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溪一哭,欣欣悦悦也开始哭。
辰辰看看她们,然后伸着手要给她们擦眼泪。
康康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安静地看着这场面。
等到秦溪哭得差不多了,他才走上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布包,递给秦溪。
秦溪抽噎着打开,里面是几枚贝壳。
“贝壳,海边捡的。”
康康有些不好意思。
秦溪看着那份来自小师叔的礼物,用力点头,把布包紧紧攥在手心。
“谢谢你~”
最终,在小孙和安青山的陪同下,秦鹤年和秦溪还是坐上了前往火车站的汽车。
安母林素素带着孩子们都站在院门口送行,不停地挥着手。
“溪溪,一路顺风!”
“回去了记得写信!”
“老秦一路平安!常联系!”
秦溪把半个身子探出车窗,用力地挥动着手臂,眼泪模糊了视线。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院门和那群熟悉的身影,才缩回车里,小姑娘靠在爷爷身上,小声的啜泣着。
秦鹤年轻轻拍着孙女的背,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海市街景,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这段时间他等于给自己也放了个假。
不怪孩子舍不得,他心里也十分不舍。
火车缓缓启动,载着满满的离别愁绪与回忆,驶向了北方。
安家送走客人后,一下子安静了许多,仿佛连空气都沉寂了下来。
孩子们都没精打采的,连最皮的全全也不想玩闹了。
林素素看着孩子们失落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安母笑道。
“看着孩子们这样,我心里也空落落的。幸好,家里很快又要添新成员了,到时候,又会热闹起来的。”
张振邦也安慰道。
“是啊,离别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相聚。溪溪那丫头,肯定还会再来的。”
林素素瞪大眼睛,“那千万别再是偷跑出来的了!太吓人了!”
……
秦鹤年祖孙的离开,仿佛带走了安家小院大半的鲜活气儿。
接连几天,院子里都显得格外安静。
孩子们玩闹都提不起劲儿,连全全都蔫蔫地坐在门槛上,望着巷口发呆。
安安和欣欣更是常常凑在一起,翻看秦溪留下的那张画,小声念叨着“溪溪现在到哪儿了”。
林素素的产期日益临近,身子越发沉重,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
安青山既要操心生意,又要照顾家里,忙得脚不沾地。
他现在已经不怎么摆摊了。
林素素让他和周边几家杂货铺谈了批发。
张振邦和安母看着这情形,心里都琢磨开了。
这晚,哄睡了辰辰和悦悦,张振邦和安母坐在堂屋里,就着昏黄的灯光商量。
安母叹了口气,先开了口。
“老头子,我看素素这身子,是越来越吃力了,孩子们在这里天天闹腾吵得素素也休息不好。我这心里琢磨着,海市这边夏天湿热,不如咱们带着辰辰、悦悦,还有安安他们四个,先回家去。等素素坐完月子,身子骨养好了,天也凉快了,再看情况。”
张振邦沉吟着点头。
“你说得在理。孩子们都在这儿,确实闹腾,素素需要静养。我跟你一起带孩子们回去。青山他大姐红英不是在县城吗?也能帮着照应点。只是……”
他看向林素素和安青山房间的方向。
“一下子把孩子们都带走,素素怕是舍不得。”
第二天,趁着吃早饭的工夫,张振邦和安母把想法说了出来。
果然,林素素一听,眼圈立刻就红了。
她看着围在桌边的六个孩子,哪一个不是她的心头肉?
刚来没多久,马上又要离开她身边,这让她怎么舍得?
尤其是最小的辰辰和悦悦,还那么小。
“娘,要不等几天再回去?我舍不得孩子们……”
林素素声音微微哽咽。
安青山也是不舍得,但他更心疼媳妇儿。
他握住林素素的手劝道。
“素素,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安心待产。孩子们都回去,家里清静,你也好休息。咱们老家不管县城还是村里地方都大,孩子们也撒得开欢儿。而且马上要开学了,等你生完,孩子大点了你们就回来了!”
安安已经懂事了些,虽然也舍不得妈妈,但还是乖巧的说道。
“妈妈,你好好生小弟弟小妹妹,我们在老家会乖乖的,听奶奶和爷爷的话。”
欣欣也依偎到林素素身边。
“妈妈别难过,我们会想你的。”
女儿总是会更贴心一点。
全全倒是有点兴奋。
“回家了?可以去找巷子东边的狗蛋他们掏鸟窝了!” 全全被安青山瞪了一眼才缩缩脖子。
康康依旧沉默,但小手却悄悄握住了林素素的手指,用他的方式表达着安慰和不舍。
看着孩子们懂事的模样,又摸着肚子里不安分踢蹬的小生命,林素素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
她强忍住泪水,点了点头。
“只是辛苦张伯娘你们了,要照顾这么多孩子了。”
大事定下,安母便开始张罗着收拾行李。
孩子们的东西零零碎碎,光是衣服、玩具、书本就装了好几大包。
安母还特意把海市特产都准备好了,准备带回去。
与此同时,另一个紧要问题摆在了面前。
林素素坐月子,谁来照顾?
安青山和林素素商量后,都觉得请个知根知底的帮手最稳妥。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之前在老家帮忙的王秀娥。
事不宜迟,安青山当天下午就往鲁省县城的食品厂给安红英打了个长途电话。
电话接通,听到弟弟熟悉的声音,安红英很是高兴。
“姐,有件要紧事得麻烦你。”
安青山开门见山,把父母准备带孩子们回老家、以及素素即将生产需要人照顾月子的事情快速说了一遍。
“我和素素想着,请外人不如请熟人,想来想去,觉得秀娥嫂子最合适。她人勤快,干净,也靠得住。
想麻烦你这两天有空回趟村,私下问问秀娥嫂子的意思。她要是愿意来,我们这边负责来回的路费和在这边的吃住,工钱也按海市这边的规矩给,绝不会亏待她。”
电话那头的安红英一听,娘他们要回来了,弟媳妇儿这就要生了,身边就一个大老粗肯定顶不住!
她立刻感到肩头责任重大。
但弟弟弟妹托付的事,她义不容辞。
“你们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秀娥那人我知道,最是老实肯干!我明天一早就跟厂里请个假,回寨子村去找她说道说道!你们等我的信儿!”
挂了电话,安红英立刻行动起来。
她现在是食品厂的小组长,请假倒也方便。
第二天一早,她就骑着自行车,回了距离县城不算太远的寨子村。
安红英熟门熟路的来到王秀娥家那处略显破败的院子外。
院门虚掩着,她推开进去,看见王秀娥正坐在院里的小马扎上,就着盆里的水搓洗衣服,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她儿子路生蹲在一边帮忙打水,半大的小子,已经能帮母亲分担不少家务了。
“秀娥!”
安红英喊了一声。
王秀娥闻声抬头,见是安红英,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站起身。
“哎呀,是红英来了!快,快屋里坐!你怎么有空回来了?”
她一边招呼,一边赶紧让儿子去倒水。
安红英摆摆手,拉了个小凳子在王秀娥旁边坐下,开门见山地说。
“秀娥,我不进屋了,今天回来,是特意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思。”
王秀娥见安红英神色认真,也收敛了笑容,认真听着。
“是这么回事,”
安红英把安青山在电话里说的情况,详细地跟王秀娥说了一遍。
林素素需要人照顾月子。
“青山和素素都念着你的好,觉得你去了他们最放心。路费、吃住他们都包,工钱也按海市那边保姆的市价给,一个月这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