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再买。”
“同东西又不相干,只是妾身生来本就如浮萍一般,好不容易得了殿下青眼只想求得殿下能够垂怜。可世事难料......”
身后那人清冷低沉的语调,在她耳边缓缓道:“那本王便为你赎身,留你在身侧做个贴身女使,如此便也可以日日相见了。”
容绫大喜忽然提高了音量:“殿下所言可是真的?”
“本王何时诓过你?”慕谨言从怀里掏出来一张身契放在了妆案上:“这身契你可收好了。”
容绫看着他凑的越来越近的脸,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横在了二人之间:“殿下......妾身还未沐浴。”
一张嘴还是那轻浮已极的语气:“无妨,本王今日便亲自为你沐浴。”
容绫就快演不下去了,她朝慕谨言挤眉弄眼,慕谨言轻轻摇了摇头。
见他这般,她便知了晓门外的人还没走。
看来他这楼子逛的也不轻松,跟人演戏不说还得防备着那些尾巴。
容绫打开了一盒胭脂在桌上写——是谁的人?
他伸出两根手指。
她擦了桌上的字迹,又写——何时会走?
“不会停太久,不过是来探探虚实。”
随后她便看见慕谨言走向浴桶旁,把手伸进去缓缓的搅动着里边的热水,时不时还说上一两句放荡轻佻的话......
容绫扶了扶额,这皇家的子孙真不是易做的,还得会演戏才行。
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慕谨言才擦干手上的水走了回来:“人已经走了,方才你想问什么?”
“还有谁会进来?”
慕谨言在圆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两口,托着下巴同她打哑迷:“这可不能说。”
陈宝湘带着个姑娘在门口敲了敲门:“殿下可方便?”
他高声道:“让人进来吧。”
听见那扇门开了又关,随后便是一阵环佩叮当的声响。
他道:“跟我来。”
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的面容,就被慕谨言推进了身侧的橱柜里。
也不知他方才拨弄了什么,这橱柜的隔板打开后,是一条黑黢黢的密道......
她摸黑跟在慕谨言身后,走了一会他又停下脚步拨弄机关,“啪嗒”一声后,慕谨言推开眼前的隔板率先从橱柜里踏了出去。
屋里一丝光亮都没有,他伸手扶着她:“小心。”
云林躲在屏风后:“殿下,方才晋王的来过。”
“本王知道,不然也不会耽搁到现在,你快些上去吧。”
“是,马车在院里候着了。”
他们在马车上晃荡了整整一路,到了怀王府时容绫都快要睡着了。
“今晚先住这吧,等明日入了夜你再回去。”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一回头看见她坐在圆桌前:“你现下又不困了?”
容绫摇了摇头:“白日里睡得多了,且我在府里整日也无事可做,自然是精力充沛。”
“那今日我就睡床了,你也别想着趁我睡着了再偷偷出去做些什么,万一碰上什么人就别想活着回来了。”
“我自然知晓,你累了就快睡吧。”
慕谨言三五步就上了床:“你若是倦了就在坐榻上歇一歇吧。”
早就困的睁不开双眼了,可一沾了床又是辗转反侧,死活都睡不着。
容绫用完了茶也转身放下拱门上的帘帐,躺在了坐榻上。
她今日亦是难眠,想起那张令人生恨的脸,恨不得景修今日就死在这。
但是人之所愿,岂能是想想就能达成的......
昏昏沉沉了一整夜,直至黎明之际她才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到再睁眼时又是午后了。
“姑娘醒了,奴婢伺候您起身吧。”
是个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她转过头看着眼前有些眼熟的姑娘,怎么也想不起到底在哪见过。
她坐起身来:“好。”
待她洗漱好后,舒意已在矮桌上摆好了妆奁,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又回过头去看,方才明白为何看见她时会觉得眼熟。
“殿下在何处?”
“殿下今日又进宫去了,饭菜也已经备好了您过来用些吧。”
她坐在圆桌前,舒意便在旁边伺候着。
方用到一半萧墨予进来通报:“姑娘,殿下回来了。”
她放下玉着:“好。”
舒意见人走了进来,立刻欠身行礼:“殿下。”
“起来吧。”
“自宝娘带你来醉玉楼也有七八年的光景了吧。”
“正是,当日若非是宝娘出手相救,奴婢怕是早就死在夫家了。为报往日之恩,殿下无论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毫无怨言。”
“倘若。”慕谨言神情严肃的看着她:“让你死呢?”
闻言,舒意脸上明显有一瞬怔愣,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再次跪倒在他跟前且字字铿锵:“奴婢这条命是殿下救回来的,这些年若非有殿下时常接济,怕是奴婢的弟弟也早就病死了。殿下若是用得上,奴婢甘愿赴死!”
他笑了笑:“起来吧,这不用你伺候这,先去后罩房里歇着吧。”
“奴婢告退。”
待人走了之后,容绫将那张身契放在了矮桌上:“殿下明明不是那样想的,为何还要故意吓她?”
慕谨言瞥了一眼,随手将东西收进了矮桌的抽屉里,又重新阖上了双目:“总是要看看她的决心。”
“殿下!”江则一路小跑刚到院里就喊了起来:“殿下,竹意公公来了!还带了陛下的口谕,要让您去前厅跪听。”
江则站在门口,急得又是搓手又是跺脚:“还有舒意姑娘,也要同去。”
他昨天忙活了整整一天,夜里也没睡好,此刻已是很疲惫了。
慕谨言坐起身来用了盏浓茶提神,又抬手揉了揉眉心:“本王这就去,你先去前厅给公公看茶。”
“是。”
早就猜到了今日父皇定是会传些什么话,他叹了口气去圆桌前用了杯浓茶:“那你跟我去一趟吧。”
“好。”
慕谨言看着她朝自己走了过来,唇边露出了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还得劳烦娘子陪为夫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