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bE大楼的灯已经灭了大半,只有四楼的练习室还有人影。玻璃门反着街边零星的灯火,窗外夜色里偶有车辆驶过,对面大楼的霓虹灯掠过练习室地板,也掠过三个人的影子。练习室的音响里正播放到副歌的尾巴:
“???? beam beam beam \/ ?? ?? ?? ?——”
江予辰停在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喘着气,头发贴着额角。副歌跳完了,动作还差一秒落地。他站定后,眉头还在皱着。
“再来一次。”他刚想张嘴,背后已经伸来一只手拦住他。
“够了够了,再跳你明天脸都要肿了。”宋雨琦把一瓶水丢给他,自己扑通一声坐在练习室地板上。
“欧尼你现在是idol,不是cos麦克疯。”她一边说,一边把头发扎高,汗珠顺着脖颈滑下。
“我是风。”他小声回了一句,像是在纠正,又像自言自语。
“疯差不多。”赵美延靠在镜子边笑着说。她今天穿着宽松练习服,妆早就花了,却依旧站得笔直,眼神笃定。
江予辰坐下来,靠着她们俩,动作缓慢得像在卸下全副武装的盔甲。他把鞋脱了,一只脚踩在练习室的冰冷地板上。 练习室安静了几秒,只有远处音响残余的混响声和三人均匀的喘息。
“明天你真的一个人上台了啊。”
雨琦的声音带着点轻飘飘的调侃,像是在确认某种已经无可挽回的事实。
“嗯。”他点了点头,眼神盯着练习室天花板某个看不见的光斑。
“一个人也不错。”
“是啦,你一个人都能当我们全部的制作人了。”
美延咬着吸管,语气带着调笑,但她眼里泛着一点微光,那不是装,而是真实的情绪。
江予辰没说话,低头看着自己膝盖上那块贴了三天还没换的创可贴。他的指甲无意识地在创可贴边缘来回刮,像在拨动一个不肯松动的音符。
雨琦忽然从背后扑上来,抱住他说道:“欧尼,你上台的时候,别太用力。”
“我一直都用很用力。”
“那你别全用光。”她说得很轻,但像是拧紧的琴弦一下弹出来的声音,直直弹在人心口。
“你不是一个人出的道。” 美延也开口,声音稳稳的,却带着绵长的力道,“是我们一起推你出去的。”
练习室的灯忽然闪了一下,像告别。
他站起来,镜子里映出三人的影子,背靠背,像电影最后一幕的定格画面。
一个是他写第一首练习室demo时陪他录音的人, 一个是他撑不下去时帮他写鼓点线的人。
这间屋子,从2018年起就像个不会说话的守护者,一点一点帮他拼齐了今天要站上舞台的拼图。
他看着镜中倒影里的自己,那个站在两个女孩之间、呼吸尚未平稳的自己。
他走到音响前,指尖摸过按钮。
“再放一次《LAtAtA》。”
雨琦跟美延对视了一眼,没说话,却都不约而同站了起来。
三人站在练习室正中,脚下地板磨得发亮,灯光打在老旧落地镜上,镜面微微有些模糊,但他们的影子分外清晰。
旋律响起。
那是(G)I-dLE第一次出道的节奏。六人变五人,但她们的起点没有变。
江予辰举起手,雨琦也举起了手,美延跟上来一起。她们没有带妆、没有麦克风、没有镁光灯,只有三个跳得不那么齐却彼此熟悉的身体。
动作像记忆里的某段火光,又像未来某个注定回望的瞬间。
这不是排练,不是公演,也不是表演。
这是在打歌舞台前一晚,他想再跳一次——不是给观众,是给这段路上的彼此。
不是为了让别人看懂,而是让她们记得。
那年夏天,有几个人,在练习室跳回了最初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