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阳沉默片刻,道:“按照常规,犯人死了到被人发现,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炎彪稍加思索,道:“人若死了,以寻常狱卫的修为,扫视一眼便能察觉。小队巡逻每两个时辰一圈,犯人死亡到被发现,一般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周昭阳轻轻点了点头,又问道:“处理掉尸体需要多久?”
炎彪计算了一下,道:“一般犯人,发现尸体后,小队长验明正身,然后报到百夫长处,登记注销狱籍,再扔到镇狱兽处。顺利的话,一个时辰就能处理完;即便拖拉些,也不会超过一天。要是百夫长不在,时间就不好说了。若是重要犯人,二区三区的要报到分管或轮值副统领处,一区的则要报到统领处。总之,不管怎样,在小队交接班之前,总得处理完。”
周昭阳心中有了底,站起身来,道:“靠赚杀人的钱,实在丧良心。我去一区看看,从犯人那里发点小财,花着也安心。”
周昭阳离开四区,回到居室,开始思索。若想尽可能多地救人,需解决三个问题:其一,如何在各狱区阵门之间来回穿梭,且使用隐身术时,不触动阵门,以免引起怀疑;其二,幻形术的时效问题,若能让其持续七日,便能省去诸多麻烦;其三,尸体的来源问题,偶尔用猿妖代替一两个人还行,但若想不惹人怀疑,就得找到合适的尸源。可如今大狱无法出入,这尸源又从何而来?
周昭阳打开封印,读取杨土天的记忆,结合自己的阵法造诣,很快便为第一个问题找到了解决方案。第二个问题也不难,只要在施展幻形术的同时,巧妙设置延迟阵法,若非修为高深之人仔细检查,寻常狱卫很难发现破绽。唯有第三个问题,让周昭阳犯了难。大狱里无论是狱卫还是犯人,都有详细记录,偶尔少一两个人勉强说得过去,若是失踪的人多了,必定会惹人怀疑。
周昭阳苦思冥想,却始终想不出合适的解决办法,只好进入小府空间,找望舒商议。望舒听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笑着说道:“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大狱上下人心惶惶,正是可利用的大好机会。你费尽心思一个个换人,间隔时间长也罢了,若是间隔时间短,无论怎样小心,都会惹人怀疑。你对隐身术若有足够自信,直接将古巫族犯人摄入空间小界便是。至于为何一下子失踪这么多人,那是狱卫们该操心的事,你何必费这般脑筋?你只需确保两件事:其一,别让人发现小府空间;其二,别让人识破你的隐身术,抓现行!”
“不愧是我的智囊!所言极是!来,随我检验一番,看看这隐身术到底成效如何。”
周昭阳夸赞了望舒几句,便从空间出来,开始试验隐身术的各项参数。他仿造出入光门,打出层层禁制,然后施展隐身术,反复试验了无数次,不断改进细节。
最终,望舒说道:“行了,估计没什么问题了。你先别急着救人,先隐身出入各区试试。若没问题,再以最快速度救人。血面能遮掩气息,要善加利用。还有,务必注意,回来后要立即与炎彪他们待在一起,以便查证时有证人。”
周昭阳笑着点了点头,道:“听你的。人证容易,我有分魂,足以以假乱真。”
……
炎彪坐在牢笼外围,看了一眼盘膝坐在远处,正在吸收周围煞气练功的滔天(他以为是周昭阳),感慨万千,对身旁的鞠厉轻声说道:“李天年纪轻轻,就有这般修为,绝非偶然。”
鞠厉沾了周昭阳的光,此次立了大功,已将周昭阳视为崇拜对象。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道:“炼化煞气为己用的功法,对我们狱卫最为合适。找个恰当的时机,我求他收我为徒,学习这套功法。”
炎彪冷哼一声,道:“你想学功诀是假,想讨要他的丹方是真!”
鞠厉腼腆一笑,正欲开口,忽闻外面一阵喧闹。炎彪放出神念,疑惑地说道:“好像一二三区都乱了套,难道是犯人暴动?”
就在此时,周昭阳与滔天合魂,睁开眼睛,接口道:“不可能,犯人皆被禁制,狱区又有诸多阵法,还有众多狱卫看管,犯人如何能暴乱?”
炎彪面色凝重,沉声道:“动静如此之大,若不是犯人暴动,那便是外敌入侵!”
