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河市最高档的“云顶”私人会所顶层,水晶吊灯流淌着蜜色的光。空气里浮动着昂贵香槟的气泡、顶级雪茄的醇厚,以及……一种更为隐秘的、名为“猎物”的甜腥气息。
林晚晚慵懒地陷在丝绒沙发里,天鹅颈优雅地微仰,指尖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粉钻,在暧昧光线下折射出令人心醉神迷的碎芒。这是刚从第三任“前夫”——那个痴迷收藏珠宝的房地产新贵手里分到的。耳边是姐妹们压低的、带着胜利余韵的娇笑。
“晚晚姐,这次‘项目’周期真短,才八个月,净赚两套江景大平层加这石头,效率惊人啊!” 穿着香奈儿最新套装的苏茜晃着酒杯,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贪婪与崇拜。
“那个蠢画家呢?听说为了给你办画展,把祖传的老宅子都抵押了?” 另一边,把玩着新到手的法拉利车钥匙的秦曼曼嗤笑一声,红唇如血。
林晚晚抿了一口杯中金黄的液体,笑容像淬了毒的蜜糖,眼底却是一片冰封的算计:“艺术家嘛,最是好骗。给他点虚无缥缈的‘灵感缪斯’光环,再适时地‘理解’他无人欣赏的‘痛苦’,等他掏心掏肺掏空家底,再告诉他‘灵魂无法共鸣’……啧,分手费自然水到渠成。下一个目标,”她目光流转,精准地落向不远处一个独自品酒、衣着低调却难掩贵气、鬓角微霜的中年男人,“看到那位‘王董’了吗?做实业的,丧偶三年,独子国外……保守估计,身家这个数。”她比了个手势。
包厢里响起一阵心照不宣的、如同蛇类吐信般的轻笑。她们是一个没有契约却牢不可破的同盟——“红妆社”。成员皆是林晚晚精挑细选、心狠貌美的“精英”。她们的目标明确:以爱为饵,婚姻为网,专钓那些渴望温暖港湾、却疏于防备的有钱男人。用最短的时间,榨取最多的财富——房产、股权、现金、珠宝、奢侈品……然后,在男人最情浓意切、防备最松懈时,精准地引爆“性格不合”、“感情破裂”、“没有安全感”等等精心设计的炸弹,拿着丰厚的“青春损失费”或“离婚财产分割”,全身而退,寻找下一个“优质项目”。道德?良心?在足以买下整个奢侈品专柜的财富面前,轻如鸿毛。
“姐妹们,”林晚晚放下酒杯,粉钻的光芒在她眼中跳跃,“记住我们的规矩:目标精准,快进快出,绝不纠缠,不留后患。男人嘛,不过是供养我们奢华的提款机。这世上,只有握在手里的钱和珠宝,才不会背叛我们。”
酒杯清脆碰撞,猩红的酒液晃动,映照着几张如花笑靥,也倒映着她们脚下,那无形中早已堆积如山的怨念与血泪。
王董果然如林晚晚所料,是个看似精明、内心却渴望填补空虚的“肥羊”。不到半年,在“红妆社”姐妹们轮番上演的“偶遇”、“知心”、“温柔陷阱”下,他迅速沦陷于林晚晚精心编织的情网。一场耗资千万、轰动全城的世纪婚礼在月河湾游轮上举行。林晚晚穿着价值连城的古董蕾丝婚纱,美得惊心动魄,挽着王董的手臂,接受着全场的艳羡与祝福。她颈间那条镶嵌着稀世蓝钻的项链,正是王董母亲当年的遗物,象征着“家族的认可与传承”。
婚后,林晚晚的“表演”炉火纯青。她是温柔体贴的娇妻,是打理庄园的女主人,更是王董疲惫时最解语的红颜。她不动声色地引导王董修改了遗嘱,将大部分股权和数处核心不动产,悄然加上了她的名字。同时,她开始若有若无地抱怨王董忙于工作、忽视家庭,制造裂痕。王董心怀愧疚,更是大把砸钱弥补,名车、珠宝、私人飞机使用权……源源不断。
就在林晚晚觉得时机成熟,准备收网引爆“情感危机”的前夕,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发生了。
那是一个闷热得令人窒息的夏夜,没有一丝风。林晚晚从一场奢华的慈善晚宴归来,微醺,戴着新拍得的古董翡翠耳坠,志得意满。她屏退佣人,独自走进庄园深处那个恒温恒湿、安保森严的私人收藏室。这里是她的“战利品陈列馆”,每一件珠宝、每一份产权文件、甚至每一张巨额支票的复印件,都诉说着一个被她榨干、抛弃的男人的故事。她喜欢在夜深人静时独自欣赏,感受那种掌控一切的、冰冷的快意。
