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机的轰鸣声渐远，云栖山的夜雾裹着松脂味漫过众人的鞋面。
苏瑶蹲在灌木丛后，战术目镜的微光在她眼底跳动——围墙顶端的信号发射塔正规律地闪烁着幽蓝光芒，那是防御系统的神经中枢。
\"刘博士，\"她侧头看向身后，\"您之前说过，这种型号的防御系统用的是北斗兼容波段？\"
刘博士推了推起雾的眼镜，铁皮箱在他膝头轻颤：\"是...是，去年我被胁迫参与维护时，他们怕卫星定位暴露，特意改了民用波段。\"他喉结滚动，\"但干扰需要精准匹配频率，误差不能超过0.3赫兹。\"
赵教授突然扯了扯苏瑶的战术服下摆，布满老年斑的手指指向发射塔下方：\"那根银色天线是增幅器，频率波动会在整点时弱3%——现在是23:57。\"他推眼镜的手终于稳了些，\"我偷听到过守卫闲聊。\"
苏瑶的手指在战术平板上快速敲击，父亲遗留的笔记本在她脑海里翻页——三个月前，她在旧书房地板下找到的那本泛黄笔记，最后一页用红笔圈着\"云栖山23:57\"。
\"老张，\"她压低声音，\"你的电磁脉冲发生器能调谐到1.2G赫兹吗？\"
\"早备好了。\"老张拍了拍鼓囊囊的工具包，眼角的皱纹里全是笑意，\"就等您这句话。\"
山风卷起一片松针掠过众人头顶时，23:57的数字准时在苏瑶的手表上跳动。
刘博士的设备发出轻微的嗡鸣，赵教授盯着频谱仪的瞳孔骤然收缩：\"波段匹配了！\"
探照灯的白光突然扭曲成锯齿状，自动机枪的枪口集体卡顿半秒——那是防御系统在重新校准频率。
\"走！\"苏瑶率先跃起，战术靴碾过带露的草叶。
霍霆风的身影如暗影般贴在她左侧，92式手枪的枪托在他掌心压出红印；林骁则像支离弦的箭，顺着围墙根的排水沟快速包抄。
他们刚摸到围墙缺口，警报声便撕裂夜空。
李队长的怒吼混着脚步声从拐角处炸响：\"全员警戒！
抓住那个女的，上头要活的——\"
苏瑶反手甩出两枚闪光弹，在地面炸开刺目白光。
霍霆风趁机扣动扳机，两发子弹精准打灭了最近的探照灯。
林骁从背后扑上守卫，军靴踢在对方膝窝的脆响混着闷哼，像极了他平时训练时摔靶的利落。
\"左边三个！\"苏瑶低喝，转身时战术匕首已经出鞘。
最前面的守卫举着电棍扑来，她侧身避开，匕首划开对方手腕的同时，膝盖狠狠顶向其腹部。
那人闷叫着栽进灌木丛，电棍在地上迸出一串火星。
不过三分钟，七八个守卫便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
李队长捂着流血的额头瞪着苏瑶，牙齿咬得咯咯响：\"你他妈到底是后勤处的，还是特种部队——\"
\"后勤处的，\"苏瑶扯下他肩头的对讲机别在自己腰上，\"但后勤处也要学怎么保护物资。\"她冲霍霆风挑眉，\"包括保护重要的人。\"
霍霆风的耳尖在夜色里发红，却只是将她散落在战术帽外的碎发别到耳后：\"继续。\"
基地内部比想象中更复杂。
他们穿过三条挂满\"军事禁区\"警示牌的走廊，经过标着\"生物实验室武器测试区\"的铁门，终于在地下三层的尽头，看到了那道泛着冷光的密码门。
\"这是核心资料室。\"赵教授的声音发颤，\"我帮他们整理过档案，所有见不得光的东西都锁在这里。\"
密码锁的红色数字屏在墙上投下血般的光。
苏瑶摸出父亲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的红圈里，除了\"云栖山23:57\"，还有一行模糊的字迹：\"小瑶生日+实验室编号\"。
她的生日是，而赵教授曾提过，这个基地的实验室编号是07。
手指在密码锁上跳跃：1 9 9 5 0 6 1 2 0 7——
\"滴。\"
金属门缓缓滑开的瞬间，苏瑶的呼吸几乎停滞。
