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漆黑
这里的黑暗异于夜晚，也不完全矛盾，我已经确认天空有月亮但却什么也看不见
那里应该存在的云、天空等任何景象，一样也没有存在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所有周围的树木都在燃烧，曾经建殿的位置现在只剩下灰烬和炭火
我的身体缓缓移动，但那并非出于我的意志我不停试图掌握身体的控制权，但它却丝毫不为所动
就在我迈出一步时，突然感觉有人抓住了我的脚踝回头一看，看到一个全身是血的男人
穿着白色衣服，衣上有梅花图样——中原众所周知的某个门派服饰标志
华山派(???)
是啊，这里果然是华山
昔日繁花似锦的一切已然化为灰烬，昔日盛景虽不复存在，但这个宗门仍旧守护陕西数百年
如今这悠久的历史痕迹已经彻底消逝
在那一瞬间，我才猛然醒悟
这是一场梦并且是一场极其残酷的噩梦
[为何要这般待我们!]
一名男子对我怒吼起来，我清晰地感受到他在话语之间的深深冤屈与怨气
他失去右臂，仅靠剩下的一只左臂紧紧抓住我的脚踝，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把我拉往自己这边
我看见他眼睛里的血红，犹如哭出血泪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究竟为什么要把我们推入这样的境地!!]
他几乎是竭尽全力怒吼出来的话语声如雷震，其身边遍地横尸，所有身穿武林服饰的人都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尸体中无论老幼都无一幸免，皆已气绝身亡
此外，他们的身体还被残忍肢解得凌乱不堪，景象触目惊心
[你还是人吗? 怎会有人穿上人的皮相却能做出如此残暴之事!]
长久以来始终保持沉默的身躯终于开口说出一句话来 一切都不由自主地从我的口中脱出
[周围持续不断的悲鸣，终于戛然而止了]
[什么?]
[你们曾经费尽全力敬仰的那位梅花仙, 已经遭到教主出手毙命了, 死了！]
[荒谬至极! 我堂堂华山之首，岂是那种区区天魔就能轻易抹杀的!]
[睁眼看看现实吧，那些你如此深情厚谊的师弟们全都死在我的手中了, 你难道还懵懂不知吗!]
别再啰嗦了，够了！给我闭嘴！
[你们根本一事无成，连反抗都无法做到，实在配不上称为名门这一尊荣称呼啊]
我缓缓解开铠甲，慢慢地跪下来，使自己的视线与那名男子平齐 在近距离观察下，我能深刻体会得到他在眼神中的复杂情绪
显而易见的是，那是一种深深的恐惧
[瞧瞧你的那些宝贝师兄弟们一个个是怎么死在我手中的？]
我伸出一手轻轻抚弄他的面颊，那只手沾满了他的师兄师弟们的鲜血
男子发出一阵细微骨头碎裂的声响，原来是在咬牙切齿，甚至几乎将牙齿咬得粉碎
华山的覆灭，以及你（梅花绝剑）落入这般境地，皆源于你们的软弱与无能！无论是华山也好，还是你，甚至梅花仙，概莫能外
住口，恶魔!背叛正道、背后捅刀的你，根本没有资格提及任何人的名字!
显然，我已经对这种废话感到厌烦，于是毫不留情地扭断了那男人的脖颈
如此一来，华山最后一个弟子的生命就此终结
噔嚓
血水如同池塘般蔓延开来，而在这血泊之中，隐约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我朝着脚步声的方向跪拜行礼
敢于直视她的双眼简直是妄想——我根本不敢抬头
她的存在感太过强大，以至于周围的空间仿佛都因此而扭曲变形，令人毛骨悚然
曾经坚如泰山的华山，在她的威慑力之下竟显得渺小不堪，几乎毫无存在感可言
只要稍微靠近他一步，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都会自动报警，警示着巨大的危险正在逼近
天魔
她本人以这个称号自诩
不错
尽管声音已然响起，却仍难以完全理解其中含义
这究竟是男性的低沉嗓音，还是女性特有的绵软声线？两者之间似乎难以分辨
她的声音浑厚有力却又带着一丝丝女性般轻盈柔软的独特韵味
随手一挥，天魔便朝我掷来某个东西
看上去就像是一颗从尸体上硬生生撕拽下来的老人头颅
真相令人绝望—这赫然是号称华山绝世高手的梅花仙之首级！
尽管未能让主事者彻底满意，但至少获得了片刻短暂的愉悦感
如果不是中原三尊者这样的顶级强者的对抗，就连被视为与天魔旗鼓相当的高手中，也不乏如此轻易丧命之人
没有任何激烈厮杀的痕迹，天魔面带平静地扫视四周，然后缓缓朝着我的方向迈步而来
看起来就如同一头绝望挣扎而终归徒劳的野兽一般
随即，她站到了我的面前
我感到胸口剧痛、呼吸急促，全身肌肉紧绷到极致，竟丝毫不能动弹
在这种场合下，为你除名之事无需本座再多费心思构想
现在多希望能够立刻醒来，哪怕只有一秒也好，只要能挣脱这个噩梦便足矣为什么要让我亲眼目睹这一切?
