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木门轰然倒地,露出了孔家仆人仓皇失措的脸庞。
“你们这群混账东西!平日躲藏于此,现下却要尝尝梁山好汉的厉害!”
话音未落,李逵已提斧直逼众人。
“梁山的人来了!快跑!”
仆役们尖叫着四处逃散。
李逵欲追赶,却被焦挺一把拽住。
“铁牛,切勿莽撞!”
“大哥放手!我非得杀了那个无胆鼠辈不可!”
李逵奋力挣扎。
“你可别忘了,孔厚是赵兄想要见的人。”
焦挺大声提醒道。
“若你此刻将其杀害,赵兄又该如何?难道去看他的亡灵吗?”
“这……”
李逵一提到赵言,这位平日里行事鲁莽、无所顾忌的黑旋风顿时犹豫起来。
“别急,”
看到李逵有所收敛,焦挺松了一口气,赶紧劝道:“等赵兄见过孔厚,如果他愿意加入梁山,咱们自然是一家人,这是最好的结果。
要是他不愿意,到时再收拾他也来得及。”
“行啊,俺听你的。”
李逵没有再争辩,直接点头同意。
这时,院子里走出一位面容清瘦、留着长须的中年男子。
他来到院子 ** ,看到被李逵砍倒的大门,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实在有失体面!你们这些匪徒太过分了!”
中年男子愤然说道。
“你这鸟人,找打是不是?”
李逵怒吼一声,“要不是答应焦挺哥哥今天饶你,我现在就劈了你!”
“你……”
中年男子见李逵凶神恶煞的模样,意识到此人可能真的会动手,连忙改口问,“两位梁山好汉前来找我,所为何事?”
“你可是神医孔厚?”
焦挺没时间闲聊,直接问道。
“正是在下,”
孔厚点头回应,随后得意地说,“至于‘神医’之称,也是……”
“不用解释了,”
焦挺打断他的话,“我家寨主想见你,请立刻随我去府衙。”
孔厚被突然打断,脸上露出不满之色,但听说梁山寨主要见自己后,顿时迟疑起来。
急切地问道:“不知寨主找我是所为何事?可是身子不适?”
“有些病症我能医治,但有些恐怕无能为力。”
话音未落,李逵已不耐烦地怒吼:“你这厮啰嗦个甚!我家哥哥召你即刻同行!再敢多言,我现在便砍了你!”
只见这黑脸大汉边喊边舞动双斧,孔厚脸色骤变,急忙闭口,不敢再言。
“走吧。”
焦挺冷眼瞥了孔厚一眼,转身朝府衙方向走去。
……
此时,赵言正与刘慧娘商议撤离事宜,忽见焦挺与李逵引着一名中年男子入内。”
兄长,这位便是孔神医。”
焦挺简短介绍。
刘慧娘是本地人,自然认得孔厚,起身招呼:“刘家姑娘怎会在此?”
孔厚瞧见赵言身旁的刘慧娘,大吃一惊。
想起刘广任防御使时与自己相熟,此刻只觉她孤身立于赵言之侧,难免心生疑虑。
他心中暗忖,梁山虽受百姓爱戴,却仍被部分士绅视为匪寇。
见刘广不在,便脱口而出:“莫非你遭人挟持?令尊何在?”
“孔神医多虑了!”
刘慧娘笑着摇手,随即讲述近半年来的遭遇,“父亲因阮其祥与高封构陷,丢了官职……”
“眼下在朝中,已被视为叛逆同党。”
“为了活命,家父不得已,只好带我们全家投奔猿臂寨。”
“猿臂寨?”
孔厚满脸震惊,
“你,你父亲竟成了山匪?”
“是的。”
刘慧娘轻轻点头。
孔厚见状,不禁叹息:
“世道艰难,没料到刘防御使也……”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看向赵言这边,却立刻瞥见李逵瞪大的眼睛,吓得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此时,赵言已从焦挺口中得知请孔厚来的经过。
听说梁山占领沂州府后,孔厚就闭门不出,自然明白他的心思。
但考虑到名医对梁山的重要性,赵言仍尝试邀请道:
“孔先生,今日请你来,是想请教些事。”
“梁山有意请您入伙,不知您意下如何?”