整面墙的保险柜里塞满了文件，服务器机柜的蓝光映得众人脸色发青，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个黑色U盘，标签上赫然是父亲的签名：苏建国 2018.03.15。
\"找到了。\"她的声音发哑，指尖刚要触碰U盘，天花板的警报灯突然开始旋转。
\"想走？\"
冷冽的女声从扩音器里炸开。
众人抬头，墙上的监控屏亮起，穿墨绿风衣的女子倚在控制台上，红唇勾起的弧度像把淬毒的刀：\"自毁程序已启动，三分钟后，这里会变成一堆废铁。\"
苏瑶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冲向控制台，快速浏览着跳动的数据流——自毁程序绑定了基地主能源，要关闭必须切断主线路，接入备用能源。
\"备用能源箱在负四层！\"刘博士突然喊，\"我帮他们安装过，就在通风管道旁边！\"
霍霆风当即将苏瑶护在身后：\"我去。\"
\"不。\"苏瑶扯住他的战术服，\"你枪法好，守着门。
林骁，跟我来。\"她转向老张，\"你和刘博士、赵教授整理证据，能拿的全拿走！\"
通风管道的铁网在林骁的军靴下碎裂。
苏瑶猫腰钻进去，霉味呛得她直咳嗽。
备用能源箱的位置比刘博士说的更隐蔽，藏在管道转角处的水泥墙里，密码锁闪着幽光。
\"给我十秒。\"林骁掏出万能钥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锁芯转动的咔嗒声刚落，苏瑶便扯出里面的红色电缆，顺着管道往回跑。
监控屏里的神秘女子终于变了脸色：\"你怎么知道备用能源的位置？\"
\"后勤处的人，\"苏瑶将电缆接入控制台，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连食堂的备用煤气罐都要记位置。\"
倒计时的数字跳到00:01:00时，自毁程序的红色警告突然变成绿色\"已终止\"。
神秘女子的尖叫还在扩音器里回荡，林骁已经踹开了控制室的门。
众人抱着装满证据的箱子冲向外围时，天边泛起鱼肚白。
直升机的轰鸣由远及近，霍霆风将苏瑶托上悬梯的瞬间，她回头望了眼逐渐模糊的基地——那扇密码门还敞着，父亲的U盘在晨光里泛着温暖的金。
三日后，军区大礼堂。
苏瑶摸着证物袋里的U盘，投影仪上正播放着基地里拷贝的监控：父亲被人用枪抵着后背推进实验室，所谓的\"自杀\"现场，其实是凶手伪造的注射过量安眠药的假象。
\"苏副处长，\"司令员拍了拍她的肩，\"你父亲是烈士，我们会还他清白。\"
掌声如潮涌来。
霍霆风站在最后排，目光像张网，将她整个人兜在里面。
林骁举着鲜花挤过来，却在看见她泛红的眼眶时，默默把花塞进了老张怀里。
直到深夜，苏瑶还坐在办公室整理资料。
月光透过窗户落在桌上，照出那封不知何时出现的匿名信。
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纸，没有邮戳。
她拆开的手有些抖，信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故意伪装：
\"这只是开始，更大的阴谋还在后面。\"
风从半开的窗户钻进来，信纸发出沙沙的声响。
苏瑶望着窗外的军区大楼，灯火渐次熄灭的黑暗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凝视。
她摸出父亲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的红圈在台灯下格外醒目。
云栖山的真相，不过是冰山一角。
而她，才刚刚触到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