你
虽然隐隐约约听到了天魔的话语，但终究未能捕捉到句子尾部的内容
仇公子!
[从现在开始]
“少爷!”
魏雪儿的呼唤声将我唤醒
******************
刚才结束俱龙会的事务后，我正返回仇家的路上
“啊啊啊——!”
一从梦魇中挣脱出来，便赶紧命马车停下，仓皇跳下
内心翻江倒海般的不适让我再也忍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开始猛烈干呕
纵然今日未曾进食，胃部却依旧似有无穷无尽的污物要倾泻而出
“见鬼，见鬼!”
我浑身剧烈颤抖为何会突遇此梦境？
往昔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幕，我一直试图将其深埋心底，并佯装它们从未发生若有可能，我甚至渴望撕裂自己的记忆，将这一切抹消殆尽
就在此刻，我感到一只有力的手搭上了我的肩头我猛然回头，本能地狠狠握住那只手腕
接触之下，我才发觉那是魏雪儿温软纤细的肌肤她显然毫无防备，被我的举动惊呆当场
雪儿张口结舌地望向我，眼眸中满载疑惑与惶恐那一瞬间，她的神情竟与梦中那位男子注视我的眼神完美重合
我现下面容如何模样?
即使未能亲睹，我也大抵明白答案恐怕已是面目狰狞，狼狈不堪
此刻，我表情管理早已失效
我缓缓松开攥着的手腕，尽量平复呼吸魏雪儿则迅速收敛了自己的惊讶，强装平静，再次轻轻拍抚我的后背予以安慰
远处，一直随侍在侧负责护卫任务的无言察觉异常，飞速奔了过来
“少爷！您没事吧？需不需要找大夫瞧瞧？”
“不用了，我无恙这儿又怎会有大夫可寻？”
当前我们尚身处通向家族领地的山路之间，偏远之地根本难以觅得医者踪影
我仍旧大口喘息，然而躁郁的情绪丝毫未减
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关于华山派惨遭魔教屠戮的画面逐一浮现
那一日，乃是九大门派联手施展的强大剑阵在不足二十四小时内便轰然崩塌的历史性灾难之日
我曾无数次祈求这些过往能永久安息，如今却被区区一场噩梦轻易唤醒，令我羞愤难当
“就当它未曾发生过吧，反正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这句话，我每日不知反复默念多少次即便是在漫无目的地迈步，或静坐用餐之际，乃至每一次吸气与吐气之间，这话语都如同咒语一般萦绕脑际
“混账”
曾听闻，人类天生便是善于遗忘的生物可为何偏偏有些伤痛却始终挥之不去？
为何业障即便死去一次，依然无法彻底忘却？
时间流逝，心中的烦闷却迟迟未能平息无奈之下，只得凝聚全身内力，强行压制心绪波动
这样的做法显然效率低下，但为确保行程不受耽搁，也只能如此
运行《九炎火轮功》，体内渐生暖意
内力本就稀薄如斯，再因噩梦惊扰，还需用来稳定颤抖不已的身躯
那种复杂的情绪，实难用言语简单形容
“简直一个‘糟’字，我怎么如丧家之犬一般”
感到内心稍稍平复些许，便挣扎起身魏雪儿欲伸手搀扶，我却强装无碍，轻轻将她挡开
何以这般梦境频现？
是否皆因那挥之不去的忧虑——无论时光倒流至何处，终归逃不过宿命般的结局？
“莫要多虑了，这不过是虚幻的噩梦罢了”
呕出一口浊气，精神总算略有清爽之感
心头郁结尚存，或许可通过运行心法逐步化解，亦或暂时休整片刻亦可行
此刻，因内力修行而愈发敏感的五官察觉到异样似有无形之力缓缓压迫脊梁，令人倍感不适，我不禁苦笑自嘲
“此等霉运，果真是甩都甩不掉啊”
如今连安稳入眠都是奢望，难道天命注定要让自己遭遇更多不幸？
我收回攀上马车的脚步，转身走向一旁待命的无言
见无言满脸焦急，我也顾不得其他，开口吩咐道
“无言”
“在，在下在此! 少爷可有任何不适？需无需召一介郎中考查（检查）一番？”
“莫要乱出主意！速去查验“魔仙符”当前状况”
听罢我的命令，无言神色微变，迅疾从怀中取出那枚符箓
众所周知，“魔仙符”乃昔日巫门精心炼制之物，注入内力后即可感应附近是否存在异常空间通道‘魔境门’若临近，符文自会产生奇异光芒作为警讯
而此刻，那符纸并未显现丝毫迹象，依旧保持着原本模样
见符箓安然无恙，无言长长舒出一口气
“哎呀~少爷，您方才那严肃口气可吓坏属下了幸亏一切照旧，未曾发生意外”
然而话音刚落，那符纸竟骤然泛起红光，眨眼间化作一团火焰消散于空气中！
不待思索，无言立刻高声喊道：“警报! ‘魔境门’即将开启——全员戒备!”