“这……”
孔厚愣住,原以为梁山只是某位头领生病,请他诊治,才赶来。
现在听说寨主竟要招揽他,心里很是不满。
往日里,他常以孔家后裔自居,当初还因不满曲阜孔家人仗势欺人,迁至沂州府。
虽他不像其他孔家人那样横行乡里,但内心深处对梁山这类江湖势力颇为鄙视,绝不会答应加入……
想到自己的圣人后裔身份,孔厚的顾虑顿时减轻不少,态度也随之强硬起来。
赵言拱手歉意道:“孔先生乃乡野一介草医,自认无缘上梁山。”
此话虽谦逊,却隐约带着几分讽刺。
厅中众人,唯独李逵未察觉其中深意,仍在憨笑:“总算你还明白自己身份。
咱们山上安神医医术超群,岂是你能比的。”
孔厚冷哼一声,焦挺忙拉了拉李逵:“你嘀咕什么呢?分明是在讥讽我们梁山。”
李逵一愣,随即暴怒:“大胆狂徒,竟敢小觑于我!”
说着便欲冲向孔厚,却被赵言喝止:“铁牛住手!不得无礼。”
刘慧娘也斥道:“既是贵客,怎可如此无礼?莫要坏了梁山名声。”
李逵悻悻退后,对赵言尤为敬畏,却因刘慧娘多次巧设妙计教训自己,心中又生畏惧。
如今见他安分下来,赵言略松口气。
刘慧娘凝视着孔厚,柔声劝道:“孔神医医术高超,在沂州无人不知。
正因如此,您才有了‘神医’之称。”
“梁山泊上也有位神医,名叫安道全,他的医术同样令人称道。”
“曾有山东各地爆发瘟疫,多亏了安神医的妙手回春,才得以化解危机。”
“若是孔神医肯加入梁山,两位神医朝夕共处、切磋技艺,岂不是一件美事?”
刘慧娘出于善意,想劝孔厚入伙,却不料提及安道全时,孔厚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呵,安神医……”
孔厚冷笑一声,眉宇间满是不悦。
刘慧娘困惑不已,“孔神医,这是为何?您与安神医难道有过节?”
“我与他素未谋面……”
孔厚冷哼道。
刘慧娘皱眉疑惑,身旁的赵言也是一头雾水。
实际上,孔厚与安道全的恩怨颇具讽刺意味。
起初,二人各据一方,孔厚在山东,安道全在建康府,相隔千里,互不相干,都受当地百姓敬仰为神医。
然而谁能想到,数月前,河北洪水肆虐,大批灾民南迁山东求生。
随之而来的,是瘟疫的蔓延。
短短数月,山东多地陷入困境。
沂州城自然未能幸免。
患病的百姓蜂拥至孔厚门前,渴望得到救治。
无奈之下,孔厚因恐惧感染及对瘟疫束手无策,选择闭门不出,任由门外病人挣扎。
原本这件事就此结束,未曾料到……
人力终有限,孔厚虽医术高超,却非万能。
然而,随着安道全的出现,局面悄然改变。
梁山推行诸多防疫措施,公开分享药方,山东各地乃至沂州府内,众多患者因安道全的药方得以康复,其神医之名迅速广为人知。
安道全在沂州声名鹊起,当地百姓自然将其与孔厚相较。
相比之下,孔厚渐处下风。
论医术,他对瘟疫束手无策,而安道全却屡治顽疾;论医德,孔厚避居不出,安道全则无私公开疗法。
孔厚对此心知肚明,他曾以孔圣人后人自许,渴望惠及乡里、留名青史,如今却被安道全压制,内心难以释怀。
刘慧娘心思敏锐,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微妙竞争,心中了然。
她暗忖:“强龙难压地头蛇。”
若要孔厚加入梁山,显然不易。
赵言见状,未再勉强。
孔厚虽技艺不凡,但在安道全面前仍显不足。
毕竟梁山上的安道全夫妻……
赵言通过系统兑换了一本现代医书,夫妻二人钻研许久,在医术方面短期内虽未见显着成果,但现代医学的理念已为他们打开新思路,未来的成就定非孔厚可比。
“既然孔神医不愿,那便罢了。”
赵言挥了挥手,“焦挺,送孔神医下山。”
“是!”
