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鸦作为胡羯最精锐的斥候队伍,定然精于侦迹与反追踪,这一点,从他们之前处理战场就能看出来。
此外,凌川还让其他人时刻保持防御阵型,如果真遇到情况,能有效防御并予以反击。
经过一天的追查,他们将狼烽口周围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全部翻了个遍,结果一无所获。
只不过,凌川在其中一处发现了对方停留的痕迹,虽然这只是对方一处临时落脚点,但,凌川却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推断出不少关键信息。
“我看到了七组脚印,说明对方至少有七人,而且,从位置上看,他们现在极有可能躲在市集之中!”
“什长,市集上有几百户人家,咱们总不能挨家挨户搜吧?真要这样,对方听到风声早就跑了!”
凌川点了点头,看着众人问道:“你们假设一下自己是对方,会选择躲藏在市集的什么位置!”
“首先肯定不能藏在市集中间区域,这样很容易陷入围困,而且,暴露的风险也会加大!”余生率先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凌川赞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觉得呢?”
“如果是我,我肯定选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给自己留下退路,其次是足够僻静,避免与人接触!”黄琛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紧接着,其他人也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大多都能说到点子上。
“很好!”凌川对于他们的回答十分满意,接着说道:“今夜的任务到此结束,大家回校尉营休息,不允许与其他人接触!”
“是!”
一行十人摸黑回到校尉营,陈暻垚得知消息后,立马从屏风后方走了出来,问道:“怎么样?”
“从查到的蛛丝马迹来看,这支队伍应该在七到十人,目前正隐藏在市集之中,咱们晚上排查反而更容易暴露,所以等白天再想办法!”凌川将情况简单汇报了一下。
随后对陈暻垚说道:“我要市集的详细地图!”
“有!”陈暻垚都没去叫亲兵,而是自己回到屏风后面,从柜子里取出一张地图。
这是陈暻垚到狼烽口担任校尉之后绘制的,其目的是,如果有朝一日,狼烽口真的被攻破,他们可以依靠市集,以地利之势进行反击。
虽然这是无奈之举,同样也是最后一张底牌。
地图在案台上展开,大家迅速围拢过来,地图不仅将道路房屋、坊墙高度、暗渠走向详细标注,就连哪里有水井,哪里有棵大树都一一呈现了出来。
凌川通过对整个地形的观察,最终确定出十处敌人可能藏身的地点。
可现在,还面临着最后一个难题,那就是如何确定他们到底躲在哪一家人里面。
“这些胡贼潜入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杀害老百姓,以此来确保自身安全!”队伍中的史俊开口说道。
黄琛也点了点头,“我们明日只需在远处观察,哪家没有人出门,就可以缩小目标范围!”
“这不失为一个办法,但,眼下地里上冻,老百姓一天不出门也不是不可能!还有,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那家人已经被胡羯人买通,或者事,那本就是胡羯人安插在城内的一个据点呢?”
“啊,不会吧!”史俊一脸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咱们拼命保护的人会出卖我们,但在战场上,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要考虑进去,因为,我得对你们每一个人负责!”
听到这话,众人集体沉默,因为他们知道,凌川说的是对的。
就连陈暻垚也暗自点头,凌川所表现出来的各方面能力,都彰显着将帅之姿。
当晚,大家就在校尉营休息,次日天蒙蒙亮,十人再次出发,分别前往市集上的目标,凌川给他们的任务是远远监视,不可靠近。
一个时辰后,众人相继返回,最终确认,这十处目标中,有四家有人出门,有两家有炊烟升起,还有一家能看到院子里的男人正在编竹筐。
眼下还有三处无法确定,没办法,只能叩门查探了。
凌川来到一名中年妇人跟前,说道:“张婶,有劳了!”
张氏乃烽燧遗孀,当凌川等人找到她说明来意之后,她不假思索便答应了下来。
“凌标长别客气,能帮你们出一份力,老身义不容辞!”
张婶提着一个篮筐,里面放着一筐子萝卜,来到第一家敲门。
不多时,门开了,一名年龄与他相仿的妇人面色憔悴地开门,“张婶,你这是?”
“桂兰妹子,你这是怎么了?”张婶见她满脸病态,连忙问道。
“前两日感染了风寒,这不,还没起床呢!”那妇人吃力地说道。
“那你赶紧休息,我一会去给你抓些药来!”张婶连忙扶着她进屋,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屋内并未其他人。
紧接着,张婶绕到另一处目标,这家人同样是大门紧闭,而且,门前落叶堆积、积雪也不曾清扫,像是许久没人居住一样。
张婶敲了许久也没人开门,见门没上锁,便推门走了进去。
凌川等人一直躲在远处密切关注着,见张婶进去之后,许久没出来,众人不由得有些担心。
“啊……”
一声尖叫让众人心头一紧,几人甚至下意识要起身,却被凌川沉声喝止。
“伏低勿动!”
“什长,万一张婶有危险……”催肃一脸焦急。
“这是命令!”凌川盯着他,说道:“如果敌人真在里面,你们这样贸然冲上去,只会给人家送人头,甚至还会连累更多的无辜之人。”
并非凌川冷血,而是作为一名将领,无论是执掌万军的大将军,还是一名小小的伍长,无论在什么时刻,都得保持冷静。
只有让自己处于近乎冷血的冷静状态,才能让自己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正当所有人的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时候,张婶满脸慌张地从院子里跑了出来,手中篮子已经不知所踪。
紧接着,大家看到张婶后面跟着一条瘦骨嶙峋的黄狗,这让大家长舒了一口气。
显然,事情并非他们担心的那样,张婶只是被这大黄狗给吓着了,好在,那大黄狗只追到门口便停了下来。
张婶跑出老远,才伏在墙上气喘吁吁。
“凌标长,屋里,屋里没人!”张婶按着胸口,惊魂未定地说道。