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珈蓝就势一滚,躲开刀锋,然后爬起身,朝着巷子深处狂奔。
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和身后追兵的脚步声。
她拐过一个转角,忽然看到一扇半掩的破旧木门。来不及多想,她闪身钻了进去,反手将门闩插上。
屋内昏暗潮湿,弥漫着一股霉味。云珈蓝背靠着门板,胸口剧烈起伏,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她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分头找!她跑不远!\"
脚步声渐渐远去,云珈蓝刚松了口气,忽然察觉到屋内有人。她猛地转身,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眼睛。
\"五哥?\"她惊愕地睁大眼。
裴云宣正坐在轮椅上,一袭玄色锦袍纤尘不染,与这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他手中把玩着一枚白玉扳指,神色平静。
\"七弟妹,\"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巧遇。\"
云珈蓝敏锐地注意到,在她闯入的瞬间,一个黑影从后窗一闪而过。
外面追兵的脚步声再次逼近。云珈蓝来不及细想,快步上前,一把推过裴云宣的轮椅,将他藏起来。
裴云宣一惊,但顺从地没有出声。
\"你受伤了。\"待脚步声分散后,他低声道。
“小伤而已,无碍。”云珈蓝道。
裴云宣点点头。
脚步声忽又逼近。云珈蓝屏住呼吸,紧紧握着手中匕首,将裴云宣护在身后。
\"砰!\"
木门被狠狠踹开,两名黑衣人持刀冲了进来,目光阴冷地扫视着屋内。云珈蓝藏身于阴影处,屏住呼吸,伺机而动。
\"人呢?\"其中一人低声咒骂,\"明明看到她跑进来了!\"
另一人冷笑:\"翻!她跑不了!\"
就在他们背对云珈蓝的瞬间,她猛然跃出,匕首寒光一闪,直刺向其中一人的后心!
\"噗嗤——\"
刀刃入肉,那人闷哼一声,踉跄倒地。另一人反应极快,反手一刀劈向云珈蓝!她侧身避过,匕首横削,逼退对方。
\"找死!\"刺客怒喝,刀锋凌厉,招招致命。
云珈蓝不善武功,动作稍滞,被对方一刀划破肩头,鲜血顿时浸透衣衫。
她咬牙忍痛,回忆着裴嬴川杀人的模样,不退反进,匕首直取对方咽喉!
刺客没料到她如此狠绝,仓促间横刀格挡,云珈蓝抓住机会,匕首狠狠刺入他的胸口!
\"呃——\"刺客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倒下。
云珈蓝喘息着,握匕首的手微微发抖。她迅速检查两名刺客,确认他们再无威胁后,才转身看向裴云宣。
他仍坐在轮椅上,神色淡漠,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似在计算着什么。
\"五哥,我们得赶紧离开。\"她低声道。
裴云宣抬眸看她:\"好。\"
云珈蓝没心思与他客套,推着他的轮椅迅速往后门移动。然而,就在她刚踏出门槛的瞬间,一道寒光骤然袭来!
\"小心!\"裴云宣突然冷喝。
云珈蓝猛然侧身,一柄飞刀擦着她的脸颊划过,深深钉入门框!她瞳孔骤缩,抬眼望去——
巷子尽头,数十名刺客正冷冷盯着她,手中寒光闪烁。
但是,刺客似乎穿过她,看向了她的身后。仿佛她背后的裴云宣是个叫他们畏惧的存在。
云珈蓝来不及细想,再次抄出带血的匕首,将裴云宣挡在身后。
“杀——\"
刺客们一拥而上!
她咬牙迎战,匕首划破雨幕,寒光闪烁间,又一名刺客捂着喉咙倒下。但对方人多势众,很快,她的后背被狠狠劈中一刀!