水晶罩内,王董母亲那条蓝钻项链在射灯下流淌着幽深如海水的光芒。林晚晚伸出手指,隔着冰冷的玻璃,轻轻描摹那璀璨的轮廓。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玻璃的瞬间——
“滴答……”
一声极其轻微的水滴声,在死寂的收藏室里突兀地响起。
林晚晚皱眉,以为是恒温系统冷凝水。然而,那声音并未停止。
“滴答……滴答……”
声音清晰,粘稠,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节奏感,仿佛就在耳边。
她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她收藏的那些珠宝,在灯光下沉默地闪烁着冰冷的光。
“谁?!”她厉声喝问,声音在空旷的室内激起轻微回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无人应答。只有那“滴答”声,固执地持续着。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酒意瞬间醒了三分。林晚晚强自镇定,走到门边检查安保系统。一切正常,绿灯闪烁。
她松了口气,暗笑自己疑神疑鬼。然而,当她再次将目光投向那条蓝钻项链时,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只见那晶莹剔透的水晶罩内部,不知何时,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诡异的红雾!像稀释的血水,缓缓弥漫。更恐怖的是,那红雾之中,项链幽蓝的钻石光芒里,竟隐隐约约地倒映出一张扭曲变形、充满怨毒的脸!那张脸……赫然是王董前妻——那个据说因产后抑郁而跳海自杀的女人!她的眼睛空洞地大睁着,嘴角却咧开一个极其怨毒的笑容,海水般幽蓝的钻石光芒仿佛成了她眼中流淌的泪水!
“啊——!!!”
林晚晚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一个展示柜!稀里哗啦,价值连城的古董瓷器碎了一地!
“滴答……滴答……” 水滴声骤然加剧,变得如同暴雨倾盆!整个收藏室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墙壁上、天花板上,无数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如同活物般凭空渗出、流淌、汇聚!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深海淤泥的咸腥腐臭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在明灭不定的、如同鬼域般的光线下,林晚晚惊恐地看到,那些流淌的血水中,缓缓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痛苦、却又无比熟悉的脸!
有被她骗光家产、最终在破旧画室里割腕的落魄画家,他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收藏室里那幅署着他名字、却被她当作“爱情纪念”挂起来的赝品油画;
有那个肥胖油腻、送了她无数珠宝却在她提出分手后心脏病突发死在酒店床上的暴发户,他青紫浮肿的脸上,还残留着临死前错愕与不甘;
有那个儒雅的老教授,被她卷走毕生积蓄和唯一住房后,在寒冬的街头长椅上冻僵,此刻他僵硬的脸上覆盖着冰霜;
甚至……还有最早那个被她哄骗着在保单受益人栏写下她名字、然后“意外”车祸身亡的初恋男友,他破碎的头颅在血水中沉浮,一只眼球挂在碎裂的颧骨上,直勾勾地“望”着她……
无数双充满极致怨毒的眼睛,穿透流淌的血水,死死地盯在林晚晚身上!无数双苍白浮肿、指甲断裂的手,从血泊中伸出,抓向她穿着昂贵丝绒晚礼服的脚踝!冰冷刺骨的怨念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她的灵魂!