焦挺答应一声,正准备送孔厚出门,却见孔厚似有迟疑,难道这就结束了?梁山真的如此轻易罢休?
孔厚略作思忖,认为梁山或许并未真正重视自己。
此时代,大夫地位颇高,即便州府官员也对神医礼遇有加,因生死之事无人能免,谁也不想开罪神医。
孔厚原以为梁山占据沂州府,邀他上山必看重他的神医之名,曾担心对方纠缠,盘算如何既不冒犯又婉拒,岂料开口即被冷处理,甚至直接催促离开,这岂非表明梁山寨主根本不在意他是否加入?
想到自己身为圣人后裔竟遭如此轻视,孔厚满心愤懑,却又不敢发作,只得脸色铁青地离去。
行至远处,他转身遥望府衙,冷哼道:“一群不识人才的匪徒!”
\"大哥,孔神医的医术看来还不如安神医。”
府衙内,
焦挺汇报完送人的事,随即说道:\"哥,您没见到那家伙走时有多难看。”
\"这种人也配称神医?\"
赵言淡淡开口:\"看他刚才的样子,估计跟安神医有过节。”
\"没关系,山上有了安神医夫妻就够了。”
\"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大哥,这就是同行相争吧。”
刘慧娘揉了揉眉心,无奈道:\"这位孔神医明显对从未见过的安神医有偏见...\"
\"若让我再碰见这鸟人,定要好好教训他!\"李逵瓮声瓮气地说。
\"铁牛,别冲动!\"刘慧娘警告道,\"这孔神医虽然脾气不好,医术却不差,沂州府很多百姓都受过他的恩惠。”
\"你要是伤了他,梁山好不容易在城里建立的声誉可就毁了...\"
沂州府城的事情处理大半,等钱粮整理完毕,赵言便带一千士卒,协助刘慧娘将物资送往猿臂寨。
***
那老道士陈希真起初对赵言没什么好感,但见赵言竟大方赠予猿臂寨大批钱粮,不禁面露笑意。
队伍行进两日后,离猿臂寨只剩半天路程时,前方哨骑急报:不远处有官军正在围剿一支小队。
赵言询问:“可知道为何?”
哨骑答道:“不清楚。
只隐约听见官兵喊话,说是要捉拿朝廷钦犯。”
孙安提议:“既是宋廷追捕之人,或许也是遭官府冤屈的英雄。
咱们不妨去看看,救下他们岂不更好?”
陈希真听后摇头:“天下哪有那么多冤屈之人?那官兵围剿的,八成是江洋大盗。”
“若救下这种人,与助纣为虐有何区别!”
陈希真语气坚决。
孙安反驳:“宋廷现状众人皆知。
否则我们梁山怎会有如此众多兄弟?”
“那只是巧合!”
陈希真冷哼一声。
眼见双方因立场分歧争执不下,刘慧娘轻咳一声,对赵言建议:“兄长,不如先探明情况。
若是被冤屈的英雄,就顺手相助;若是作恶的匪徒,我们也替天行道。”
赵言点头同意:“好!”
随即下令,除了押运粮草的五百士卒外,其余骑兵均由孙安率领,前去包围官军。
然而,命令刚下,一名骑士忽然从队伍中冲出,策马向前疾驰。”
兄长,是丽卿表姐!”
赵言笑着摇摇头,“这丫头总是这般急性子!”