云珈蓝闷哼一声,踉跄跪地,眼前阵阵发黑。
\"七弟妹。\"裴云宣微微蹙眉,\"够了。\"
云珈蓝强撑着抬头,还未来得及细想裴云宣是在和谁说话,便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珈蓝!\"
是临海。
而临海身边,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下一息,箭矢破空而来,数名刺客应声倒地。裴嬴川一袭玄甲,手持长剑,带着亲卫如狂风般冲杀而至。
云珈蓝终于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向后倒去。
裴云宣顺势稳稳接住了她。他蹙紧双眉,刚要说话,就看见裴嬴川的乌蟒剑向他飞来。
裴云宣抬手,抽出腰间软剑一挡,强大的内力居然震歪了裴嬴川的剑。
临海顾不得他们,提裙往云珈蓝的方向跑来。
她定睛看向云珈蓝身上的伤。
云珈蓝躺在裴云宣怀中,鲜血不断从她后背的伤口涌出,脸色惨白如纸,唇边溢出一丝血迹,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临海长公主扑到跟前,颤抖的手指轻轻拨开云珈蓝被血黏住的衣衫,倒吸一口冷气。
那道刀伤从右肩斜贯至左腰,深可见骨,皮肉外翻,鲜血汩汩而出。
\"快拿金疮药来!\"临海厉声喝道,迅速撕下自己的袖口按压在伤口上,可鲜血转眼就浸透了布料。
另一边,裴嬴川的剑尖直指裴云宣咽喉,眼中翻涌着滔天杀意。
临海完全没有注意到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听到裴嬴川突然暴起,长剑如龙直取裴云宣心口!裴云宣轮椅急转,软剑如银蛇吐信,两剑相击迸出火花。
\"住手!\"临海厉喝,\"珈蓝快不行了!\"
裴嬴川闻言身形一滞,转头看向云珈蓝。
她的唇色已经泛青,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那一瞬间,他眼中闪过前所未有的慌乱。
\"让开。\"裴嬴川收剑上前,一把将云珈蓝从裴云宣怀中夺过。他的手指按在她颈侧,感受到微弱如游丝的脉搏,脸色更加阴沉。
裴云宣整了整被血染红的衣袖,淡淡道:\"她失血过多,需要立即......\"
\"闭嘴!\"裴嬴川抱起云珈蓝,转身大步走向马车。
临海快步跟上,在经过裴云宣时脚步微顿,低声道:\"五哥,你袖口沾了刺客的血。\"
裴云宣低头,看到自己袖口内侧确实溅上了几点血迹。那是方才云珈蓝与刺客搏斗时溅到的。他若有所思地摩挲着那几点血迹,抬眼时正好对上临海复杂的目光。
\"临海,\"他轻声道,\"你觉得...我会害她吗?\"
临海没有回答,转身追上了裴嬴川。
马车内,裴嬴川将云珈蓝小心地放在软榻上。她的伤口仍在流血,身下的锦褥很快被染红。
随行的军医手忙脚乱地处理伤口,额头渗出冷汗:\"王爷,王妃伤得太重,恐怕......\"
一个女子,千里迢迢来寻他。还没到地方,就弄了一身的伤。
她逞什么强?!
\"救不活她,本王要你们陪葬!\"
裴嬴川握住云珈蓝冰凉的手,恶狠狠道。
就在这时,云珈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同心蛊将她的痛楚一丝不落地传到裴嬴川身上。
“嬴川......”临海担忧道。
裴嬴川双目血红,似一头即将失控的猛兽,又似暴风雨来临的前夕。他看了临海一眼,又看了看云珈蓝。
突然,裴嬴川将乌蟒剑重重一扔,大声道:
“你自作什么主张?!你带她来干什么?!”
裴嬴川第一次对长姐说了重话。
语气匆匆,满含怨怒。
临海不可置信了一瞬。她本身脾气就算不得好,如今本就烦躁,被裴嬴川这么一挑,当即也生起气来。
“我自作主张?!你自己私下江南,连跟何柔嘉都道别了,独独没有跟她道,你没有自作主张吗?!”
临海越说,越觉得气愤。
“裴嬴川,你已经二十有三了!也该通事理了吧?!夫妻之间,就算闹别扭,就算吵架,你也不能不告而别,独独把她丢在府里啊?!”
裴嬴川本就说不过她,如今理亏,更觉挤不出话。
临海的指尖快戳到裴嬴川头上去了:“宸王对你有救命之恩,你照顾宸王妃,照顾宸王世子,我都能理解,但你要搞清楚谁才是你的王妃啊?谁家夫君出门,不跟自己妻子说,反而跟自己长嫂说的?”
“珈蓝一个女子,在大庆举目无亲的。你要是不喜欢她,跟我说,我请旨叫你们和离,我带她找个更好的大庆男儿,不好吗?何必这样叫人难受?”
“你说好不好,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