无言话音刚落，驻守四周的侍卫们纷纷抽出长剑，严阵以待原本略显慌乱的场面顿被绷紧的战意笼罩
偏偏归途中突遭变故远处马车先锋部的火光，明确表明魔境门就在附近
要是距离稍远些，或许还能逃脱
这全因我在半路停车所致
无言神色慌张，一把揪住我的肩膀
\"少爷危机来临，请赶紧上车！\"
我依无言所言，迅速将魏雪儿与其他侍从推入车厢内
随即关门，并站在无言身旁
\"少爷也该避入车内了，当下的局势十分危急\"
通常情况下，我可能就会躲在角落里等待时机，但这次事件由我引起，我不能再逃避
要是起初不曾引发混乱还好，如今我已决定亲自面对、解决这一场灾难
只有如此，才可避免过去的错误再次发生
\"少!\"
\"无言，闲话留待后来，咱们先应对眼前的困境它们就要来了！\"
听完我的警示，无言目光锁定前方，就在此刻，虚空剧烈波动起来
充斥着绿色光芒的虚无逐渐裂开，形成了一道豁口
\"绿色\"
无言喃喃自语
绿青赤白——这是魔境门不同层次的颜色标志，幸运的是绿色象征最基础等级的威胁
-唔噜噜噜
凝重低沉的兽鸣在空气中蔓延
自魔境门现身的是一种体型庞大的野狼状魔物
它身形如野狗，额头中央却矗立着一根锐利的骨角，模样极为怪异而骇人
\"偏巧，撞见这么个麻烦货色\"
绿角犬
这种魔物行动迅捷，獠牙锋利到能轻易啃碎巨石，过去武林盟曾试过捕捉并驯化它，但最终惨败告终
历史证明驯服这类猛兽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大概有十数头左右'
对比以往魔境门显现时的数据，这一次出现的数量算是常规水准
魔物不具备高级智慧，行事果断直接，毫不拖泥带水
绿角犬察觉到我们的存在，毫不犹豫地冲杀过来
无言同样朝着那些魔物猛然扑去他的剑避开魔物的利爪，一下子砍掉了对方头上的角
仅仅一击
无言剑上涌动的剑气，昭示着他一流武者的实力
那只绿角犬被削掉一只角后当场倒地不起对于这些魔物而言，它们的角是最明显的弱点
其余护卫们也没闲着，纷纷与魔物展开了殊死搏斗一场围绕马车展开的激烈战斗就此拉开序幕
我悄悄躲在那些奋力厮杀之人之间，从地上慢慢抓起一把泥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战局
-咕噜咕噜
无言与其他敌人交战之际，一只盯上我的魔物悄无声息地接近
它嘴里淌着口水，露出一副贪婪的模样，显然把我当作了一个容易得手的目标相较于其他人，我的身形看起来明显较小，体质也显得较弱
这种状态对我来说十分危险
-嗷呜!
那只绿角犬仰天嘶吼一声，迈开脚步迅猛冲来我赶忙催动体内缓缓流动的\"九炎火轮功\"，将其运转速度大幅提升
一股炽热的气息迅速弥漫全身
得益于此，我矫健的身影微微一侧，堪堪避开了它那致命的利爪
我随即转身，把手中的泥土狠狠撒向那只魔物，企图干扰其视线
-嗷呜!
