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看来,此事就是太子与三皇子间的党争。
自古夺嫡失败,下场都很凄惨,自然会用尽手段。
不过看三皇子的反应,勾结外邦,确有其事。
摄政王知晓此事,大概一直派人盯着,所以与蛮夷作战,那位副将没机会搞事,战役结束,太子方才出事,有他把控全局,叛将自然无法逃去南疆。
而他,全程似乎都置身事外。
他人在京城,闭门养病,无人会怀疑他。
那太子的毒与他相同……
真是意外?
陛下那般爱重他,太子与三皇子毕竟是他亲侄子啊。
沈枝意越想越觉得心惊,突然有宫人叩门,吓得她身子一颤,“请进!”
“沈姑娘,”有宫人进来,“陛下与小公爷有要事商议,派我们先送您回府。”
“好。”
沈枝意出宫时,还见到许多大臣深夜进宫,她对朝政虽不算了解,但其中有皇后族人,想来是三皇子一党,进宫求情的。
这其中,竟有宋聿修。
“枝意!”他瞧见沈枝意,急忙上前,“你可知道宫里出大事了,三皇子他……”
“宋世子!”沈枝意打断他的话,“既然是宫里的事,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你也别告诉我,我并不想知道。”
说完,她转身就走。
宋聿修愣了数秒。
沈枝意说得对,这事儿他不该管。
所以他转身,“枝意,夜已深,我送你。”
“宋世子,你我已经和离,麻烦称呼我一声沈小姐或沈姑娘。”
“我……”
沈枝意说完,径直随宫人离开,完全不理会宋聿修在身后呼喊。
今夜宫里太乱。
三皇子被圈禁,皇后也被禁足。
宫人们都不知发生了何事,人心惶惶,难免会有人议论,沈枝意不免听了几句闲言碎语。
“听说皇后回宫后,大发雷霆,陛下这次对三殿下惩处太重,怕是无缘帝位,皇后肯定受不了。”
“但至少三皇子人没事啊,留得青山在,不像太子,听说他这症状很像摄政王当年……”
“嘘!”
提起摄政王,宫人们表情都严肃。
“这位才是真惨,先帝独宠萧贵妃,生下摄政王之后,宫里就再没添过子嗣,足见爱重,若非先帝忽然崩逝,那……”
“快别说了!”
也是今夜宫里乱得很,领着沈枝意的宫人猛地咳嗽几声。
聚集的一群宫人才四散离开,而他笑着看向沈枝意:“沈姑娘,这群狗东西胡言,您可别当真。”
沈枝意只困惑道:“他们有说什么吗?”
宫人笑着,继续领她出宫门。
可沈枝意却听得心惊,
先帝专宠萧贵妃,世人皆知,先帝子嗣本就不多,在贵妃入宫生下摄政王之后,宫里再无孩子降世。
而萧贵妃殉情随他而去,更是成了一段佳话。
可若先帝曾动了易储的念头,这事儿就变味了。
因为沈枝意早前就曾听父亲闲暇时,无意中提起:
说萧贵妃与先帝相差十余岁,为了与她长相守,先帝十分爱重身体。
忽然崩逝,当年各种传言也很多。
最多的就是先帝为求身体康健,过量服食丹药。
侯府内院,尚且斗得厉害,何况皇宫。
待上了马车,离开皇宫,沈枝意才算长舒了口气。
而今夜入宫求情的,无一例外,全都遭到了陛下的斥责。
斥责他们插手皇家事务!
中途离开的宋聿修反而逃过一劫,他听闻此事后,只觉得后怕,宋茂章也是心有余悸,“聿修,幸好你中途回来了,若不然,刚到手的军功怕是又要丢了。”
“多亏了沈枝意。”
“此话何意?”
宋聿修将遇到沈枝意的事,告诉了自己父亲,“爹,多亏她提醒我,她就是嘴硬,其实心里还是有我的。”
宋家父子一合计,烈女怕缠郎,只要宋聿修用些手段,沈枝意还是会乖乖听话。
——
国公府内
沈枝意回府途中,越想今日之事,越觉得心悸发慌,结果刚进院子,就瞧见萧仲暄正坐在院中石凳上,手中拿着五色丝,似乎在研究如何编织。
端午,素有系彩丝的习俗。
“回来这么晚?”他声音如常温雅。
“怎么还没休息?”
“等你。”
“……”
萧仲暄那双眼,总是温柔多情。
“射粉团比赛如何?”他笑着询问。
“幸好射中一个,差点惹了笑话,给大哥丢人。”沈枝意抿了抿嘴,“不过今晚出了点事,没怎么吃东西。”
“我去夜市,刚好买了些吃食回来。”
萧仲暄将东西摆上桌时,几乎都是她爱吃的,还有一壶端午食用的雄黄酒,一小瓶,尝个鲜。
沈枝意醉后容易干糊涂事,所以她很克制,只浅抿了一口。
入口醇厚,与其他酒味道不同。
但毕竟是酒,入喉仍觉得辛辣,她脸上瞬时浮出丝红意,托腮看着萧仲暄:“你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有,兄弟里我排行第三,是老幺。”
“怎么没听你提过?”
“你也没问。”
沈枝意抿了抿嘴,“那你们感情好吗?”
“表面好,算吗?”
“……”
沈枝意愣了下,忽得笑出声,“你该不会因为年纪小,生得又瘦弱,所以总是被欺负吧。”
“瘦弱?”萧仲暄挑眉,搁下手中的五色丝,挨着她身侧坐下,红蕊绿荷是识趣的,已经关门离开。
而他此时已靠得极近,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药味又扑面袭来。
“意意,我究竟哪里瘦弱?你试试,摸摸。”
“你……”
他肤色太白,又总是一副温柔多情的模样,年少时应该更加瘦弱,只是沈枝意还没开口,手就被攥住。
被他拉着、拽着,
强行按在了胸口处,
掌心紧贴。
入伏天,他穿得自然单薄些,所以即使隔着衣服,她也能清晰感觉到自他身体里散出的热意,还有结实紧绷的肌肉。
沈枝意曾医治过他,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初次见面时的情形:
结实强劲的上身,透着难以言说的野欲感。
宽肩、窄腰,薄肌,
穿衣,与不穿,差别真的很大。
她脸上红晕不断加深,萧仲暄低笑着看她,“你的脸……怎么又红了?”
“喝了酒的缘故。”
“这雄黄酒有这么烈?”
他说着,竟直接端起她用过的杯子,将剩余的酒水一饮而尽,惹得沈枝意眉头直皱,“那是我用过的。”
“所以呢?”
“你可以重新拿个杯子,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嫌……”
沈枝意话音未落,就听他说了句:
“亲都亲过了,共饮一杯酒又何妨?”
“你……”
“不过这酒确实有点烈。”他说话间,目光在她脸上逡巡,那般直白而热切。
男女之事,大家素来都是内敛含蓄。
而他的视线却总是热烈得让人难以招架。
沈枝意想闪躲时,手偏还被他按在胸口,“萧……唔!”
一个名字都未说出口,剩余的字音已淹没于两人的唇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