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和赵玲分开后,就去找豆腐摊了。
虽然李金封说会来找自己,但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来,能不能找到自己。夏阳没管他,先把自己的活干了才是正经事。
夏阳正在买豆腐的时候,李金封就出现了。
李金封看她手上已经提了一菜篮子豆腐,问道:“怎么买那么多?”
夏阳没理他,付完钱,也是最后一份。她已经走遍市场的豆腐铺子、豆腐摊。
如果不是为了等他,她可能早走了,虽然卖家多,但是豆腐区别并不大,种类主要就是豆腐,豆花都比较少。因为要等着他,又想着,都买了吧,都对比一下,就挑了几家买。
夏阳看了李金封一眼,抱怨出声:“你来的这么晚,早知道就不答应等你了。”
李金封笑笑,并不介意她的抱怨,接过她手中明显是新的菜篮子,问了一句:“还买吗?”
夏阳摇摇头,跟上李金封的脚步。两个人一路走着。
李金封看了她一眼,眼神温柔的很:“身体好了吗?”
夏阳点点头:“好多了,谢谢你,封少。那天请郎中、还有药钱一共多少?”
李金封脸色一沉,她跟他还真是分的清楚,迫不及待的,那那天夜半发生的算什么?口气不高兴的应道:“不用了。”
夏阳听他的口气就知道李金封又生气了,她没打算真给他钱,自己穷的要死,自己就是虚伪、强行挽尊几句罢了。万一真需要给,也得先欠着。不过,她不会告诉他的。
夏阳笑的灿烂:“好嘞,封少,那下次有机会再还你人情。”
李金封闻言,垂了垂眸子,心思辗转,没有理夏阳。
夏阳也没注意李金封的冷淡,想着豆腐也买完了,李金封也等到了,就想回家了,于是顺口就提议:“封少,要不你送我去县口坐车呗,我想回家了,家里还有一堆事呢。”
闻言,李金封嗯了一声,就不再言语。
这下夏阳才反应过来,这又咋了?靠的更近一点,压着声音问道:“你又怎么了?怎么又不爱理我了?”
“你跟我分的那么清楚就算了,和我说了没几句话就又要走。”李金封低垂的眸子再也不似往日的神采斐然,装腔作势的少年郎再也没了沉稳的样子,声音满是委屈、可怜兮兮的。
夏阳眉眼突突,微微侧脸看了好几眼李金封,这突来的示弱小狗样让她圣母心大发,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就低声安抚他:“那你要我陪你到几时嘛?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少年郎垂下的眼眸闪过几丝不可察觉的精光,抬眼看了夏阳一眼,口气好像很勉强:“那你就陪我去书肆走走吧,正好我要去买几本书呢。”
夏阳应好,去吧去吧,去哪都行。
李金封带着夏阳往书肆走去,看了一眼手里的豆腐,问道:“你怎么买这么多豆腐?”
夏阳没哄瞒李金封,有了卖腊肉的‘坚固友谊’,即使他不喜欢她,他也是她唯一能交出几分信任的人,解释说道:“研究研究豆腐,做个‘豆腐西施’。”说完还停下脚步,矫揉造作的摆了一个姿势。
李金封看的微微一笑,她真是个小可爱!不过又疑问道:“怎么想到卖豆腐了?这县里也有好几家豆腐店,怕是不好卖的。而且,你不打算继续卖腊肉了吗?那个不是更来钱?”
夏阳哀叹了一声:“卖豆腐就是个想法,腊肉,天气热了,肉容易坏,出不了货。天气冷,还做。到时候你还跟我合伙,好的吗?”
李金封眉眼上挑,心里愉悦的很,挖了一个浅坑给夏阳跳:“卖肉喊我,卖豆腐就不喊我了?”
夏阳未来本来也就打算让他插一脚的,有了李金封,好处多多。夏阳往前蹦两步,回头像一个骑士一样弯腰摆手,笑着说:“求之不得。”
这个坑,她重重的跳了进去。
咋说呢?到底是谁给谁挖坑,谁知道呢?
李金封心里涌上了太多快乐,复杂的情绪连他自己都理不清,想到一些事,他内心有一种冲动,这种冲动化为克制,没事,慢慢谋算。李金封看了一眼远处的书肆,笑着说:“胡闹。”
书肆对面是卖胭脂水粉、头饰手镯的,叫‘如意铺’。在陪李金封逛书肆和一个人逛女人店之间,夏阳果断选了一个人逛女人店。
夏阳突然拉了一下李金封,然后说道:“封少,篮子给我,我去如意铺逛逛,你买你的书,买好了再来找我。”
李金封看了一眼对面的铺子,又看了一眼夏阳,眼神似有深意,刚想答应。
夏阳看他的样子,又补了一句:“我看不懂书,不感兴趣。”我读过的书不比你少!就是不能让人知道罢了!
