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白炽灯突然开始剧烈闪烁，陈副官举着枪的手顿了顿。
苏瑶耳麦里传来孙卧底压低的呼吸声：\"苏副处长，您说的频率干扰器已启动，他们的通信系统现在是一锅粥——三秒后，东三侧门的守卫会去检查总控台。\"
\"老霍，林骁左肩的伤还在渗血。\"苏瑶侧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数到三，你带他往左侧冲，我断后。\"
霍霆风的手掌按在她后颈，体温透过战术背心的布料传来：\"我在前，你中间，林骁断后。\"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她耳后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疤痕——那是七年前她为救坠楼小孩留下的，\"听我的。\"
林骁突然闷笑一声，染血的袖子擦过苏瑶手背：\"两位领导，能别趁火打劫秀恩爱吗？\"他的突击步枪保险已经打开，\"苏姐，我数过了，走廊尽头有六个拿95式的，陈副官身边跟着四个戴耳麦的——他们的耳麦现在该有杂音了。\"
苏瑶摸了摸战术腰带里父亲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隔着防水袋硌着她的腰。
三天前在实验室拆解敌人通信设备时，她发现这些设备用的是十年前淘汰的跳频协议，频率段正好和军区气象雷达重叠——当时她在实验台底下藏了个微型干扰器，此刻该发挥作用了。
\"一。\"霍霆风的声音像淬过冰的钢。
陈副官的对讲机突然爆出刺耳鸣叫，他烦躁地扯下耳麦，骂了句脏话。
\"二。\"林骁的枪口微微抬起，瞄准右侧第三个守卫的膝盖。
走廊尽头的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两个守卫举着扳手冲进来，正好挡住陈副官的视线。
\"三！\"
霍霆风的战术靴碾过地上的弹壳，像头蛰伏的豹子般窜了出去。
他的军靴尖踢中最近守卫的手腕，枪声歪向天花板；苏瑶跟着扑过去，反手用枪托砸在另一个守卫后颈；林骁咬着牙单膝跪地，两发子弹精准打在左侧守卫的脚腕上——他的伤臂垂着，血滴在地面洇出小红花。
陈副官终于反应过来，举枪要射苏瑶后心。
霍霆风突然转身，用后背替她挡了这一枪。
防弹衣闷响的瞬间，苏瑶的枪已经抵上陈副官的太阳穴：\"你家主子在哪？\"
陈副官瞳孔骤缩，喉结动了动。
\"在地下三层实验室。\"
角落里传来嘶哑的男声。
孙卧底从通风管道翻出来，身上的敌军制服染着血，左脸有道新鲜的刀伤，\"我割断了他们的备用电源，现在只有实验室还亮着。\"他扔给苏瑶一个黑色U盘，\"这是近三年的交易记录，和境外势力的邮件往来全在里面。\"
苏瑶接过U盘时，指尖碰到他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握手术刀的痕迹，她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夹着的泛黄病历：\"孙医生？\"
孙卧底扯了扯嘴角：\"苏处长，您父亲当年救过我女儿的命。\"他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下去吧，我替你们断后。\"
地下三层的金属门在身后合拢时，苏瑶听见上方传来密集的枪声。
霍霆风的手掌按在她后腰，体温透过防弹衣烫着她：\"孙医生是特种部队退役的医疗兵，能撑十分钟。\"
实验室的灯光冷白刺目，正中央站着个穿定制西装的男人。
他大约四十岁，金丝眼镜后是双温文尔雅的眼睛，若不是墙上挂着的军区地形图，谁都想不到这是搅动风云的幕后黑手。
\"苏副处长，久仰大名。\"男人的声音像浸在蜜里，\"你父亲当年要是像你这么聪明，也不至于......\"他顿了顿，\"不过这样也好，他的笔记落在我手里十年，今天终于能物归原主了。\"
苏瑶摸出父亲的笔记本，封皮上的\"苏建国\"三个字被她摸得发亮：\"你陷害他伪造军火库数据，又制造'自杀'现场，就为了这本记录你勾结境外势力走私武器的笔记？\"
\"陷害？\"男人笑出了声，\"苏建国是自己签的认罪书。
他发现我在实验新型神经毒素时，哭着求我别告诉组织——说他女儿刚考上军校，不能毁了前途。\"他推了推眼镜，\"多伟大的父亲啊，所以我成全他，让他'自杀'得很体面。\"
林骁的枪\"咔嗒\"上膛：\"你放屁！苏叔......\"
\"林骁！\"霍霆风按住他的手腕，目光锁死男人，\"你所谓的实验，是用战俘做人体试验？\"
男人的笑容终于裂开了缝。
苏瑶看见他身后的玻璃罐里浮着半具尸体，皮肤呈现诡异的青紫色——和父亲笔记里画的\"问号\"，轮廓分毫不差。
\"你们来晚了。\"男人突然按下手边的红色按钮，实验室天花板的监控摄像头开始旋转，\"二十分钟前，我已经把神经毒素的样本发给了境外买家。
而这里......\"他指了指脚边的密码箱，\"是自毁程序的启动器。\"
警报声骤然响起，地面开始轻微震动。
陈副官从阴影里冲出来，手臂勒住林骁的脖子，刀尖抵着他喉结：\"把U盘交出来，否则我割了这小子的动脉！\"
林骁的脸涨得通红，却还在笑：\"苏姐，老霍，别管我......\"
\"闭嘴。\"苏瑶的声音在发抖，她能看见林骁颈侧跳动的血管，离刀尖只有半毫米。
父亲的照片从他口袋里滑出来，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对着她笑——那是她七岁生日，父亲带她去靶场看演习，路过糖画摊买的。