“还我命来……”
“还我的钱……”
“还我的房子……”
“还我的画……”
“还我的……心……”
无数重叠的、充满血泪的怨毒嘶吼,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林晚晚的耳膜和神经!巨大的恐惧瞬间击溃了她所有的理智和算计!
“不!滚开!不是我!不是我!”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挥舞着双手,疯狂地踢打着那些抓来的鬼手,昂贵的晚礼服被污血和淤泥浸透,高跟鞋甩飞,披头散发,状若疯魔。她只想逃离这个地狱!
她跌跌撞撞地扑向收藏室厚重的合金门,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嘶喊着救命!然而,门外的世界一片死寂,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整个庄园,如同沉入了最深的海底。
就在她绝望拍门之际,身后那如同暴雨般密集的“滴答”声和怨魂的嘶吼,骤然消失了。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林晚晚的动作僵住,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她极其缓慢地、带着无尽的恐惧,一寸寸地回过头。
收藏室内的灯光不知何时变成了惨淡的幽绿色。那些流淌的血水和恐怖的鬼脸,全都消失了。她的“战利品”依旧静静地躺在陈列柜里,只是蒙上了一层阴森的绿光。
然而,在房间正中央,那片刚才汇聚了最多血水的地板上,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三个人影。
她们穿着和林晚晚一模一样的、沾满污血和淤泥的破烂晚礼服,披头散发,脸色青灰,眼神空洞,如同三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
是苏茜!秦曼曼!还有……她自己,“林晚晚”!
三个“林晚晚”僵硬地抬起头,用那空洞死寂的眼睛,“看”向门口真正的林晚晚。嘴角极其缓慢地、同步地向上咧开,露出一个僵硬诡异、如同画上去的、一模一样的笑容。
真正的林晚晚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极致的恐惧让她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冰冷!刺骨的冰冷!
林晚晚猛地“睁眼”,发现自己并非躺在庄园昂贵的地毯上,而是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粘稠腥臭的黑暗泥沼之中!身体沉重异常,被散发着浓烈血腥和淤泥腐臭的冰冷污泥包裹、拖拽,每一次挣扎都只会陷得更深。口鼻被污秽堵塞,窒息感如同无数只手扼住喉咙。
“哗啦——!”
一条冰冷滑腻、布满吸盘的巨大黑色触手,如同来自深渊的魔物,猛地从泥沼深处探出,狠狠缠住了她的腰肢!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将她如同一条死鱼般,硬生生从污浊的泥潭中拔了出来!
“噗通!”
她被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那地面光滑如镜,却是由无数张扭曲变形、痛苦哀嚎的人脸紧密拼凑而成!每一张脸都无比熟悉——全是她那些“前夫”和受害者!他们的五官在镜面下蠕动、嘶喊,冰冷刺骨的怨念透过镜面,直刺她的魂体!
林晚晚惊恐地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巨大到望不到边际的殿堂,穹顶高悬,燃烧着幽绿色的鬼火。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怨气、血腥和一种……金属与皮革摩擦的冰冷味道。
“肃静——!”
一个如同万钧雷霆、又似万鬼齐哭的恐怖声音,在空旷死寂的殿堂中轰然炸响!震得林晚晚魂体几欲溃散!
她惊恐地抬头望去。
大殿尽头,九级由森森白骨垒砌而成的台阶之上,矗立着一张巨大无比、仿佛由整块幽冥黑玉雕琢而成的案台。案台后方,端坐着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身影!
祂穿着仿佛用凝固的暗血与深渊夜色织就的厚重袍服,袍服上,无数细小的、痛苦哀嚎的魂影如同活物般挣扎蠕动。祂的面容笼罩在一片不断翻涌、变幻的混沌阴影之中,只能勉强看到两点如同燃烧着九幽业火的猩红光点,那是祂的眼睛!目光所及之处,空间都在扭曲哀鸣!祂的双手枯槁如亿万年的古木,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指甲尖锐弯曲如同淬毒的镰刀。右手握着一柄巨大无比的、通体缠绕着漆黑锁链与哀嚎魂影的**孽镜铡**!铡刀上凝固着层层叠叠、永不干涸的污血!左手则按着一本巨大无比的、封面仿佛是人皮绷制、边缘不断渗出粘稠黑血的**孽债簿**!