李金封笑笑,把篮子递过去,笑的别有用心:“去看看,喜欢什么,我送你。”
夏阳接过篮子,怼了一句:“谁说了要你送。”转身就走,她就看看,打发时间。
李金封看她进店才走进书肆,自己要跟老师了,需要的书更多了。
夏阳进了店,才发现有熟人,熟人是谁呢?柳惜惜。不过这回美女身边又换了一个公子哥,长的也还行,就是胖了一点点点,不是帅哥身材。不过全身上下都写着‘哥有钱’三个字,从男人身上的衣服色彩鲜艳、花纹繁复得以窥见这一事实。
柳惜惜也看见夏阳了,但眼神里藏着一丝轻蔑。
夏阳进店的时候,店里伙计也是这个眼神,但没有开口赶人,让她自己逛逛,看上什么就说。
夏阳习惯了,没赶自己就行,人大多如此,自己也犯不上计较,穷是她的原罪。至于柳惜惜,她也不打算打招呼,点头之交没必要。
柳惜惜在看首饰,夏阳选择看看妆粉,找找便宜面脂。
柳惜惜带着富家少爷徐贵富走近夏阳,口气疑问,不确定的出声:“你…你是那个小商贩?”
夏阳扬起一抹微笑:“惜惜小姐,你好,我叫赵夏阳。”
徐贵富打量了一番夏阳,口气嫌弃的很:“你认识她?惜惜。”
柳惜惜面若桃花,轻笑一声,解释道:“徐少爷,她啊,是我封表哥当差时常常帮助的一个小商贩,一来二去,和我封表哥挺熟的,碰见过两、三回,就记了个脸。”
夏阳傻笑着,心里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她说的都是事实,自己要像刘姥姥一样,就当自己是个丑角就行。
徐贵富哦了一声,高高在上的语气,不屑的说:“惜惜你倒是记忆好,这些人,你见过几次,都能记住。”
柳惜惜捂嘴轻笑,劝了一句:“徐少爷,你呀,说话就是太傲了。当心人记恨你。”
夏阳继续傻笑,也不理他们,又继续看起面膏来。
徐贵富冷哼一声:“我还怕她不成。”
狗叫,狗叫,他们全在狗叫,夏阳的阿q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偏偏柳惜惜不肯放过夏阳,走了几步,靠近夏阳,指着一个贵的要死的面膏说道:“夏阳姑娘,你要是买面脂,我推荐买这种,质地滋润,膏体清香。”
还没等夏阳说话呢,徐贵富也走了过来,嘲笑道:“惜惜,她能买得起这个?你也不看她菜篮子里都是便宜的豆腐,连条肉都不买。”
夏阳内心很生气,柳惜惜你太过分了!谁都有点虚荣自尊心吧!我穷跟你有什么关系!逮着人糟践,我又不像刘姥姥求人,求到了你脚下,这个丑角非扮不可。
夏阳忽然笑得灿烂,看起来一脸无辜,对柳惜惜说:“惜惜小姐,你手上的面膏我买不起的,我不像你,是个千金小姐,家里宠就算了,外面人也是个个都想对你好,以前是李少爷和严大人,现在是徐少爷,将来还会有多少个大人少爷呢?您可真是花艳千人摘,安兴县里独一份的呢!我羡慕死了。”
说完拿起一个最便宜的面脂,继续笑着演:“惜惜小姐,你看,这个我付的起。我什么身份,配什么价钱,心里有数。你和徐少爷拿我取笑,真的不好笑,不过你们笑了就算了,下次不要嘲笑我了,再嘲笑我,我就要出去传惜惜小姐恃‘宠’而骄,明着欺负我这个只吃的起豆腐的小商贩了。”说完把豆腐提一提,侧头看了一眼站在她们身后的店伙计,补了一句:“是吧!店小哥,你可得为我作证啊。”
夏阳说完这些,气都没换一口。
被喊到的店伙计真的大气不敢喘一口,恨恨的看了夏阳一眼,想着要不把她轰走?
