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嫂子,你来得早,知道得多。”
“对啊,对啊,快说,快说!”
周围人的好奇心全被勾起来了。
周玉琴平常本就喜欢跟人拉家常,这回被人一催,更激动了,全然忘记了丈夫的交代,她压着声音。
“据说啊,当年傅团回老家,跟一个姑娘莫名其妙的好上了,还有了孩子。”
“人姑娘不愿意跟他回来,才拖了这么久……”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
军嫂们开始发挥特长,七嘴八舌议论开了,“天哪,傅团这么好的条件,姑娘为啥不愿意?”
“就是说啊!”
“哼,说不定是那傅锦城耍流氓呢?”
人群中一道声音,如同平地惊雷,顿时砸开了锅。
“不会吧,于敏,这话可不能乱说。”周玉琴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慌了,这时才慢半拍想起丈夫当年的交代,千万不要在外面胡乱议论这事儿。
耍流氓这顶帽子扣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万一传到容家耳朵里,那她家男人这辈子可就毁了。
周玉琴赶紧找补,“于敏,你胡咧咧啥呢?傅团要是干了那事儿,早被部队拉走,吃枪子儿了。”
“说的对啊,傅团瞧着就不是那种人,这话可不能胡扯!”
于敏生的瘦瘦高高,颧骨凸出,典型尖酸刻薄的长相,她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些人就是幼稚,吃枪子那是咱普通老百姓的事儿,那傅锦城是什么人,跟咱们这些泥腿子能一样吗?”
军嫂顿时不说话了,有些甚至还在附和于敏。
“我瞧于嫂子说得有道理,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要不是有啥猫腻,那姑娘为啥连孩子不想要。”
“一个人呆在村里这么多年?咱都是当妈的,哪个舍得?”
这话一说出来,附和的人更多了。
周玉琴要崩溃了,这些傻娘儿们是疯了吗?
这种事儿即便是真的,也不能拿出来说啊。
她都想抽自己一巴掌,叫你嘴贱。
“行了,别胡咧咧了,都不想家里男人好了是吧?”
女人们悻悻地闭了嘴。
于敏心里得意极了,她早就听她家男人在家里抱怨了。
傅锦城,家世好,部队里啥好事儿都紧着他,二十四岁就提了团长,她家男人三十五了还是了副营。
这回正巧听见周玉琴的话,于敏脑瓜子一转,话就来了。
人多口杂的,保不齐哪天就能传遍整个军区了。
到时候,就算追究起来,那也是周玉琴的错,她只不过是随口猜测了两句,能有什么错。
周玉琴后知后觉,越想越后怕,心里油煎一样。
人有时候越着急,事儿越找你。
就在周雨琴努力想着补救方法时,身后有人喊了一嗓子,“周嫂子,你快回去看看吧,你家大壮下巴掉了!”
“啥?”
周玉琴吓了一跳,伸手推开人群,拔腿往家奔。
周家此时也围了不少人,人群的最中间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捂着下巴,嚎得凄惨。
他嘴巴张不开,又忍不住想哭,整个脸都扭曲了。
周玉琴跑过来,一把抱住儿子,甚至都不敢伸手摸他的脸,“大壮,你这是咋啦?别吓妈妈。”
一旁小女儿二丫也被吓哭了,“哥哥摔了一跤,下巴磕到门槛了。”
“哇哇哇——”大壮疼得龇牙咧嘴,不停地在周玉琴怀里挣扎。
周玉琴没见过这种情况,只知道赶紧送医院。
可她腿软了,大壮又长得结实,她试了几次都站不起来。
二丫见妈妈起不来,也蹲着小身子帮忙,可她太小了,几乎起不到作用。
围观的人多,帮忙的却少,大家心里都有小九九。
军嫂们大多都是乡下来的,听说过断胳膊断腿的,唯独这断下巴,闻所未闻。
谁也不敢搭手,这玩意整出了事儿,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嘛!
“让让,让让!”
一道婉转好听的女声传过来,与此同时挤进来一道瘦弱的身影。
这姑娘身段极好,只是脸又黄又黑,着实算不得多好看。
正是刚刚路过的姜柠。
姜柠跟着小刘往家属院走,老远就听见有孩子在哭。
她挤进人群,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蹲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干张着嘴嚎,显然痛得厉害。
姜柠一看就知道是下巴脱臼了,处理起来也很简单。
但是自己毕竟是陌生人,不会冒昧的动手。
她蹲下来,轻轻拍拍周玉琴的后背,声音温柔从容,“嫂子,这是下巴脱臼了,没啥大事,接上就好。”
周玉琴满脸的泪,她抬起头,视线有些模糊,眼前是个陌生的黄脸姑娘,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让人看了就莫名的信任。
一瞬间,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妹子,我不懂啥叫下巴脱臼,你能治吗?”
姜柠点头,跟她一字一句交代,“这个不难,我可以做,但是需要你明确的告诉我,是否同意我做?”
怀里孩子哭声更大了。
周玉琴看看周围的人,那些人这时候又能耐上了,七嘴八舌的劝,“玉琴嫂子,你可得想好啊,这姑娘咱都不认识,万一有个好歹,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对啊,要我说还是赶紧送医院吧,别愣着了!”
周玉琴一向与人为善,可这时也急得想骂人,难道她们看不出来她站不起来吗?
心里越是着急,却越说不出话。
姜柠伸手在她手上轻拍了两下,“嫂子,你要是想去医院,我帮你!”
说着就要起身。
这时周玉琴却突然冷静下来,既然这妹子说能处理,应该是问题不大,就算去了医院,估计也是一样的处理方式。
关键去了医院,搞不好还要排队,白白让孩子疼着。
想明白以后,周雨琴拉住姜柠的手,语气坚定,“不去医院,妹子麻烦你帮个忙!”
姜柠点点头,不再犹豫,从周玉琴手里接过孩子,自己检查了一下,发现其实就是普通的脱臼,甚至可能都没那么疼,只是小孩子被吓到,才会哭得这么惨。
抬手在小男孩下巴处轻微的揉着,姜柠温柔地开口,“小朋友,告诉阿姨,你几岁啦?”
“呲-岁-”
七岁。
“那你想不想吃大白兔奶糖,阿姨告诉你阿,大白兔奶糖可好吃了,甜丝丝的,都是奶香味儿!”
小男孩仿佛看见了奶糖在向他招手,大眼睛闪着渴望的光。
就在这时只听“咔”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