案台两侧,侍立着两排身形高大、面目模糊扭曲、散发着滔天煞气的鬼影。有的手持染血的钩索,有的捧着燃烧绿焰的油灯,有的拖着沉重的镣铐……它们的存在,仅仅是目光扫过,就让林晚晚的魂体如同被亿万根冰针刺穿!
这里是……孽债阴司!主座上那位,是执掌一切因果报应的——孽债阴司主判!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林晚晚。她瘫软在那张由无数痛苦人脸拼成的“孽镜台”上,抖得像狂风中的落叶。
“罪魂——林晚晚!”主判那如同万鬼齐哭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碾碎灵魂的重量。祂左爪猛地一拍那本人皮孽债簿!
“嗡——!”
孽债簿封面的人皮剧烈蠕动起来,无数狰狞的血色符文浮现!书页无风自动,哗啦啦疯狂翻动!最终停在一页,上面用浓稠如血、散发着刺鼻腥臭的墨汁,勾勒出三个扭曲蠕动、怨气冲天的名字:**林晚晚、苏茜、秦曼曼**!
名字之下,无数细小的血字如同沸腾的蛆虫般涌现、跳动、连接成令人头皮发麻的债条:
“张某某,骗婚谋财,致其家破人亡,积欠**血肉债三千斤,骨髓债十斗**……”
“李某某,谋夺画作产权,致其绝望自戕,积欠**精魂债一缕,皮囊债一副**……”
“王某某(画家),诱骗祖产,致其潦倒冻毙,积欠**骨殖债一副,心血债三升**……”
“赵某某(王董前妻),因尔介入,怨气缠身,间接致其殒命,积欠**心头血债一万**……”
“王某某(王董),谋夺家产,毁其家声,积欠**祖荫福泽十世,家宅气运百年**……”
密密麻麻的债条,层层叠叠,如同无数条狰狞的血色锁链,将“林晚晚”三个字死死缠绕、勒紧!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段血泪斑斑的孽债!猩红的数字在债条上疯狂跳动、累积,最终汇聚成一个庞大到足以令日月无光的恐怖数额!
“尔等以红妆为刃,以情爱为毒,行骗婚诈财之恶业!视人伦为草芥,贪欲熏心,罪孽滔天!”主判的声音如同亿万道雷霆在殿堂中滚动,震得孽镜台都在嗡鸣,台下那无数痛苦的人脸发出更加凄厉的哀嚎!“今押至孽债阴司,孽镜台前,尔等罪状,无所遁形!”
主判猩红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烙铁,狠狠刺向孽镜台。光滑的镜面瞬间荡起涟漪,清晰地映照出林晚晚生前的种种罪行:
她巧笑倩兮,依偎在画家身边,哄骗他在产权转让书上签字,眼中却是冰冷的算计;
她梨花带雨,对着暴发户哭诉“前男友纠缠”,诱使他签下巨额保单;
她一脸“深情”地接过王董母亲那条蓝钻项链,转身却露出得逞的狞笑;
她在“红妆社”的秘密聚会上,冷笑着将一份份受害者资料丢进粉碎机……
一幕幕,纤毫毕现!她所有的伪装、算计、狠毒,在孽镜台前暴露无遗!那镜中自己的影像,眼神贪婪而狰狞,嘴角带着令人心寒的得意,哪里还有半分人样!
“不……不是这样的……”林晚晚看着镜中那个陌生的、丑陋的自己,发出绝望的呜咽。她想辩解,想推脱,可在那双猩红目光的注视下,在那孽镜台无可辩驳的映照下,所有的谎言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铁证如山,罪无赦赦!”主判的声音带着最终审判的冰冷威严,祂那覆盖着青黑鳞片的右爪,缓缓抬起那柄缠绕着无数哀嚎魂影、流淌着污血的巨大**孽镜铡**!