于是,他命刘慧娘在此坐镇,自己带领亲卫追赶陈丽卿。
……
前方大道上,三百多名官兵正在围堵四名健壮男子。
三名男子已被擒住,第四人还在顽强抵抗。
昔日陈希真追寻刘慧娘与陈丽卿之际,巧遇苟家兄弟苟桓、苟英,以及原马陉镇指挥使真祥麟。
另有一位同行者,乃真祥麟挚友——沂州府兰山县里正范成龙。
当日,陈希真离去后,真祥麟携苟氏兄弟赴兰山投奔范成龙。
范成龙身为里正,兼营骡马行,文武双全且家资丰厚,平素最爱结交英雄豪杰。
见真祥麟领人来访,他欣然接纳,将苟家兄弟迎入家中。
遗憾的是,尽管范成龙收留了真祥麟及苟家兄弟,但其虽富庶,在兰山县的地位不过里正。
加之当地徭役繁重,不久后,范成龙因一次疏忽延误了徭役,遭县衙严惩。
不仅罚没巨款,还受了几十杖之刑。
回家后,他从仆人口中得知,此事竟是县衙蓄意为之,目的不过是觊觎他的财富。
县令与官员借此设局勒索。
明白 ** 后,范成龙怒不可遏。
他集结真祥麟与苟家兄弟直闯县衙,将府内主簿、典史和县丞斩杀殆尽,唯独县令因外出而幸免。
一番血战后,真祥麟与苟家兄弟的身份意外曝光,他们四人一同陷入困境。
自然不能再留在兰山县。
此时,真祥麟与苟家两兄弟回想起遇见陈希真时,听他说过会与刘广一家前往胭脂山安乐村定居,于是四人立即动身前往投靠。
他们刚离开,兰山县的县令也回到了县衙,发现主簿、典史和县丞都被杀害,又惊又怒,立刻命令马步军都头调集全县兵马追赶。
范成龙、真祥麟和苟家两兄弟虽武艺高强,但长途逃亡早已疲惫不堪,面对十倍于己的官军,很快陷入劣势。
混战中,范成龙和苟英负伤,幸得真祥麟和苟桓保护,才勉强保命。
“大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苟英脚步虚浮,脸色惨白地说,“要不你们先走吧!”
“继续这样,我们四个恐怕一个都活不了!”
范成龙点头附和,“苟英说得对!我们都受伤了,再拖延只会拖累你们。”
“祥麟兄弟,苟桓兄弟,你们赶紧走!我和苟英留下来,至少能帮你们挡住追兵!”
“不行!”
苟桓坚决摇头,他不愿抛下仅存的弟弟。
苟家因童贯陷害,家人或死或逃,如今只剩兄弟二人。”
二弟,苟家现在就我们两人了。
如果我再放弃你,将来到了地下,怎么向父母交代!”
苟桓不肯离开,真祥麟本就重情义,也不愿独自逃生。
几人正互相推让之际,追兵渐近。
官府追兵再次逼近,将四人团团围住。
\"范成龙,念在同为兰山县人的分上,\" 钱如虎得意地大笑,\"若你现在归降,我还能保你全尸!\"
\"投降?你小子休想!\" 范成龙啐了一口唾沫,\"钱如虎,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被你扣押的财物中,也有你的私利吧!若非你随县令外出,我当时就在县衙,让你和那个主簿、县丞一起见 ** !\"
\"范成龙,敬酒不吃吃罚酒!\" 钱如虎冷笑,\"苟家兄弟得罪了童枢密,全家已遭清算,只有他们侥幸逃脱。
童枢密已下令全国通缉,你竟敢窝藏他们!要不是你,我们早就把你彻底解决,何须这般麻烦!不过现在也好,等我抓到你们,带上苟家兄弟的首级去东京领赏,童枢密高兴之下,我的前程还能差吗?哈哈哈...\"
\"钱如虎,你助纣为虐,不会有好下场!\" 范成龙怒不可遏。
\"呵,你窝藏钦犯,谁才是助纣为虐?\" 钱如虎嗤笑。
\"我是朝廷的都头,自当听从指令。”
钱如虎傲然道,\"你以为人人都如你一般反叛朝廷?\"
\"哼!\" 范成龙冷哼,\"童贯伪造圣旨陷害忠良,我庇护苟家兄弟,是为了让忠臣之后得以延续,这怎算作反叛?\"
\"放肆!\" 钱如虎冷声打断。
“童枢密身为天子近臣,言行皆遵圣命。”
“你们若与他为敌,岂不是对抗朝廷?”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
“兄弟们听令!”