说到这里,他神色陡然警惕起来,回头望向牢笼,低声道:“莫不是冲着牢笼里的蛟魔而来?”
言罢,目光转向鞠厉,说道:“出去打探究竟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又对队员们下令:“弟兄们,此事透着诡异,大家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多加小心。”
众人迅速围拢在牢笼四周,面向外侧,各自找准方位,摆出一个严阵以待的合击阵势。
鞠厉很快折返回来,见众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戒备模样,开口道:“一二三区都有犯人失踪,眼下都在全力搜查。”
炎彪神色稍稍缓和,随即下令:“撤去阵势。”
而后轻松地笑道:“我还以为有外敌入侵,不过是犯人失踪罢了,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这些犯人真是愚不可及,平日里不跑,偏在如今四面楚歌之时,还能往哪儿逃?”
周昭阳接过话茬:“那可不一定,说不定这大狱还有其他隐秘通道,他们能借此逃出去。”
炎彪笑着摇了摇头,笃定道:“绝无可能。通道总共就两条,那条常用通道,此刻由统领大人亲自坐镇。另一条秘密通道,出入口设在统领公房,不但得统领亲自开启,还需等同或超过五老令层次的令牌,否则根本无法启动。对逃犯而言,这两条路都是死路一条。”
周昭阳心中一动,暗自思忖:“若有机会,要将那条隐秘通道探查清楚,说不定关键时刻能派上大用场。”
鞠厉微微一笑,分析道:“依我看,这些失踪的犯人应是同一批。所谓逃狱恐怕是假,实则是外头有人花了大价钱,买通咱们这里的人除掉他们。若论逃狱,眼下绝非好时机,若是杀人,这时机选得很是巧妙,上头压力正重,没心思追查,时间一长,痕迹消失,案子就成了无头公案。”
炎彪冷哼一声,有些恼怒,道:“这群人真是胆大包天,还如此贪婪,要是分大伙点好处,让大家帮忙遮掩,即便有痕迹也能帮着抹掉。可他们偏要吃独食,我要是找到线索,第一个就举报上去!”
周昭阳紧盯着牢笼,突然问道:“你们说,他们会不会把蛟魔杀了?蛟魔若死了,证据只剩下玉简,没了人证,公信力会大大降低。你们说,蛟魔现在是死是活?”
炎彪闻言大惊失色,猛地站起身来,围着牢笼快步转了一圈,放出神念试图探查。然而,蛟魔连同牢笼都被封印,根本无法判断蛟魔的死活。
炎彪皱着眉头思索片刻,越想越觉得不安,喃喃自语道:“若是蛟魔死了,这锅咱们可背不起!”
周昭阳点了点头,道:“队长所言极是。依我看,不如请应大人再派一队人来,检查封印是否完好。若封印没问题,即便蛟魔死了,也与咱们无关。咱们往外撤一段距离,出了事也怪不到咱们头上。”
炎彪一听,觉得有理,当即起身下令:“大家往外散开三十丈,相互监督,谁都不准进入三十丈以内。”
等众人全部散开,炎彪对鞠厉说道:“你去求见应大人,就说此事关系重大,请他即刻派人前来,一同检查封印。倘若真出了事,落到咱们头上,那可是关乎大伙身家性命的大祸事。”
鞠厉匆匆离去,找到应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讲述了一遍。应地听后,神色微微一变,心中暗自思忖:“炎彪的担忧不无道理,倘若蛟魔遭遇不测,这黑锅岂不是要落到我头上?不如先检查封印,若封印无恙,便用玉简记录下来,也好免去日后的无妄之灾。”
想到此处,应地说道:“第四小队正好轮值,第三小队先不用撤出来,继续留在里面。检查完封印后,与第十小队共同看守,相互监督。牢笼三十丈内不得留人,炎彪这主意不错,检查封印时,我亲自过去。”
应地带人检查封印时,周昭阳并未靠前,而是坐在原地专心修炼。如今他身为刑讯使,已脱离应地的直接管辖,行事自由,随心所欲,无人敢多言半句。
应地仔细检查封印,见并无破损之处,取出玉简记录下来,又让两个小队长上前复查,随后在玉简内烙上神印。
应地忙完这一切,收起玉简,这才放下心来。他将第三小队和第十小队所有队员集合,强调了几句话,便往外走去。
周昭阳见状,站起身来,道:“应大人,此处防守严密得如同铁桶一般,我留在此处,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不如跟随大人一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