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m一楼的大厅很安静,江予辰刚走到前台,才意识到一件事——忘带通行证了。
“……?”他愣了两秒,看着空空如也的包,转头对前台小姐姐尴尬一笑。
“那个……我是来找wendy前辈的。”
前台抬头打量他:“请问你有预约编号或者cUbE的确认函吗?”
“我……预约是有的,确认函也有,只是……在我另一个包里。”
现场安静了几秒。
“你叫什么名字?”
“田小娟。”
“……是(G)I-dLE的?”
“……内。”
工作人员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突然露出笑容:“抱歉认出来慢了,我妹妹是你的粉丝。”
江予辰松了口气:“那……我可以上楼了吗?”
“当然当然,不过我要先用我妹妹的Kakao确认一下是你本人才行。”
于是一分钟后,他面对镜头,对着一个视频通话画面里激动尖叫的中学生挥了挥手,说:“你好,我真的是小娟欧尼。”
确认完身份后,前台帮他打印了一张临时通行证。
江予辰拿着通行证路过大厅时,还听见另一个工作人员在后头笑说:“原来艺人也会忘带证件啊。”
他一边贴好胸口的通行证贴纸,一边小声嘀咕:“cUbE天天开会,我大脑都被熬成纸片了。”
就在这时,大楼外面街角的几道镜头“咔哒”作响。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没走VIp通道,好巧不巧。今天还是周五。
而Sm门口,周五永远是“蹲团热日”。
几位眼尖的站姐当场反应过来:
“等等……刚刚那个穿军绿色oversize棒球夹克的,是cUbE那位吗?”
“不对吧,他怎么来Sm了?”
“不会是来挖墙脚的吧xswl!”
随手一拍,模糊但辨识度极高的背影照就上传到了SNS。
几分钟后热搜就爬上了:
【#清潭洞偶遇# \/ #cUbE女爱豆在Sm#】
评论区开始狂飙:
“??cUbE派间谍了吗?”
“笑死,这也能被拍到,他到底有多不想出名啊!”
“来找wendy姐姐学唱功吧,我能原谅。”
“姐妹麻烦出门带上全罩盔。”
“那件夹克我一眼认出他了,拜托cUbE给他换衣服!”
江予辰上楼前看了一眼手机界面,挑眉自言自语道:
“现在粉丝搞侦探都不用看脸了,光认外套都能认出来。”
楼道上的电梯门刚开,wendy就笑着招手对江予辰说道:“你真的来了啊。”
江予辰拎着包走进来,一屁股坐下,松了口气:“你不知道我刚在前台演了半出偶像版《识人小剧场》。”
wendy挑眉:“出什么事了?”
“我忘带通行证了。对着前台小姐姐自证身份,还要跟他妹妹视频连线认证,我人都麻了。”
wendy笑出声:“你是第一位因为这个理由进不来的idol。”
“Sm大楼太像电视剧场景了,我一进去就觉得自己像误入异世界的探子。”
wendy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那你这个探子,要不要先讲讲带来了什么机密情报?”
江予辰拍了拍包:“一首歌,一堆疑问,还有一颗即将爆炸的嗓子。”
wendy拿起一张空椅子坐到他旁边,“那~这颗嗓子,是要修复,还是要放飞?”
他想了想:“我想让它飞得很乱,但每次掉下来还能自己回正。”
wendy点点头:“那我们先从呼吸开始吧,先让它学会‘怎么落地’。”
训练正式开始,wendy首先让他闭眼感受自己的呼吸节奏。
“你的问题不是气不够,是气来得太快。你是在抢情绪,不是在释放它。”
江予辰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几次试着唱副歌都因为用力过猛而破音。
wendy却没急着纠正,只说:“你先别唱歌词。我们先用‘啊’这个元音拉长,看你哪一拍开始用喉咙撑。”
他照着做了,第一遍唱到第六拍就断了。
wendy走了过去,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肋下位置:“用这边,不是用脖子。”
那一瞬间,江予辰身子一僵。
他原本专注在呼吸练习上,被那一指触碰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痛,却很轻很准的,点到了某根神经。
他低下头掩饰脸上的泛红,声音闷闷的:“这里……好像有点痒。”
wendy没察觉他的异样,只认真点头:“那说明你还在用胸腔呼吸,得再往下。”
江予辰“嗯”了一声,耳尖却悄悄红了一圈。
他心里想道,真丢脸。 明明是来学唱歌的,怎么一点触碰就像高一生理课没听懂的转学生害羞了。
第二次,他唱到第八拍,声音还是颤。
第三次,他收得住了。
“感觉像是把情绪往肚子里藏,而不是直接冲出去。”江予辰自顾自的说。
wendy点头:“对,就是‘有情绪,但不让人看到你表演它’。”
紧接着,他们开始针对副歌一句句拆练,wendy让他用“内唱”的方式感受每个词的起落。
“你唱‘not anymore’的时候,像在宣告。你要学会让那句像叹息,而不是像控诉。”
江予辰在镜子前站了十分钟,只练这四个词。
他唱了第五次的时候,wendy忽然鼓掌:“刚刚那一版——你不是在唱给别人听,你是在唱给自己听。”
他眨眨眼,小声说:“我其实一直是唱给她听的。”
wendy没问“她”是谁,只是把耳机递过去:“那你也该唱得让她听懂。”
接下来一个小时,是情绪和技术反复拉扯的磨合战。 他终于找到了一种不再“推音”的方式—— 不是靠技巧抬高每一个音高,而是靠理解与信念让旋律落地。
wendy从气息开始帮他做打开练习,一边听他《weather》的副歌demo,一边轻声纠正:
“你用的气太急了,像是在证明自己情绪到了,反而是声音先碎。”
“你收尾音的位置有点硬,结尾别用喉咙推,留出一点空气。”