魔物双眼被泥土遮住，立刻变得暴躁不安，在空中胡乱挥舞利爪，疯狂嘶吼
虽然它体型巨大，可即便看不见我，它依然具备着极强的威胁性
我趁机捡起一块石头，用力丢向另一侧，\"咚!\"的一声巨响成功吸引到了那只魔物的注意
接着，我将体内所有运行的\"九炎火轮功\"集中到了右臂
“刚刚犹豫就死定了”
利用魔物分神的这一刹那，我迅速扑过去，将凝聚内力的手臂狠狠刺入它的腹部
-噗!
虽说绿角犬最明显的弱点在于其角，但魔物还有一个共同的死穴
那便是它们体内的魔石
对于这些没有真正心脏存在的生物，魔石就相当于它们的核心
我并非练剑之人，如今这副身体也不可能轻易斩碎它们的角，所以我唯有借助强化后的手臂，直接插入它的体内去寻找并拔掉那颗关键的魔石
那略显不顺滑的触感让我稍感不适，但内劲包裹下的手臂毫无阻碍地切开了魔物的肌肤，准确无误地抓住目标
当我抽回手臂时，一道蓝绿色的魔血随之喷涌而出，这是证明它是魔物的铁证
-咯咯咯! 一声嘶哑低吼，空气中充满杀伐气息
刚才还站在那里的绿角犬，如今再度轰倒在地，情形与之前角被削掉时如出一辙
我紧握着手中魔石猛然转身，却见另一只绿角犬已然腾空而起，獠牙闪烁着寒光，直冲我奔袭而来
-嗷呜啊昂!
它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啸
“完了!”我心中暗叫了一声不好
急于将凝集于右臂的“九炎火轮功”散开至全身，但时间竟然丝毫没有留给我喘息之机！
在那尖锐獠牙即将刺入胸口前一刻，一道耀眼的银光疾驰而过，精准无误地划过怪物额头上的双角那是无言的剑锋所致
“少爷！有没有受伤？！”无言面色微变，立刻询问状况
望见前方一只侧腹洞穿的绿角犬颓然倒地之后，他突然间闭口不再多言
我松了口气说道：“多谢援手，否则今日定会因一时任性葬送性命于此”
“是真是万幸”无言略显迟疑，勉强挤出笑容回应
玩能隐隐察觉无言那微妙至极的眼神，那种视线带着深深探究意味，宛如第一天刚回到这个世界时所感受过的窥视般令人浑身不自在
他到底是什么特别的眼神？为何让人如此捉摸不定？
一切发生的太快，当最后一头魔物倒下时，周围恢复平静的速度远比我预料要来的迅速得多
显然这些随行护卫皆属精英之选，对于最低级的‘魔境门’早已娴熟应对，并不会轻易因此失态或困惑
即便是在镖局执行任务途中，类似的‘魔境门’闯入也是家常便饭般常见经历
在这样一个对各种妖异现象早已麻木适应的世界里，这一小小插曲充其量只不过是一次倒霉的小意外罢了
待所有现身的魔物通通陨落，‘魔境门’随之无声消散于虚空间，然而那些血淋淋的残骸仍旧残留大地之上
“接下来只需传消息给仇家便是”正待我说下去，却又忽然停顿下来
因为此时掌心传来的奇异灼热触感令我不安
熟悉感油然而生，正是前世反复体验的那种令人头皮发麻体验，我绝无可能认错！
这种独特能量波动，唯独曾频繁接触过类似情况者才知道其中含义
“少爷，您的脸色为何这般不对劲?”无言忍不住再次追问
我低头盯住自己手中的魔石，试图从中寻找答案线索
曾经闪耀着鲜明绿芒的魔石此刻光芒逐渐黯淡，最终化作全然透明模样，仿佛某种特殊反应正在进行之中
几乎同时，丝丝缕缕暖流缓缓自体内涌起，逐步汇集成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内力
我嘴唇微微颤栗，声音哽咽无法言语
这场景、这过程，都是前世无数次亲历循环后的必然结果
想必没有人能够拒绝通过吸收魔石蕴藏之力而提升自身修为的诱惑
“他（脏话）的！这到底是哪门子混账事啊！老天是不是太过分了点？！”愤怒的情绪如火山喷发般肆虐脑海
不用怀疑，这项恐怖技能毫无疑问属于天魔一族传承下来的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