“取此四人性命者,每人赏银百贯!”
“冲!”
随着钱如虎一声令下,兰山县的差役与士兵立即持械围向范成龙等四人。
“早知如此,刚才放你们离开就好了。
如今我们恐怕难逃一死了。”
范成龙感慨叹息。
“范兄,怕什么!”
真祥麟仰天大笑,“能与诸位同赴黄泉,也是壮烈之事!”
“真将军,范兄,”
苟桓带着弟弟苟英上前拱手致谢,“承蒙二位相救,他日必当厚报!”
“不必多礼,请起吧。”
范成龙与真祥麟连忙扶起二人。
真祥麟叹息,“是我无能,连苟将军的后人都未能保全。”
此时,兰山县的军士已将四人团团围住,在都头钱如虎的号令及重赏 ** 下,士卒纷纷举械攻向范成龙等人。
范成龙与苟英身负轻伤,而真祥麟和苟桓既要自保,又要守护同伴,很快便血迹斑驳,气喘吁吁。
……
这边,眼见范成龙四人被包围,钱如虎满心期待好消息即将传来,正暗自得意。
忽然,一名差役神色慌张奔至。
“钱都头,出事了!”
“何事惊慌?”
钱如虎眉头紧锁,怒斥道:
“我好端端站着,有何不妥?”
“都头,前方有大批人马急速靠近!”
差役吞了口唾沫,声音发抖地禀报。
钱如虎原本以为是官兵前来,但靠近一看,大旗上的“梁”
字让他心头一惊。
“梁?沂州有叫这个名字的地方吗?”
他疑惑地问身旁的衙役。
“回都头,前两天就听说济州梁山水泊的贼寇攻下了沂州府城,连知州大人也被杀了。”
衙役声音颤抖,显然心有余悸。
“梁山?”
钱如虎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那边那些人是梁山的?”
“正是!”
衙役连忙劝道,“县令早就提醒过,别招惹梁山的人。”
“撤吧!”
然而,钱如 ** 在马上,目光落在不远处被围困的范成龙四人身上。
尽管他们已经筋疲力尽,却仍在拼命反抗。
“撤?不成!”
钱如虎摇头拒绝,“若放跑他们,别说我的前程,县令那里我也交代不了!”
“可要是梁山的人插手……”
衙役面露忧色,“我们这几百人恐怕不够他们杀的!”
钱如虎正犹豫,忽然听到马蹄声渐近。
一个红衣女子带着数十骑兵飞驰而来。
“后面还有几十人!”
衙役低声惊呼。
即便没有看到对方的装备,单是这气势,就让人感到不安。
锐利的兵刃,
单是那数十名骑兵,
钱如虎便清楚,
哪怕这只是梁山的一小支队伍,
也绝非他能轻易招惹。
宋朝因失去河西走廊,
失去了天然的牧马之地,
致使战马资源极为匮乏,
现有的战马优先供给边疆,
使得内地官府,
包括州府的禁军和厢军,
同样面临缺马困境,
更不用说像兰山县这样的小县衙了。
兰山县内,
除了钱如虎座下的这匹劣马外,
只剩下两三匹年老体弱的瘦马,
勉强用于侦察。
钱如虎虽只是县衙的都头,
但仍有几分见识,
一见到对方锃亮的精锐坐骑,
便明白这支骑兵即便州府禁军也难以匹敌。
想到这般强兵竟是梁山势力的人马,
钱如虎心中满是无奈,
忍不住抱怨道:
“这究竟是怎样的世道,贼寇的装备竟胜过我们官军!”