铡刀的阴影,如同死亡的幕布,瞬间笼罩了林晚晚!
“依《孽债阴司律》,判——!”主判的声音如同丧钟,敲响在死寂的殿堂,“**剥尔等红妆伪皮!抽尔等贪欲之筋!剔尔等巧言之舌!剜尔等蛇蝎之心!尔等所贪所夺之财帛,皆化利刃,反噬己身!所欠之血肉骨殖精魂福泽,百倍偿之!**”
“轮回——**无间红妆狱**!永世沉沦,不得超脱!”
“行刑——!!!”
“不——!!!”林晚晚发出撕心裂肺、魂飞魄散的惨嚎!
然而,一切都晚了。
两侧侍立的高大鬼影如狼似虎般扑上孽镜台!冰冷的、带着倒刺的鬼爪狠狠抓住林晚晚的魂体!
“嗤啦——!”
第一爪,狠狠撕下她身上那件象征奢华的、沾满污血的破烂晚礼服!一同被撕下的,还有一层薄如蝉翼、却散发着脂粉香气的“皮”!那是她精心维持的美丽伪装!剧痛如同灵魂被撕裂,暴露在空气中的魂体瞬间变得丑陋不堪,布满了贪婪的褶皱和怨毒的斑点!
“呃啊——!” 惨叫声未落。
“噗嗤!”
第二爪,如同烧红的钢钩,精准地刺入她的脊柱,狠狠一抽!一条闪烁着七彩迷幻光芒、却散发着无尽恶臭的“筋”被生生抽出!那是她赖以蛊惑人心的贪欲之筋!抽离的瞬间,她感觉支撑自己存在的某种核心力量瞬间崩塌,魂体如同烂泥般瘫软下去!极致的虚弱和痛苦让她连惨叫都发不出,只剩下嗬嗬的抽气声。
“嗬……嗬……”
第三爪,捏开了她因痛苦而大张的嘴!一根如同淬毒匕首般的骨钩探入,精准地钩住了她的舌头!猛地向外一拽!
“噗——!”
一条沾满粘稠黑涎、不断扭曲、如同毒蛇般的“舌”被连根拔起!那是她巧言令色、编织谎言的巧言之舌!拔舌的剧痛让她魂体剧烈抽搐,口中喷出大股污秽的黑气,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剩下无声的、绝望至极的痉挛。
“呜……呜……”
最后一爪,覆盖着青黑鳞片、指甲如刀的鬼爪,带着审判的冰冷,狠狠插入了她魂体的胸膛!没有鲜血,只有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气喷涌而出!鬼爪在胸腔内猛地一掏!
“啵!”
一颗东西被掏了出来!
那不是心脏!而是一颗不断搏动、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却被无数污秽血管缠绕的——**钻石**!鸽子蛋粉钻!蓝钻!翡翠……无数她生前骗来的、视若生命的珠宝,此刻竟如同恶瘤般生长、融合成了一颗畸形丑陋的“心”!这颗“钻石心”表面布满了贪婪的纹路,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铜臭和冰冷的算计!
“呃……” 林晚晚的魂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离水的鱼,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那颗被掏出的、属于自己的“心”,那曾经是她所有欲望的凝结。
“以尔等所贪之刃,偿尔等所欠之债!”主判冰冷的声音如同法则。
那颗被掏出的“钻石心”,在鬼爪中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光芒!光芒化作无数道细小的、锋锐无比的钻石利刃,如同暴雨般,倒卷而回,狠狠射向林晚晚那瘫软在孽镜台上、被剥皮抽筋拔舌剜心后的残破魂体!
“噗噗噗噗噗——!”
密集的、令人牙酸的穿透声响起!
