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嫣推开门时，屋里飘着韭菜猪肉馅的饺子香，柳嫂正端着刚出锅的饺子从厨房走出来，见她回来，笑眯眯道：“回来得正好，饺子刚煮好，趁热吃。”
她点点头，脱了鞋往里走，目光却落在客厅角落的两个大纸箱上。箱子包装得很仔细，边角都用防撞泡沫包着，像是怕里面的东西磕着碰着。
“那是赵明远刚来时送来的。”柳嫂擦了擦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说是你平时爱吃的零食，还有些常用的东西。我让他进来坐坐，他说还有事，放下东西就走了。”
颜嫣走过去，蹲下身，指尖轻轻划开纸箱的封口胶带。第一个箱子里整齐码着她喜欢的零食——比利时黑巧克力、日本抹茶饼干、临安山核桃，甚至还有几包她大学时最爱吃但后来很难买到的酸梅糖。每一样都像是从记忆里精准打捞出来的，连牌子都没错。
第二个箱子里则是些日常用品，保温杯、暖手宝、她惯用的护手霜，最底下还压着几盒进口的红糖姜茶，包装上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赵明远熟悉的字迹：“天冷记得喝。”
她盯着那张纸条看了几秒，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赵明远就是这样，明明不给她肯定关系，却总能在这种细节上让她恍惚——他记得她所有的喜好，甚至比对待齐司礼还要细致。
如果不谈爱情，只做朋友，他大概会是最体贴的那种人吧？可如果只是朋友，他又何必做到这种地步？
她轻轻叹了口气，把箱子合上，起身去拿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给齐司礼拨了视频电话。
屏幕亮起时，画面里的齐司礼正坐在书桌前，戴着眼镜低头看文件。听到铃声，他微微皱眉，抬手揉了揉眉心，这才拿起手机。
“颜嫣？”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背景里的台灯映出他眼下淡淡的青色。
她这才反应过来，懊恼地“啊”了一声：“我忘了有时差，你那边是凌晨吧？”
齐司礼摇摇头，摘下眼镜，语气平静：“没事，正好有事要跟你说。”
他的表情很淡，看不出情绪，但颜嫣却莫名心头一紧——每次他用这种语气说话，都不会是什么轻松的话题。
她握紧了手机，轻声问：“什么事？”
视频那头的齐司礼神色微凝，指尖在桌面上轻叩了两下，才缓缓开口：“我查了照片上的人。”他顿了顿，语气低沉，“确实是和明远有些关系。”
颜嫣呼吸一滞，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机边缘。
“明远和他父亲几年前去深圳出差时，救过她。”齐司礼的声音很平静，却像是刻意压着什么情绪，“后来给她置办了家产，换了新身份，送她去加拿大蒙特利尔大学读书。”
颜嫣的指尖微微发凉，脑海里闪过林微那张带着讥讽的脸——她曾趾高气扬地说，赵明远迟早会和那个女人在一起，让她趁早离远点。
“她还有个哥哥，”齐司礼继续道，眼神微冷，“最近一直在打听你我的消息。”
颜嫣胸口发闷，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他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齐司礼眉头微蹙，语气却笃定：“我虽然不清楚明远为什么照顾她，但他绝不会做越界的事。”
颜嫣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太了解齐司礼的性格——他认定的事，旁人很难动摇。
沉默几秒后，齐司礼忽然转了话题：“珠珠上幼儿园了。”他的语气柔和了些，“明天学校有采摘活动，她兴奋得不行，缠着我讲了一晚上，刚刚才睡着，临睡前还叮嘱我明天一定要早点叫她起床。”
提到女儿，颜嫣的神色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她上幼儿园有没有哭？霁儿当初可是闹了好几天。”
“目前还没有。”齐司礼唇角微扬，“不过老师说，新鲜感过去后，可能会闹脾气不想上学。所以学校每周都安排主题活动，尽量让孩子保持兴趣。”
颜嫣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他眼下的淡青色阴影上，忍不住道：“你这年纪，最好别熬夜。”
齐司礼脸色一僵，随即眯起眼，咬牙切齿地低斥：“颜嫣！好好说话！”
颜嫣忍不住笑了，方才的郁结似乎散了些。可笑意还未达眼底，她的思绪又飘回那个被赵明远“照顾”的女人身上——
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颜嫣盯着屏幕里齐司礼从容的笑脸，胸口突然窜起一股无名火：\"你就这么信他？\"她的指甲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刮出几道白痕。
视频那头的男人微微后仰，镜片反射着台灯的光，让人看不清眼神：\"我只问他什么！。\"
\"你不生气\"颜嫣几乎要冷笑出声，\"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照顾这女孩。\"
齐司礼突然伸手调整了下镜头，整张脸清晰地出现在画面里。颜嫣这才发现他嘴角虽然噙着笑，眼底却结着冰：\"那你现在是以什么立场质问？前妻？还是...\"他故意拖长音调，\"我的太太？\"
这句话像把钝刀，狠狠扎进颜嫣的肺管。她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是啊，她现在有什么资格计较赵明远的私事？
\"我只是...\"她的声音低下去，\"怕你被蒙在鼓里。\"
\"颜嫣，\"齐司礼忽然凑近镜头，近到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你知道当年你车祸后，是谁连夜调来德国医疗团队的吗？\"他轻轻敲了敲屏幕，\"是明远。他从来不用嘴说，只会做。\"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雨滴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颜嫣望着茶几上那盒赵明远送来的止痛贴，突然想起失去子宫那天，病房外隐约传来的争吵声。当时麻药没过，她一直以为是幻觉。
\"所以，\"齐司礼的声音柔和下来，\"别用林微那些疯话折磨自己。\"他转头看了眼卧室方向，\"我和明远的感情你都撬不动，什么林微，李微，刘微更不可能！？\"
颜嫣正要反驳，视频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接着是珠珠带着睡意的嘟囔：\"爸爸骗人...说好要第一个叫我...\"
齐司礼手忙脚乱地去扶被女儿撞歪的镜头，画面天旋地转间，颜嫣听见自己不受控制的笑声。多可笑啊，她在这疑神疑鬼，人家父女俩其乐融融。
\"明天给你看采摘照片。\"齐司礼压低声音匆匆道别，背景音是珠珠兴奋的叽叽喳喳。视频切断前，颜嫣分明听见他嘀咕了句：\"跟你妈一样较真...\"
黑掉的屏幕映出她泛红的眼眶。
林微下了飞机，打车到了赵氏集团门口，前台不让她进。
她就坐在大厅的皮质沙发上，高跟鞋尖无意识地轻点着大理石地面。前台小姐警惕的目光时不时扫过来，仿佛她是什么可疑分子。她攥紧了手中的包带，思考着是该硬闯还是直接去赵家老宅堵人。
电梯\"叮\"的一声响，她下意识抬头，只见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大步走出。为首的男人正低头翻看文件，侧脸线条在顶灯下格外锋利。林微的呼吸骤然停滞——那张脸，那走路的姿态，活脱脱就是赵明远！
\"赵...\"她猛地站起身，包\"啪\"地掉在地上。口红、粉饼盒滚落一地，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男人闻声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林微如遭雷击。这不是赵明远！虽然眉眼有七八分相似，但眼尾多了几道细纹，下颌线条也更刚硬。她颤抖着指向对方：\"你...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