪凡在家昏睡一整天,醒来神清气爽,疲惫一扫而空。
灵力完全恢复,系统面板显示真实修为停在六星武师。
再进一步就得动用武灵体验卡了。
他拿出侯诺曦送的小玉瓶。二阶上品破境丹,价值不菲。
卖给海源商行不合适,江城能买得起的都被他得罪了。
纪凡摸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接通。程以沫清冷的声音传来:“喂?”
“程队长,是我,纪凡。”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有些意外:“有事?”
“想请你吃个饭,程队长赏脸吗?”纪凡语气熟稔。
程以沫犹豫一下:“可以。时间地点?”
“就今晚,三毛酒楼,六点半,我等你。”纪凡报出上次没吃成的地方。
“好。”程以沫答应。
挂断电话,纪凡心情不错。
傍晚六点,纪凡提前来到三毛酒楼,挑了个靠窗位置。
六点二十五分,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纪凡抬眼,微微一怔。
今日的程以沫不同。她没穿制服,换了袭淡蓝连衣裙,长发披肩,少了冰冷,多了柔和恬静。清丽容颜灯光下肌肤胜雪,气质清雅。
纪凡多看了两眼。冰山打扮起来,确实惊艳。
程以沫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目光与纪凡对视,又迅速移开,似乎不太习惯这身打扮。
“想吃什么,随便点。”纪凡递菜单。
程以沫接过菜单,没看:“你决定就好。”
气氛微妙。两人都不擅言辞,默默吃菜,只有碗筷轻响。
吃到一半,纪凡拿出装丹药的玉瓶,推到程以沫面前。
“这个,朋友送了几颗,我用处不大,程队长需要吗?”
程以沫拿起玉瓶,打开瓶塞,浓郁药香扑鼻。她倒出丹药掌心,仔细看了看,清冷眸子闪过讶异。
“二阶上品破境丹,品质极佳。”她认出丹药。
纪凡笑了笑,“对我来说,不如灵石实在。”
程以沫沉吟:“以我的天赋,一颗足矣。剩下的两颗,我可以帮你问问朋友,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纪凡心想她朋友多半是武炼局同事,笑道:“那敢情好,就麻烦程副队了。”
程以沫收起玉瓶,眼神复杂看他:“其实……该说谢谢的是我。”她指兽潮和德远大厦的援手。
纪凡听她提起旧事,心里莫名不适,转移话题:“举手之劳,别放在心上。”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哟,这不是我们纪大武师吗?”
纪凡眉头一皱,循声望去。
郑铭站在那里,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看到程以沫今日特意的打扮,眼中妒火燃起,语气刻薄。
“你不老老实实待在KtV,竟还敢跑出来约程队吃饭。”
纪凡笑了:“我在哪,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郑铭阴阳怪气,“程副队是我们武炼局精英,你一个得罪了唐家,小命不保的人,这时候约她,能安什么好心?要不要我现在就联系程局长,问问他意思?”
“你够了!”程以沫俏脸覆霜,对着郑铭吐出两个字,“出去!”
郑铭没想到程以沫如此维护纪凡,脸色不由难看,但语气尽量平和:“程队,你应该清楚,程局长最看不上这种野路子!就算你去求情……”
没等他说完,纪凡夹了筷清炒虾仁,放到程以沫小碗里,脸上带着笑。
“以沫,尝尝这个,他们家招牌菜。”
“以沫?!”郑铭眼睛都红了。
程以沫听到这个称呼,身体微僵,耳根悄悄泛红,很快恢复镇定,抿了抿嘴,低头夹起虾仁,小口吃起来,完全把郑铭当空气。
郑铭看着两人亲近的模样,一股邪火直冲脑顶,理智瞬间被嫉妒焚净。
他猛跨两步,脸色涨红,探手就要掀桌!
“想做什么,最好想清楚。”
纪凡搭在桌沿的手掌轻按桌面,抬眼看郑铭,神色平静。
“你,打得过我吗?”
郑铭伸出的手僵住。
平淡的语气,平静的眼神,却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他所有怒火。
南郊战场上,纪凡那一剑石破天惊,横月断魂的画面在他脑海炸开。
他打得过吗?
答案不言而喻。
真要动手,这里是酒楼,众目睽睽。顶多算是私人斗殴,他武炼局副队长的身份,在这里占不到半分便宜。
郑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伸出去的手,最终还是不甘地慢慢收了回来。面子,里子,此刻都丢尽了。
他死死地瞪了纪凡一眼,然后才转身快步离开了三毛酒楼。
“你这样做,彻底得罪他了。”程以沫放下筷子,侧脸复杂,带着浅浅的担忧。
“呵,不差他一个。”
纪凡随意抓起筷子,夹了块鱼放过程以沫碗里。
“别被这种人影响胃口。”
程以沫看向他,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低头吃碗里的菜。
夜色渐浓,三毛酒楼外的霓虹闪烁着迷离的光。
纪凡与程以沫并肩走出,晚风带着初夏的微凉,吹散了些许酒楼内的喧嚣。
“早点休息。”程以沫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纪凡点头,目送她上车远去,这才转身,踱步走向夜莺KtV。
刚踏入夜莺KtV熟悉的喧嚣,口袋里的手机便突兀地震动起来。
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省城。
他划开接听。
“纪凡?”电话那头是一个怨毒的年轻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