无数钻石利刃,带着她生前最渴望的璀璨光芒,精准地穿透她魂体的每一寸!每一道穿透,都对应着孽债簿上一条血红的债条!利刃上附着的冰冷怨念,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灼烧、撕裂着她的魂体本源!将“偿还”的痛苦,百倍、千倍地烙印在她每一丝残存的意识里!
“嗬……嗬嗬……” 林晚晚的魂体在无数钻石利刃的攒射下剧烈颤抖、扭曲、变形,像一块被钉穿的破布。痛苦已经超越了极限,意识在毁灭性的冲击下彻底破碎、湮灭。最后残存的感知,只剩下永恒的、无休止的、被自己最渴望之物凌迟的剧痛,以及主判那如同亘古寒冰般的声音在灵魂深处最后的回荡:
“轮回无间红妆狱……永世沉沦……”
……
意识在无边的痛苦与混沌中沉浮了不知多久,仿佛亿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林晚晚再次“清醒”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极其诡异的地方。
这是一个狭窄、逼仄的空间,四壁和头顶都覆盖着触手冰凉、纹路却极其熟悉的东西——**大红锦缎**!上面绣着繁复的龙凤呈祥、鸳鸯戏水图案。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劣质脂粉香气、陈年霉味,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腻血腥气。
她身上穿着沉重无比、针脚粗劣的**大红嫁衣**,头上蒙着厚厚的大红盖头。盖头沉重,边缘粗糙,磨蹭着她(魂体?)的皮肤(如果还有的话),遮挡了所有视线。
身下在摇晃,伴随着一种单调而沉闷的“吱呀……吱呀……”声,像是破旧车轴在转动。
她……似乎在一顶花轿里?
不!这感觉不对!花轿空间不会如此狭窄压抑,仿佛一个钉死的棺材!而且……为什么如此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没有喜庆的唢呐,没有喧闹的人声,只有那单调得令人发疯的“吱呀”声,以及自己(魂体?)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如果还能呼吸的话)。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如果还有心脏的话)。
突然!花轿猛地一震,停下了!
轿帘似乎被从外面粗暴地掀开一角,一股带着浓烈硫磺味和土腥气的阴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她头上的红盖头剧烈晃动。
一个冰冷滑腻、如同毒蛇般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恶意,贴着轿帘缝隙钻进她的“耳朵”:
“新娘子——到地方了!该下轿——拜堂成亲咯——!”
林晚晚(或者说,这个被困在红妆嫁衣里的意识)浑身剧颤!她本能地想要尖叫,想要抗拒!然而,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也完全不受控制!
一股无形的、冰冷而强大的力量攫住了她!她像一个真正的、僵硬的提线木偶,被那股力量操控着,极其僵硬地、一步一步,挪出了那顶狭窄压抑的“花轿”。
盖头遮挡了视线,只能透过粗糙布料的缝隙,看到脚下是冰冷坚硬、布满裂痕的黑色石板。空气阴冷刺骨,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腐烂气息。
她被那股力量牵引着,向前踉跄行走。四周似乎有无数影影绰绰的“影子”,它们沉默着,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怨毒和……贪婪的窥视感。仿佛在等待一场好戏的开场。
前方,隐约可见两团幽绿摇曳的灯火,如同野兽的眼睛。
她被强行按着,跪倒在冰冷坚硬的石板上。膝盖传来碎裂般的剧痛(魂体?)。那股操控她的力量,按着她的头颅,狠狠地向地面磕去!
“砰!”
额头(魂体?)撞击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一股冰冷粘稠的液体(是血吗?)顺着盖头内沿流下,糊住了她的“视线”。
“一拜天地——!” 那个毒蛇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残忍的戏谑。
紧接着,她的头颅再次被那股力量狠狠按下!
“砰!”
“二拜高堂——!”
“砰!”
“夫妻——对拜——!”
第三次磕头,力道更大!林晚晚感觉自己(魂体?)的头颅几乎要碎裂开!冰冷的液体流得更多,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口鼻(如果还有的话)。
盖头被粗暴地掀开了!
