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荣英听说要让大卡车空闲的时候,常驻“兄弟工程队”,要给自己分百分之十的份额,私底下就拉着陈文兵问了一番。
听了陈文兵的分析,张荣英没有拒绝。
这时候正式工才四五十,而她的大卡市值十来万。
别说分百分之十了,就凭着有这一辆车,“兄弟工程队”都要碾压大部分同行,她大卡随便往哪个工作队去,都会有人愿意分她百分之四五十。
现在人工便宜,贵的是车,有车就有牌面就有实力有效率,以后接生意,雇主绝对会因为大车而更多的选择“兄弟工程队”。
要拉货拖建筑泥砖啥的,秋平就是拉几十来人干,也比不上自己一车,所以张荣英这百分之十拿的心安理得。
但是李保军那边已经凭着兼职大车拿到整个队百分之三十的份额了(主动分给了红狗百分之十也算),所以陈文兵跟秋平李保军仨给队伍添置手推车,铁锹,洋镐,瓦刀,墨斗,大锤,撬棍等等专业设备的时候,张荣英也掏了二百。
她非常看好秋平这一伙人以后的发展,李保军这一伙玩的人里面,就秋平看起来是干正事的。
李保喜高考开始了,张荣英回宝岭城陪考,由于学校离家还有一段距离,李保喜依然选择住宿舍。
但张荣英知道她们宿舍的环境,十几个人一个通间,用水洗漱都不方便,天天跟打战似的,早上早起、晚上晚点都要抹黑,电都是统一掐的,而且这时都七月了还热,宿舍人员密集,还有蚊子,没有风扇。
这三天考试很重要,张荣英直接在学校对面招待所开了房间,让李保喜这几天吃喝都在外面,中午还能好好休息一下。
李保喜早上起来的时候,张荣英已经把早餐买回来了,吃完就送她进学校。
等考完出来,丰富的中餐已经准备好了,李保喜洗漱一下,吃完就午休,头顶的吊扇转着,地上点着的是驱蚊助眠的香,时间差不多了,张荣英喊醒她,送她去学校。
就这么考了三天,别的学生挂着黑眼圈,一脸疲惫,李保喜眼神清亮不涣散,整个人的气场都松弛又昂扬,透着股胸有成竹的笃定。
考完,张荣英帮着她一块去宿舍收拾东西,隔壁床的姑娘刘燕看了一眼张荣英,朝着李保喜道,“保喜,你妈妈来接你了啊?”
李保喜笑着点头,“嗯。”
刘燕面色蜡黄嘴唇还起皮,眼底带着红血丝,说话都带着沙哑的疲惫,“听黄萍说,你这几天都住招待所呢?”
李保喜一边卷铺盖一边点头,语气带着一丝炫耀,“嗯,宿舍人太多了,又吵又挤,还闷热,我妈怕我休息不好,让我到外面住的,有风扇还有助眠驱蚊的香呢,我这几天睡的可好了,晚上沾枕就睡。”
刘燕语气带着怨,“还是你好,你都不知的,考试这几天本就压力大,这宿舍啥妖魔鬼怪都出来了,咬着手电筒半夜还在翻书刷刷刷写的,紧张不停起来上厕所的,失眠拉着别人对答案的,弄得我们都烦死了。”
对面女生也接道,“是啊,好不容易睡着了,一大早天还没亮呢,走廊外面就已经叮叮当当的了,提桶打水的,洗衣服的,还有一大早朗读背诵的。”
刘燕接过话头,“哎,烦死了,上午考完了,好不容易想休息一下,根本就安静不下来,你看我这肿眼泡,本来精神就紧绷着,还睡不好休息不好。”
旁边拿着牙刷杯子往桶里放的女同志不阴不阳道,“咱哪能跟人家比,人家家里有钱,咱们这些穷苦人家的,只能挤在大通铺,蚊子嗡嗡嗡的吵,哪像人家啊,住招待所,大风扇吹着,顿顿还有小灶,这哪是来读书的,这是来享清福的,资本家小姐做派。”
李保喜对面上铺的一个女同志也跟着道,“就是,国家号召“艰苦奋斗闹革命”,她倒好,脱离群众搞特殊化,别以为吃住的好就能考的上,我看这就是资产阶级享乐思想在作祟,迟早要栽跟头的。”
刘燕见气氛僵硬连忙打圆场,“哎呀,你们说啥呢,人保喜没......”
但她话还没说完,张荣英就插着腰破口大骂了,“你们瞎了吗?没见着她妈在这啊?一群嚼舌根的烂丫头,嘴碎的跟个破筛子似的,就你们这样的学生,出了社会也不是啥好玩意,我家保喜这种老实本份认真学习的好学生考不上,难道你们这种夜里不睡觉,专挑别人脊梁骨搓的人能考上?”
“听听你们那尖酸刻薄的语气,这还没出学校呢,就能看到你们往后是个什么样子了,我们住招待所怎么了,花的是自家钱,没偷没抢,碍你们哪根筋了?”
张荣英声音高的能掀了屋顶,吓得宿舍内大家瞬间禁声。
但张荣英的骂人却没停。
“张口闭口资本家小姐,我看你是红眼病犯了,心黑的发臭了,还有脸说别人闲话,你先撒泡年照照你那张刻薄的陈年老脸吧。”
隔壁宿舍听到这边吵闹声,全都涌过来看热闹,那两说闲话的同学被骂的一脸难堪,其中一人还梗着脖子道,“我们又没说错,借着爹妈的钱摆阔算什么本事?怕是已经忘了“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的道理了。
我们也是为她好,这种行为是“脱离劳动人民”,忘了“劳动最光荣,享乐最可耻”,要这么下去,她迟早被享乐主义腐朽了思想。”
张荣英叉着腰朝她们走近,手指头都要搓她们脸上去了,“关你屁事!!!!”
那唾沫星子都喷人家脸上去了,吓的人家一个哆嗦往后退一步,惶恐的看向张荣英,都不敢伸手擦脸。
“说来说去不就是嫉妒吗?不就是得了红眼病吗?你家不舍得给你花钱你不平衡了是吧?心术不正的东西。”
李保喜都已经习惯了,把自己的东西装好后,上前拉张荣英,“行了妈,别跟她们浪费时间,这次之后,以后就算碰见也是陌生人了。”
“其实她们也真是傻,谁都知道我成绩好,这次发挥的也不错,哪怕是个脑子稍微正常的,就不会这时候挑事得罪人,这种脑子有坑的,你跟她们说这么多干啥。”
虽然李保喜的话说的很隐晦,但大家都听懂了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