“都头,速做决断!”
随从催促道,
“这不过是梁山的前锋而已!”
“再迟疑,大部队就要追上来了!”
“还能怎么办!撤!”
钱如虎不甘地扫视范成龙四人,
随即双腿夹紧马腹,
率先飞驰,
向兰山县城逃去。
其他随从与士兵见此,
哪敢停留,
慌乱喊叫着各自奔逃!
“这......”
那领头的红衣女骑士策马靠近,
本欲激烈交战,
却见对方官军纷纷掉头狂奔,
那恐惧的模样,
仿佛背后有猛兽追赶。
“可恶!这是什么样的军队,如此不堪一击!”
她愤恨地瞪眼,
手中马鞭重重抽在地上,
尘土飞扬。
正此时,后方的骑兵也赶了上来。
领头的男子纵马靠近女骑士身旁,忍不住出声责问:“好端端的,为何冲得这般靠前?”
这二人自是陈丽卿与赵言。
“管我作甚!”
女飞卫冷哼一声,随即又加紧马腹,朝远处逃跑的官兵追去。
“这女人发什么疯!”
赵言眉头微蹙,留下一队士兵查看被官兵围剿的四人情况,自己则带余下亲卫追向陈丽卿。
……
当梁山骑兵围上来时,范成龙等四人满是疑惑。
他们不明白为何刚刚还在叫嚣厮杀的官兵,眨眼间就跑得不见踪影,转而一群精锐骑兵包抄过来。
“莫非是禁军?”
范成龙低语道。
“不对!”
真祥麟神色凝重,“他们的装备与战马比禁军还精良,可穿戴的甲胄却不似朝廷制式。”
“真将军,他们究竟是谁?”
苟桓询问。
“之前不是听说梁山的人攻下了沂州府吗?”
真祥麟脸色阴沉,“我看这帮骑兵八成是梁山的队伍!”
“梁山?”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心中震惊。
他们虽出身不同,但均与军门或地方豪强有关。
对他们而言,梁山与其他匪寇并无太大区别,甚至在某些方面,更令他们憎恶。
普通山匪不过欺压乡民,而梁山……
公然打着**的大旗,近几日更是直接攻占了沂州府城。
这对对宋廷仍怀有忠诚之心的四人而言,怎能坐视不理!
“现在该如何是好?”
苟桓压低声音问道,“看这些梁山贼寇的样子,似乎并无加害之意。”
“我不惧他们对我们下手。”
真祥麟无奈叹息,“我担心的是,若他们执意逼我们加入梁山,那可如何是好……”
对于苟家兄弟及真祥麟、范成龙这种以对朝廷忠义自居的人来说,投靠公然反叛宋廷的梁山无疑是不可接受的。
在他们眼中,这不仅是对祖辈的极大不敬。
当年的杨志,也是历经重重波折后,才看清朝廷的本质,最终对宋廷彻底失望。
此时,四人心情沉重,忧虑不已。
这时,一名梁山骑兵靠近,询问:“你们是谁?”
“我们是路过……”
真祥麟本想编造假身份,却没想到范成龙突然拉了他一把,随即抢先回答:“我们四人来自兰山县,因不满县衙剥削,愤而 ** 不少官吏,因此遭到官府追捕……”
简述完情况后,范成龙还报出了四人的真名,甚至坦白了苟家兄弟是朝廷通缉的钦犯之事。
待梁山骑兵离开,见到周围梁山士卒都在远处监视时,真祥麟再也按捺不住怒火,抓住范成龙质问:“范兄为何要说出我们的真正身份!”
“难道你认为梁山兵强马壮,就想投靠他们?”
祥麟兄,你将我范成龙看作何等人?”
范成龙苦笑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