林晚晚(的意识)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这哪里是什么喜堂?分明是一个巨大、阴森、燃烧着幽绿鬼火的刑房!墙壁上挂满了锈迹斑斑、沾满黑褐色污垢的刑具:钩子、锯子、铁刷、尖针……地面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暗红色液体。
而她跪拜的“高堂”位置,立着三个巨大的、扭曲的、由无数痛苦哀嚎的鬼脸强行融合而成的恐怖肉柱!肉柱上,三张她无比熟悉的、却因极致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孔正死死地“盯”着她——是苏茜!秦曼曼!还有……她自己,“林晚晚”!她们的嘴巴无声地大张着,仿佛在承受着永恒的酷刑!
而站在她面前,那个穿着破烂新郎红袍的“丈夫”……
祂的身形高大却扭曲,笼罩在翻涌的黑雾中。红袍之下,隐约可见无数蠕动纠缠的、苍白浮肿的肢体——全是那些被她抛弃、榨干的“前夫”们的残肢断臂!它们如同蛆虫般在红袍下蠕动、抓挠!祂的脸……不,那不能称之为脸,而是一个不断旋转、深不见底的旋涡!旋涡中心,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冰冷光芒的钻石、金块、车钥匙、房产证碎片……如同绞肉机里的残渣,疯狂地旋转、切割!每一次旋转,都散发出无尽的贪婪与怨毒!
“夫君”缓缓伸出一只覆盖着青黑鳞片、指甲尖锐的手。那手上,赫然托着一个巨大的、由无数钻石、黄金、珠宝熔铸而成的、边缘锋利无比的——**秤砣**!
秤砣上,用凝固的污血刻着三个扭曲的大字:**孽债秤**!
“夫人……” 一个由无数男人绝望哀嚎、怨毒诅咒混合而成的恐怖声音,从那旋转的珠宝漩涡深处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锯齿,刮擦着林晚晚的意识,“该……**称量心在**了……”
那只覆盖着鳞片的鬼爪,托着沉重无比的孽债秤砣,带着冰冷的、不容抗拒的毁灭气息,朝着林晚晚(魂体?)的胸膛,狠狠按了下来!
“不——!!!”
林晚晚的意识发出无声的、撕裂灵魂的尖啸!
孽债秤砣接触魂体的瞬间——
“噗嗤!”
冰冷的、锋利的金属边缘,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切入!没有物理的阻挡,只有魂体本源被撕裂、被称量、被那秤砣上无穷怨念和贪婪疯狂灼烧湮灭的极致痛苦!
“呃啊——!!!”
极致的痛苦让她(魂体?)猛地向上弓起,嫁衣在无形的力量下撕裂!孽债秤砣深深嵌入她的“胸膛”,疯狂旋转的珠宝碎片如同亿万把微型刀刃,在她魂体内部疯狂绞割!每一次旋转切割,都精准地对应着孽债簿上一条尚未偿清的债条!每一次切割,都伴随着一个受害者临死前绝望的哀嚎在她意识深处炸响!
画家割腕时鲜血滴落的声音……
暴发户心脏病发时喉咙里的嗬嗬声……
老教授冻僵前牙齿打颤的声音……
王董前妻坠海时灌入海水的窒息声……
王董发现遗嘱被篡改、蓝钻项链失踪时那声崩溃的怒吼……
无数声音汇聚成毁灭灵魂的洪流!钻石秤砣上的污血符文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将她的魂体映照得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残渣!
剧痛!永恒的剧痛!被自己最渴望之物凌迟的剧痛!在“拜堂成亲”的轮回里,永无止境!
幽绿的鬼火在刑房中无声跳跃。孽债秤砣深深地嵌在那具穿着破碎嫁衣、不断扭曲抽搐的魂体之上,缓缓旋转,发出细微而冰冷的、如同钻石相互刮擦的“沙沙”声。
刑房角落的阴影里,那个毒蛇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餍足的慵懒和冰冷的戏谑,如同对这场无休止酷刑的最终注脚:
“良配难求……夫人,您说……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