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雪的手臂收得更紧，将林凡和萌萌圈在怀里。
女儿发间的奶香，男人身上安心的气息，还有手中木雕粗糙的触感，让她贪婪地汲取着这份温暖。
泪水一滴滴砸在木雕上，模糊了那三个小小的身影，眼前的林凡和萌萌却无比清晰。
李薇薇在一旁看得眼圈有些发红，她平日里的大嗓门此刻竟有些哽，飞快地用手背蹭了下眼角，故意哼了一声：
“哎呀，你们家这蛋糕奶油是不是甜过头了，齁得我眼睛疼。”
张伟憨厚地笑着，也跟着吸了吸鼻子，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们一家人，眼里满是真诚。
蛋糕的甜香还萦绕在鼻尖，林凡抬手，用指腹轻轻揩去沐清雪脸颊的泪痕。
他注视着她微红的眼眶，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
“清雪，薇薇刚才问起……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让你一直不太开心？”
“家里”两个字，让沐清雪心口轻轻一抽。
她抱着萌萌的手臂微微一僵，眼底的光黯了黯，许多深埋心底的画面翻涌上来，
话到嘴边，却又像被什么堵住，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却又控制不住地，轻轻点了点头。
怀里的萌萌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她仰起沾着奶油印的小脸，不解地问：
“妈妈，外公和那个赵奶奶，为什么从来不给妈妈过生日呀？电视里的小朋友过生日，爷爷奶奶都会送礼物的。他们不喜欢妈妈吗？”
女儿稚嫩的问话，像一把小小的钥匙，没有任何机巧，却“咔哒”一声，打开了沐清雪尘封已久、刻意回避的心门。
她看向林凡，他眼中没有探究，没有催促，只有全然的信任和安静的等待。
这份无言的鼓励，像一股暖流，让她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沐清雪的声音有些发涩，带着轻颤，
“之后，我爸爸沐振华……很快就再娶了。继母赵雅丽，她……”
沐清雪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些并不愉快的片段，指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语气也变得艰涩，
“她当着我爸爸的面，对我还算客气，维持着表面的和睦。
但只要我爸爸不在，她看我的眼神，说的话，都带着一种……
一种淬了冰似的冷淡和排斥。
有一次，我只是在房间里多看了两眼妈妈的照片，她就倚在门口，双臂环胸，用那种特有的、阴阳怪气的调子说，
‘有的人啊，就是命薄，留不住福气，别一天到晚哭丧着脸给家里添堵，晦气。
你妈泉下有知，也不想看到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她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继续说：
“小时候不懂事，总盼着生日。可是我爸……他工作永远那么忙。”
沐清雪垂下眼帘，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失落，
“我的生日，他要么是真的忘了，要么就是让秘书送些东西过来，
有时候是一套昂贵的、包装精美的文具，有时候是一条我根本不喜欢的、颜色老气的裙子，连一张亲手写的卡片都没有。
有一年，我过十岁生日，鼓起了我当时所有的勇气，打电话问他能不能早点回家陪我切蛋糕。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然后他说，
‘清雪，爸爸公司有非常重要的会议，走不开，下次，下次爸爸一定补给你。’可那个下次，从来，从来没有来过。”
“在这个家里，我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一个多余的存在，好像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提醒他们，这个家曾经还有过另一个女主人。”
她声音越发低了，带着长久压抑的苦涩与自嘲，
“所以……我特别想要一个真正的家。一个……能让我感觉到自己不是多余的，是被需要、被爱着的家。”
林凡听着，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一阵阵发紧，连呼吸都带上了刺痛。
他把沐清雪和萌萌紧紧地圈进怀里，手臂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力量。
他凝视着沐清雪苍白脆弱的侧脸，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一种陌生的、尖锐的酸楚混杂着滔天的愤怒直冲头顶，
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早点为她撑起一片没有阴霾的天空。
“太过分了！简直欺人太甚！”
李薇薇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气得脸都涨红了，精致的眉毛倒竖，叉着腰，两眼瞪得溜圆，活像只炸了毛的护崽猫咪，
“这个赵雅丽是什么东西！还有你那个所谓的爸，沐振华是吧？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女儿的生日都能忘？
清雪，你别怕！以后她要是敢再给你甩脸子，或者那个爹再敢忽视你，我李薇薇第一个不放过他们！”
她挥舞着拳头，仿佛赵雅丽和沐振华就在眼前，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替沐清雪讨回公道。
张伟也气得脸膛发黑，眼睛瞪得像铜铃，连连点头，瓮声瓮气地：
“对！嫂子！薇薇说得对！以后有凡哥，还有我们呢！谁再敢让你受一丁点委屈，我张伟第一个不答应！
我……我虽然嘴笨，也不会打架，但我块头大，皮糙肉厚，可以挡在你前面当人墙！谁也别想欺负你！”
他拍了拍自己还算结实的胸膛，表情异常认真，配上他憨厚的脸，倒有几分令人安心的喜感。
林凡抬手，轻轻按了按李薇薇激动得快要跳起来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沐清雪，随即他转过身，双手捧住沐清雪沾着泪痕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
他的眼神此刻无比专注，也无比郑重。
“清雪，看着我。”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也深深烙印进沐清雪颤动的心里，
“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那些让你受委屈的人和事，让它们都过去，好不好？
从今天开始，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你的每一个生日，每一个对你来说重要的日子，都有我，有萌萌，陪着你。
我会给你一个家，一个真正属于你的家。
这个家里，只有爱，只有温暖。
我林凡，在这里向你承诺，此生此世，我都会是你最坚实的依靠，你的喜怒哀乐，由我守护。若违此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