\"把U盘给我。\"陈副官的刀尖渗出血珠，\"否则我数到三......\"
\"等等！\"
金属门被撞开的瞬间，军区参谋长张正国带着二十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冲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三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其中一个举着信号屏蔽器：\"苏副处长，我们截获了境外买家的联络信号！\"
男人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猛地扑向密码箱，却被霍霆风一记扫堂腿绊倒。
苏瑶趁机冲过去，将U盘塞进张正国手里：\"张叔，这是证据！\"
\"自毁程序已启动，剩余时间：十分钟。\"
机械音在实验室回荡。
陈副官的刀更深地陷进林骁脖子，血顺着刀刃往下淌：\"我数到三！
一——\"
\"二！\"苏瑶举起父亲的笔记本，\"你主子要的是这个！
笔记最后一页有他和境外买家的指纹！\"
陈副官的眼神动摇了。
林骁趁机用膝盖顶他小腹，在他吃痛松手的瞬间，霍霆风已经扑过去将人按在地上。
男人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他从西装内袋摸出遥控器，拇指按在红色按钮上：\"你们以为能阻止我？
就算我死了，毒素样本已经......\"
\"样本在我这儿。\"孙卧底从通风管道跳下来，手里举着个银色金属盒，\"您实验室的通风系统该换了，我顺着管道爬到了样本室。\"他的制服已经被血浸透，却笑得像个孩子，\"苏处长，您父亲笔记里写的'糖画摊暗号'，我猜是'甜过砒霜'——所以您让我找的神经毒素，找到了。\"
男人的瞳孔剧烈收缩，遥控器\"啪嗒\"掉在地上。
\"剩余时间：五分钟。\"
苏瑶弯腰捡起遥控器，手指悬在按钮上方。
霍霆风走到她身边，将自己的防弹衣脱下来套在她身上：\"我去拆自毁装置，你带林骁和孙医生先走。\"
\"老霍——\"
\"听话。\"他捏了捏她的耳垂，这是只有他们知道的暗号，\"我是军人，你也是。\"
林骁捂着脖子走过来，血还在渗，却把父亲的照片塞回苏瑶手里：\"苏姐，我陪老霍拆装置。\"他指了指墙上的电路图，\"我在航校学过电路。\"
孙卧底咳了两声，把金属盒塞进苏瑶怀里：\"这东西不能炸，您带出去。\"他扯下自己的腰带，\"用这个捆住那两个王八蛋。\"
张正国带着士兵押走男人和陈副官时，苏瑶听见他对通讯员说：\"调最近的防化部队来，地下三层有神经毒素样本。\"
\"剩余时间：三分钟。\"
霍霆风已经拆开自毁装置的外壳，林骁举着战术手电给他照明。
苏瑶站在安全通道门口，看着他们的影子被应急灯拉得很长——像极了父亲笔记里画的那幅素描：两个穿军装的男人，背靠背守着一箱机密文件。
\"苏处长！\"张正国在楼上喊，\"防化部队到了，快上来！\"
苏瑶摸了摸怀里的金属盒，又摸了摸口袋里的照片。
她最后看了眼霍霆风和林骁的背影，转身冲进安全通道。
\"剩余时间：一分钟。\"
实验室的灯光开始闪烁。
霍霆风的镊子悬在最后一根导线上方，抬头对林骁笑：\"小同志，怕吗？\"
\"怕什么？\"林骁的笑容比子弹还亮，\"我们在做苏叔没做完的事。\"
\"剩余时间：三十秒。\"
苏瑶冲上地面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轰然巨响。
她转身时，实验室的通风口冒出滚滚黑烟，却没有想象中的爆炸气浪——霍霆风成功了。
张正国的手按在她肩上：\"自毁装置被拆了，他们没事。\"他指了指远处驶来的救护车，\"孙医生需要紧急手术，林骁的伤......\"
\"苏瑶！\"
熟悉的声音穿透硝烟。
霍霆风从烟雾里走出来，军装上沾着灰，却完好无损。
林骁跟在他身后，脖子上缠着孙卧底的腰带当临时绷带，正冲她比胜利手势。
苏瑶突然跑过去，扑进霍霆风怀里。
他的心跳声透过防弹衣传来，和七年前在靶场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沉稳有力。
\"父亲的笔记......\"
\"在我这儿。\"霍霆风摸出被他贴身保护的笔记本，封皮上还沾着他的血，\"我答应过你，要替你守住真相。\"
张正国清了清嗓子：\"苏副处长，军区纪委已经准备好听证会。
至于那个男人......\"他看了眼被押上军车的西装男人，\"境外势力的证据链，我们已经连到了三年前的军火失踪案。\"
苏瑶接过笔记本，指尖抚过\"苏建国\"三个字。
远处的朝阳穿透硝烟，照在照片上的小女孩脸上。
她终于看清了父亲笔记最后一页的\"问号\"——那不是问号，是个未写完的\"瑶\"字，墨迹晕开，像滴没落下的泪。
\"剩余时间：已解除。\"
实验室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但苏瑶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那个男人在审讯时说的\"毒素样本已经发送\"，还有孙卧底从通风管道带出来的金属盒里，到底装着什么更危险的东西......
晚风掀起她的衣角，父亲的照片在她掌心发烫。
苏瑶抬头看向军区大楼顶端的八一军徽，目光比子弹更坚定。
有些真相，就算被碾碎在枪林弹雨里，也会在血土里生根发芽。
而这一次，她要让它们开出最锋利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