“你在讲‘我不再爱你’,那就别唱得像‘我不想输’。”
他们停下来喝水时,wendy又补了一句:
“你声音很有颗粒感,这是优点,但要学会控制它。”
江予辰一边点头一边记笔记,指节因为紧握笔而泛白。
这不是第一次他向人请教。 但这是第一次,有人能把他卡住的声音难点,拆解得这么温柔又精准。
他试着重新演唱副歌第二段,轻轻压住情绪,收得更干净。
wendy点头:“这样就对了。”
“你不是在表达情绪,而是让听的人自己进去了。”
训练进行了两个小时,wendy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饭点,于是她提议道:“去体验一下我们Sm的食堂吧?我们那边今天有咖喱饭和冷面。味道很不错哟”
江予辰点了点头:“听起来比练高音好多了。”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Sm的员工食堂,刚排完队端着餐盘找座位,旁边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低沉男声:“你们两个,一起过来坐吧。”
他和wendy转头一看——是李秀满。
wendy先鞠了一躬,江予辰连忙跟上,跟着打招呼:“李代表好。”
三人入座以后,只见李秀满夹了一口冷面,语气像是随口问起:
“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参与了我们那首《Next Level》的改编。”
江予辰轻轻点头:“内。主要是前奏和鼓线,还有b段的结构。”
“我知道。”李秀满笑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道,“那段反拍的808,我一听就知道不是我们内部惯用的逻辑。像是……一块刻意嵌进去的石头。”
江予辰放下筷子,语气坦然:“我只是觉得,如果所有的音都太规整,就会变成一段‘好听的背景’。aespa不该只是好听。”
李秀满盯着他看了两秒,眼神从原本的和气,忽然透出一丝兴趣的味道:
“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没选你吗?”
“因为我说我不跳舞吗。”江予辰半开玩笑地回。
“因为你说你写的是情绪。”李秀满点点头,“那时候我没理解,以为你是懒。但现在我知道——你写的情绪,像一把刀子一样。”
他顿了顿,笑着补了一句:
“那把刀在我们那首歌里,捅得挺准。”
饭桌一时沉默,wendy抿着嘴偷笑没说话。
李秀满喝了口汤,忽然看向wendy,又转向江予辰,若有所思地说:
“宁宁是个好孩子。”
“她跟我提起你的时候,说了一句让我印象很深的话。”
他微微一笑,模仿着他的语气:“‘他写的歌不是给你们听,是给我们唱的。’”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小孩瞎吹捧,但听完你写的那版《Next Level》之后,我信了。”
“她赌了一把,而你,也没让她们失望。”
李秀满顿了顿,看着江予辰:“所以你这风,吹起来不只是自己的事——有人在后头为你举旗。”
李秀满继续说道:“我很少对年轻人讲太多。但我觉得你有个很不K-pop的点——你不是在‘写得好听’,你是在赌你自己。”
“像《Next Level》那首,如果副歌没爆起来,按理我们是要回锅重编的。结果你写的那段rap反而成了全曲记忆点。”
他看向江予辰,语气依旧轻描淡写:
“我本来只是想找个填cd尾曲的人。现在我开始觉得,主打部分也不是不可以再赌一次。”
江予辰愣了愣:“您是认真的吗?”
李秀满笑着摇头:“我是说着玩的。”
但他说这话的语气,和他刚才赞《Next Level》的语气一模一样。
wendy抬起头看向江予辰,眼神里分不清是惊讶还是提醒。
江予辰没多说什么,只是低头把剩下的冷面吃完。
回到训练室以后,他们一直练到晚上。
练声最后一次做延长音练习时,江予辰闭着眼,轻轻拉出那句:“I don’t love you, not anymore——”
那句长音尾音微颤,却像穿透训练室的某种结界。
wendy没说话,只是点头。
江予辰笑了出来:“这次像是我真的不爱了。”
wendy答:“对,也像是真的唱懂了。”
江予辰揉揉嗓子,回头看那堵Sm训练室标志性的落地镜。
镜子里,他还是穿着那件军绿色外套,头发因为练习散乱。
但他很清楚,从声音的角度看—— 自己,比早上出门时,更完整了一点。
他收好笔记本,抱起包,wendy走过去,伸手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你今天真的进步很多。”
江予辰笑了一下:“我回去可能还要再唱十遍。”
wendy点头:“那就唱十遍,但记得——不是唱给我听,是唱给你自己听。”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要知道,你不是为了赢别人,是为了把那个‘不想输的你’,唱清楚。”
江予辰看着他,轻轻鞠了一下身。 “谢谢你,前辈。”
wendy摆摆手:“唱功的事我可以教,但情绪是你自己带进来的。”
“你要是能把今天这些情绪,全带上舞台,那首歌会比现在还要烈。”
两人一起走到门口,wendy帮他按了电梯,门开的一瞬间,江予辰突然说:
“你之前说,声音是风的羽毛。那我今天才知道,我之前唱的根本不算风。”
wendy看着他笑:“那今天就是第一阵风。”
江予辰从后门离开Sm的时候,耳边还有回音。 外头夜色已深,街灯把地面晕染成模糊的光斑。
他忽然明白, 要唱得“像风吹过”,其实不是把情绪推到极致, 而是让它自然地流动——不需要控制,却处处可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