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谨言并未立刻回话,而是过了红豆院后才低声道:“不可,目下已临近年关还是小心些的好,王侍妾一事算是给我们提了个醒。本以为这般行事已是处处小心谨慎,不还是被人听到了风声?只怕下一次便不会那么简单了,莫要再让人瞧出什么端倪。”
闻此言,顾长宁只应声答了个是,便跟在他身后一起离开了。
在他们转身的时候,似秋刚好从屋里出来,便在门口看见了二人的背影,她将药碗洗干净又拿回了房:“刚才奴婢瞧见殿下来了,但不知为何没进来就走了。”
容绫的视线未曾离开手中的书卷:“许是路过吧,院里怎么这么吵?”
“临近年关,府里的下人正在布置灯笼等物。”
容绫微微颔首便不再有言语了,她来这里已经快三个月了,也不知嫂嫂在娘家过的如何。
到了晚上,待府里的人都睡下之后,慕谨言站在红豆院外,手上还拿着一份糕点。
他特意让似秋给他留了门,府医说身边要是有人能跟她说说话便会好一些,白日里不方便他只能晚上来。
“是我。”慕谨言并未直接推门而入。
容绫闻言,便披上了大氅去给他开了门:“殿下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要事么?”
慕谨言在门外将身上的雪抖落了才走进了房内,生怕将身上的寒气渡给她:“无事本王就不能来寻你了?”
容绫言语中带着疏远,也并未上前迎接,明显是不想留他在此:“不是,只是觉得这么晚了殿下还不休息,到了明日会没有精神。”
慕谨言环视一周,看到屋内多放的几个火盆,心里便稍稍放了下来:“无妨。”
容绫见撵不走只好点点头,侧过身把人迎了进来:“殿下进来喝点茶暖暖身子吧。”
慕谨言得了准许才往里走动了些,将手上的两包糕点放在了桌上:“给你的。”
容绫将纸包打开发现里面放的竟是马蹄糕,看见这个,她一直压抑着的心情都变得好了一些。
她的唇角轻轻扬起,又朝他道了声谢。
慕谨言看着她脸上稍显欣喜的神情,便知自己这东西是带对了:“这是午后本王外出时顺手买回来的,阿绫若爱喜欢,下次来时本王再多带些给你。”
“有劳殿下了。”容绫捏了一块放入口中,许是最近喝的药太多了,这一刻竟觉得这马蹄糕要比以往吃的都要香甜几分。
彼时他被容绫照顾了整整七日,在她房内吃的最多的便是马蹄糕,不若也不会得知她的喜好。
慕谨言垂眸一笑,随口问道:“你近日来觉得身体如何?”
容绫并没隐瞒,倒了杯茶又浅浅尝了一口马蹄糕:“并未如何,只是我总觉得我这身体的精神不似从前那般。”
慕谨言知她心中难过,只得安慰道:“慢慢调养便好,你已伤及根本,想要完全恢复还是需要些时日的,莫要心急。”
如何能不心急呢?她还想着能够早日回北宁亲手杀了景修,拜他所赐自己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始作俑者却在家中过的安稳舒坦,不杀了他泄愤便难消她的心头之恨!
容绫神色淡淡:“这些日子当真是麻烦殿下了。”
慕谨言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心下一沉索性把憋了这些日子的话说了出来:“容绫,这样的客套话你无需再对本王言语。”
府医说要让她放下心结,可她的心结不就是想报仇么?
若是让她明了,他知晓她的身份,愿意护她周全且也愿助她复仇,她这心病应当也会好些吧?
慕谨言这样想着,仔细的观察着她脸上难以置信的神情,心里有些许的后悔如此急躁的便把话说了出来。
此时看着她默不作声,也不知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也怕会弄巧成拙,引的满身傲骨的将门女以死明志。
容绫睁大了眼睛警惕的看着他,这人既然从一开始便知晓自己的身份,那为何还要救她回来?
如此一来便真的成了战俘了......
她皱起眉头,片刻里想了许多。
看来此地她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等年后找个机会从这里离开才是最要紧的。
慕谨言立在她面前,却将她的心思全都看穿,甚至还伸手牢牢扣住了她的双臂,生怕眼前的人此刻就会从他跟前消失一样。
“你不记得本王也没关系,本王记得你就行。还有.......”
“你答应过本王不会走的,所以也别想着不辞而别,若真是如此我会伤心的。”
他心中急切,并未察觉言语举止上有何不妥,若面对旁人他从不会出这般差错,自容绫来了之后在面对她时,总是会有不经意将心里话道出。
“本王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日后本王定会护你周全,也绝不会让旁人知晓你的身份。”
容绫心里一团乱麻,并未将他的心里话算听进去,况且她也不是三岁小儿,并不会轻易相信这些如同承诺一般的言语。
她眉头紧锁,此前从未想过自己竟早已暴露身份,是以此时心里的情绪也复杂的很。
她抬眸:“所以,殿下从一开始便知我是谁?”
慕谨言点头:“自然,若换作旁人我也不会如此费尽心思,你的命是本王救的,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不能死。”
“你得给本王好起来,日后也不可再将那些心思锁在心里,只有身体康健才能以待来日啊!”
容绫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为何一说到关于她身份的事情,他会这般激动?
“所以......殿下那日,也是故意将照白的信笺送至我面前的。”
慕谨言深吸了一口气,坦诚道:“是。”
霎时间,容绫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人,她如今身份尴尬,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曾有过一纸荒唐婚约......
只是不知自己对他究竟有何用处,竟让他如此费尽心思救她,还把她藏在王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