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绫笑意未减:“也不是不无可能,同样身为女子,我自然明白你的心思。但有句话我还要说在前头。”
“夫人直言便好。”
“你同那个公子认识多久了?”
陈清韵明显警惕了起来:“你跟踪我?”
“是你自己方才说的,若不是心里有了别人又如何能说出方才那番话?”
陈清韵垂下眸子:“半年多了,他进京赶考所以便住在文翰阁中。我平日里也常来这里买些书画,一来二去便认识了。”
“那他可知道你的身份?”
她摇头:“我从未说起过。”
可她身上的穿着并不似普通人家,仅是那副手抄也够买那书生的一身行头了。
并不是她小人之心,而是防患于未然,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人。
“我可以帮你说服你母亲,但在此之前咱们还需要等一个人过来。”
“等谁?”
容绫笑了笑:“待会你就知道了。”
陈清韵将信将疑的应了下来。
她原以为自己的父母不会相信旁人那样为了攀附权贵,随意将女儿嫁出去。
自从上次同励王府的庶四子定下婚约后,她才明白,为了保住性命,自己的终身大事也是可以被当做筹码的。
本想着等丧期一过,她便将此事同母亲提一提,可谁知他们依旧没有放下这个想法。
这京中谁不知道丞相家的郎君没有丝毫进取之心,身边更是红颜知己无数,比江熠好不了多少。
若是嫁个这种不学无术的人做夫君,这后半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家境贫寒又如何?
他心中眼里全是她便够了,待来年春闱,凭他的学识定是能够蟾宫折桂。
届时父母也不会担心了。
可她想错了,他们要的是有权势的人家......
思及此,陈清韵又垂下了眸子......
“他可曾同你说过家中的状况?”
陈清韵收回思绪:“说过的,除他之外,家中还有两个弟妹,一位寡母。日子虽清贫了些,但胜在他并非心无抱负之人。我同他相识已有两月有余,对他也算是了解。”
“看来他是全家人的指望了。”
“是啊,正因如此,他也要比旁人更努力些,也更懂得照顾人。”
陈清韵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全是幸福。
可一个人的学识并不能同人品挂钩。
容绫不会劝她,此刻的陈清韵定是听不进去旁人说的话。
非得是她自己认清了才行。
可若是她知晓了也不知悔改呢?
容绫抬头看向她。
......应当不会。
她都知道自己不能成为家族之间的牺牲品,也明白不可嫁给纨绔子弟。
那书生除了家庭背景之外,在其他方面的确是要比纨绔公子更胜一筹。
可赵无寒并不是个真正的纨绔,他只是往玉坊跑的比较勤。
自己也一样去的勤些,不同的是,自己是个姑娘。
玉坊中也没有什么小郎君。
若是赵无寒也愿意这门亲事的话,陈清韵嫁给他,当真是不错的选择了。
丞相府中的人也很简单,就只有他们父子二人,并着些家生奴仆。
只可惜无缘无份。
待天色渐渐黑下去时,要等的人才过来。
赵无寒一改往日的花俏,穿着一身漆黑的劲装走进了雅间。
陈清韵看看他又看看容绫,登时站起身来:“夫人要我在这等了一下午,就只是为了等赵公子?眼看天色就要暗下来了,夫人这般实在是不妥!”
容绫语气淡淡:“的确只是为了等他,但你不要先听听他要说些什么么?”
陈清韵皱起眉又坐了回去,若他们真想做些什么,凭自己的武艺未必逃不出去。
赵无寒只是站在门口,并未往里挪动半步:“陈姑娘,我对你并没有冒犯之意,只是不想你所托非人。”
“此话何意?”
她明显不如赵无寒来之前底气足。
容绫默了半响:“若是你真看到了什么就告诉她吧,就算她急着离开这个家,也不能随便找个人嫁了。”
赵无寒点了点头:“你从文翰阁出来没多久,他便去了花街附近的一家首饰铺。”
陈清韵听完肩膀一松:“我当是什么,他去那里是帮老板在扇子上题字作画,便会再给他相应的报酬。”
“这只是一个理由,你可知那铺子是谁家的?”
“谁家的?”
“据我所知,这间铺子是记在莫云霜名下的,这女子是谁想来也不必我来告诉你了。”
她捏紧了手里的帕子,从难以置信到惶然无措......
莫云霜是莫家大夫人的嫡女,莫家正儿八经的嫡女。前几年嫁给了一名武将,此人却在婚后的一场大战中战死沙场。
因此她也守寡多年,一直都未传出过别的事情。
“我亲眼看见他在题字作画之时,莫云霜亲自在侧。这等红袖添香的意趣,想必你也明白。”
陈清韵像是瞬间失去了力气,瘫坐在软榻上。
一双秋水如波的眸子却逐渐泛红湿润,她又像是求证一般看向赵无寒。
他言尽于此,再说下去便是失了规矩。
陈清韵也不是傻子,定是听得明白,只是不想承认。
“我原是想着若那书生真是个靠得住的,便想办法替你说服你母亲,他们所担心之事会有别的法子解决。”
“你若是不信大可以明日一早往玉芙斋去上一趟,再租一辆马车在门外蹲守,便可验证赵无寒所言是真是假。”
“不用了......”
既然他们能查到这些想来也是有心之举,不然也不会贸然找上自己。
陈清韵隐忍的泪水忽然夺眶而出,像是承载了她这些日子的委屈,自己一直孤立无援想旁的法子也要脱离家中。
如今有人帮自己查了最担心却无处可查的事情,心里的委屈也被无限放大。
“我一直觉得他们是杞人忧天,我平日里和父亲也会经常切磋武艺,他从来也都是个很豁达的人。却为了这等莫须有的事想要将我......最近我也不敢见他,我这心里实在是害怕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