柳惜惜被气的嫩脸发烧,强忍着脾气,又不敢真和夏阳纠缠,娇斥道:“你这嘴巴,不去当说书人可惜了。牙尖嘴利,我不过向你推荐一个面脂罢了,你都扯到哪里去了。算了算了,当我做错了吧。”
说完又对着徐贵富说道:“徐少爷,我们走吧,买东西的心情都没了。”
徐贵富看了看柳惜惜,又看了一眼夏阳,他追求了柳惜惜好一阵了呢,就听说了她几个表哥什么的,没听说什么严大人啊,心里也暗暗有点不爽,嗯了一声就没有再说什么。
店里的伙计、掌柜听柳惜惜说要走,也是赶紧留人:“姑娘,刚刚你看的可都是新款,错过就可惜了。”
柳惜惜没理,和徐贵富一起离去。
店伙计看见大客走了,本来对夏阳无感的,突然觉得她很碍眼,就和掌柜嘀咕了一句:“掌柜的,她要不要?”眼神示意轰走。
掌柜摇摇头,说道:“不用管她。”他打开门做生意的,进门是客,客人的矛盾不关他的事,再说,这个小姑娘确实无辜。
夏阳又看了一会面脂,她看到了李金封上回给自己的那个,奶奶的,也很贵。
算了,不看了,她没了逛下去的心情。
最后,她没买最便宜的那个,也没买柳惜惜推荐的或者李金封送的那种,挑了一个中等价位的,去掌柜那付了钱。
夏阳付钱的时候,看了一眼对面的书肆,正好看见李金封、柳惜惜、徐少爷站在书肆门口说话。
夏阳看了一眼就没看了,懒得理她,抠抠嗖嗖的掏钱给掌柜的。
柳惜惜和徐贵富离开如意铺的时候意外瞧见了李金封,两个人就上前打了个招呼。柳惜惜看见李金封,性子里的娇纵藏不住,忍不住的跟李金封诉起苦情来,小嘴是一直没停,一脸委屈的样子。
几人还时不时看向如意铺。
李金封脸上挂着笑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一脸温润和善好表哥样。
夏阳付完了钱,他们还在聊,气的没等李金封就走了。
李金封看见夏阳付了钱,出门就走了,完全没有等他的意思,不想再和柳惜惜纠缠,说道:“徐少爷,你和惜惜继续逛着吧,我们下回有空再聊。惜惜,我会说说她的,你也别看见人就为难,她跟我们不一样。”
闻言,柳惜惜不愿再做声。
倒是徐贵富笑着应了一句:“行,李少爷,那就先别过。”
李金封和人告别,就加快脚步去追夏阳。
徐贵富对柳惜惜有了不一样的看法,柳惜惜长得好看,家里条件也好,他不介意心里那点子不快。藏起心思,看了柳惜惜一眼,笑道:“我们也走吧,你不是说喜欢玉器,咱去看看。”
柳惜惜心里几分失落散去,徐贵富除了身高外貌稍逊色些,各方面条件要比李金封好,摆上一个美丽迷人的笑容:“嗯,去看看吧。”
李金封追上夏阳,拉了一下她,说道:“在店里受委屈了?”看似问人却并没有疑问的语气。
夏阳在李金封追上来的这段时间已经完成一套自我攻略了。不要因为李金封喜欢自己就忽略实际情况,对谁不满,生出些无谓的情绪,失了理性。只是情绪暂时再也轻松不起来。
夏阳没什么情绪,淡淡说了句:“没有。”
李金封心猛地一滞,声音晦涩:“你是不是在怪我?”
闻言,夏阳停下了脚步,侧身看了一眼李金封,脸色淡然说道:“我没有怪你。”
夏阳越是这样,李金封的心情就越糟糕。面对柳惜惜的抱怨,他甚至不能过多的表露自己的态度,必须忍耐。还有就是夏阳,她似乎并不想依赖自己。
两个人都心事重重,直到在县口等车,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车子还没来。
夏阳看着李金封,强撑起情绪:“封少,你从今天算,第7天我再来看你。我们约个地点时辰呗,省的我下回还上你铺子。”
李金封望着夏阳,眼里情绪复杂,人来人往的,他无法抱住她,安慰她,垂下眸子,声音依旧那么晦涩:“夏阳,对不起,我让你受委屈了,我不是……”
夏阳打断他:“李金封,你没有让我受委屈。你不用说,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声音有些哀伤,有些急促。
有些世俗规矩和人性,每个时代都一样,她怎么会因为刚刚那种事情怪他呢,他什么都没有做。
她只是,她只是突然失了信心,精神、肉体都感觉有些累,对未来很迷茫。
李金封看着夏阳的脸色,有些出神:“夏阳,你陪我走一段好吗?”
夏阳没有拒绝,点点头,两个人沿着官道走着。走了一段,离得远了,就没什么人了。
李金封拉住夏阳,轻轻的将人搂进了怀里,夏阳没有拒绝,额头靠在李金封的胸口,闭上眼,失声般说了句:“我…只是突然觉得有点累。”
“嗯,我知道。”李金封轻轻拍着夏阳的后背,下巴靠在她的头上,说了一句:“未来,我们都一起面对好不好,夏阳。”
良久良久,李金封怀里的夏阳轻轻嗯了一声。
夏阳的情绪已经好多了,和李金封约好了见面地点时辰,就坐上骡车回家了。
坐在骡车上,夏阳突然拍拍自己的脸,干巴爹!
李金封目送夏阳离开,也打起了精神,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行而不辍,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